第104章 河套战役（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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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厚照父子正在交谈的时候，陕西延安府北部，延绥镇西路参将所属的龙州堡、靖边营堡、旧安边营堡迎来了不平静的清晨，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远处那直通天际的狼烟。
“全部准备，有敌人！”
松松垮垮的众人立刻开始准备守卫工作，穿甲的穿甲，准备弩箭的准备弩箭，同时在旧安边营堡千总于成礼的指挥下，立刻派了可以信任的人往西路参将所在的新安边堡以及延绥总兵所在榆林通报敌人大规模入寇的消息。
每个人都拿着馕饼草草吃过几口，然后便严阵以待，这两年鞑靼人入寇不多，但是既然守在边镇，所有人都明白迟早会有这一天。很快，远处的狼烟便消失了，同时飞扬的尘土和地面的震动不断地靠近堡墙，在离堡墙大约一箭之地时，鞑靼骑兵便停了下来，然后一名全身盔甲的鞑靼人大声喊道：
“城里的明军，我乃是达延汗麾下千户乌尼格图，我身后数万大军即将踏破这里，你们现在出来投降可以免除一死！我们只等你们一炷香的时间。”
不过，他话音未落一支长箭便破空而来，不过距离过远，他很轻松便躲过去了，然后就听到堡墙上传来明军的声音：
“弟兄们，往日里大家总是说鞑靼人胆小如鼠，没有机会立功，现在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我已经派人往新安边堡葛参将处求援，只要撑过两天时间，就是鞑靼人的死期！”
“不知好歹，准备攻城！”
“是”
骑兵分让两侧，数千鞑靼步卒开始调整阵型准备云梯、盾牌等物，同时简易的攻城车推了出来，一声大喊之后，第一队的一千多鞑靼人便开始从三个方向发起了冲锋，同时弓箭手开始在两翼集结。旧安边堡一共不过七八百人，一次性便派了超过一半人上城墙之上，待敌人进入射程之后，明军弓弩手开始放箭，很快鞑靼人的方阵便不时传出一阵阵惨叫声，不过很快就有后方的人将伤员抬下去。
其他鞑靼步兵则是继续往前冲锋，很快便有云梯攀上了城墙，然后一名鞑靼人持盾掩护，另一名则口咬长刀两人一起向上攀爬，不过很快两人便发出了一阵惨叫，只见城墙上的洞口伸出来几支长矛一下子穿过了两人的身体，然后两人便惨叫着掉到了地上。
其他鞑靼人则是没有丝毫惧色，立即让身穿盔甲之人，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往上攀爬而去，这次洞口没有长矛刺出来，而是一根大约半尺粗的尖锐木头，只见洞口内的小屋子里一人通过小口观察指挥，另外几人一同抬起木头，用力往外撞去，身穿盔甲的鞑靼人一声痛呼，然后便摔到了地上。
不过高度并不是很高，很快他便爬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捂着胸口往本阵退下去，不过更多的鞑靼人仍是没有停留，前赴后继的攀爬云梯而上，同时，随着多架云梯的架设，城头之上开始出现明军推倒云梯，云梯上的数名鞑靼人便随着云梯的倒下摔倒在地，虽然大部分都是受伤，但是攻城自然是受挫了。
军阵中的乌尼格图见状，立即指挥让两翼的鞑靼人弓箭手前压，每个鞑靼弓箭手身边都有一名手持大盾的步兵，随着弓箭手方阵走进一段距离，满天的箭雨立刻往城头飞去，而城墙下的鞑靼人则迅速将云梯重新搭靠好。然后鞑靼弓箭手则是抬高了角度往更远的地方抛射，防止误伤友军，不过箭垛中的明军弓箭手见状自然是往鞑靼人的弓箭方阵开始攒射，虽然有大盾的保护，伤亡并不大，不过如此也让鞑靼人的箭雨一下子几乎停了下来。
