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河套战役（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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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之后，天很快就亮了，粮铺尚未开门便有大批百姓在门外排起了长龙，昨日之后每个粮铺外都有一个小队的巡捕维持秩序，所以几乎听不到百姓痛骂奸商的声音。辰时钟响之后，粮铺准时打开了大门，看着伙计将价牌重新换上，许多人以为今天又要涨价了，纷纷哀叹不已，不过很快就有第一个声音问道：
“伙计，你这粮价是按四文卖？”
纷扰的街道逐渐安静下来，粮铺的新主事笑着抱拳道：
“诸位乡亲，这威远粮行和其余十多家大粮行的东家不顾百姓死活，发国难之财，已被捉拿归案，太子殿下有令，京城粮价已四文每斤售卖，如果有超过此价者，可向巡捕营举报，同时殿下调集了数百万石粮食，近期之内既不会涨价也不会缺粮，如果家中确实无粮的可以采买，如果是打算屯粮的，不必心急，不过如果要买咱也不会不卖的，现在如果要买的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排队的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纷纷感谢太子殿下给了大家一条活路，许多人决定去看看其他粮行的情况，如果真如这管事所说，那就没必要抢购粮食了，毕竟买多了短时间也吃不完，要是有急用钱的时候可就抓瞎了。
不过很快人群中就传出了其他的声音：
“我的天呐，要是早知道粮价今天就会降，我还去借贷那么多钱干什么啊，现在拿什么还啊，我的天呐。”
看着几人铺天抢地的哭声，带队的巡捕小队长走了上去问道：
“老乡，何事如此伤心？”
“回禀官爷，求官爷为草民做主啊，求官爷为草民做主啊。”
“老乡快起来，我不是什么官爷，我也是来自其他省份的农家子罢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是这样的，小的姓王，在城西的码头做苦力，恰好家中粮食吃完了，便到米市买粮，但是这两日粮价上涨极快，家中钱用光了也没买到多少粮食。家中又是上有老下有小，回去与拙荆商量之后，便去了典当行借了五两银子用来买粮，现在粮食一下降价了，小的这要白白给典当行还利息，小的如何不哭啊。”
听到这话，小队长也没办法了，毕竟主动借贷又有什么办法呢，更何况太子几天时间便果断出手，平定了粮价，否则这人和更多的人不仅要还利息，还会花费高价买粮将本金也花掉，那时候要还的就多了。
安慰了这大汉两句，小队长随口问道：“不知这典当行利息多少？”
“小的家中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借的是广和铺的飞贷，每月利息五分，广和铺虽然是这附近利息最低的，但是一个月要还这么多钱，还要养家糊口，小的实在是...呜呜呜...”
安慰了几句之后，几个借贷的百姓买了粮食离开后，小队长吩咐其他人看好现场，独自往总队衙门而去。巡捕营下设数个总队，再下分设大队，中队，小队，只有总队一级才有办公的地方，小队长到了所属的一总队衙门后，见到了上官将此事告知了上去，每月大会的时候，总队长都会让下面的人将每天工作期间听到的事情向上反馈，其中城内的卫生问题，交通问题等等都是这样解决的。
接到消息桂勇的汇报之后，朱厚照便让人将高凤和陆宏益找来，很快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入宫了，将事情说了之后，朱厚照问道：
“此事你们可曾有所了解？”
“回殿下，商会开设存银功能后，对民间借贷、典当之事有所调查，自太祖皇帝禁绝官当和寺庙典当之后，现在的相关生意都是民间商人组成的，其中在京城、南京、苏杭、广州、成都等地最为发达。据奴婢调查，仅京师一地便有上百家典当行和飞铺，所谓飞铺便是不需抵押便可进行借款，不过飞贷利息普遍更高，最低的也是每月四分利，最高的如赌场内高达每月十二分以上，典当行借贷则要低上许多，基本都在大明规定的三分利之下，不过大部分典当行对物品的估值极低，一旦借贷无法还上成为死当，等于典当行直接赚取了一半甚至更多的利润。”
默默听完之后，朱厚照问道：“飞贷如此高利息没有人管过吗？