城头上藏起来的明军守军便趁机再次将云梯推倒，同一时间，简易的攻城车在鞑靼人不要命的推进下很快靠近了城门，十多个推车的鞑靼人一声大喝，攻城车便“轰”的一声撞在城门之上。很快城头的十多名明军就将一块数百斤的巨石抬起扔了下来，木质的车架瞬间便直接散架了，两个鞑靼人被巨石弹起来砸到，直接便直挺挺的躺倒，其余推车的人立时便一哄而散。
看着最大的威胁暂时没了，于成礼松了口气，然后让人继续加固城门，直到彻底把城门堵死为止，如果能有援军来，自然是无碍，如果没有援军的话，自己这些人怕是也没有开门的必要了。
如此经过了近两个时辰的激战之后，明军城墙中间的士兵也有了一些伤亡，弓弩手更是几乎再也射不出一支箭了，看到明军的箭雨彻底停了下来，乌尼格图立即让弓箭手进一步往前，然后开始全力覆盖射击，同时让大批披甲武士开始沿着云梯攀登。
终于有了第一个鞑靼人攀上了城墙，不过在鞑靼人的弓箭手停手的时候，于成礼便亲自带着二百预备队杀了过去，同时让剩下的人准备好热油带上。
沿着城墙，不断将鞑靼人驱赶之后，其后带着热油的士兵便沿着云梯直接泼了下去，只见云梯之上的数名鞑靼士兵便惨嚎着滚落下去，看到云梯附近一时无人，于成礼立即指挥人用绳子拖住云梯，然后只见城墙下的士兵抓住绳子使劲拖拽之下，鞑靼人尚未反应过来便将云梯拖到空中，然后很快拖入城中。
远处的乌尼格图见状简直是目瞪口呆，这怎么守城的把攻城的云梯都抢走了，急忙让其他人注意，然后让其他人加大进攻力度，同时云梯之下不得离人，不过仅有的两辆攻城车都只撞了一下便毁了，也没把这小小的城门撞坏，实在有些可惜。
激烈的攻防战持续到了午时，鞑靼人才下令撤退，于成礼和一众预备队如同救火队员不同的奔跑在各处，现在看到鞑靼人暂时撤退，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息起来。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自己腿和手臂都受伤了，没受伤的右臂也是酸痛无比。
歇息片刻之后，见到自己的副手过来，他强打着精神站起来说道：
“弟兄们伤亡情况如何？”
“一上午激战死了七十五个弟兄，伤了一百二十一个，强弩坏了三十三具，弓箭和弩箭还剩了一半多一点儿，石头倒是不缺已经拆了一些房子了，刚刚已经把午饭发下去了，虽然伤亡很大，不过弟兄们士气很高，伤了的一百二十一个兄弟中，除了十八个无法行动的，其他一百零三人都是继续带伤战斗。”
“弟兄们都是好样的，不愧是我于成礼的弟兄！”
“千总，恕卑职直言，现在城门已经堵死，咱们的战马现在连出去都没法出去了，到时候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咱们怕是一个人都跑不掉了。”
“如果城门能很容易的打开，敌人同样能很容易的攻进来，如果在城门处血战，那恐怕咱们一个上午都不一定守得住，更何况即使能骑马出去又如何，敌人起码上万骑兵，咱们如何跑得掉？”
“可是如此一来...”
“我戍边二十余载，如此关头如果还想着退路的话，战死的弟兄们怎么看？现在正要去拼命的弟兄怎么看？”
“是卑职失言。”
“去吧，把储存的肉食拿出来煮了吧，咱们还能吃几顿饭都还不一定呢。”
副手拱拱手便离去了，两人都没提援兵之事，葛参将处即使有一两千人又如何能来支援，即使这一两千人超过一半都是骑兵，但是和鞑靼人比起来也差得太多了，除非是京城来的第七师神兵天降方有可能，他们整整有两万骑！再想到此次他们在都思兔河一线斩俘五千余鞑靼人，简直是让于成礼心向往之，如果此生能有在草原追杀鞑靼人的一天，他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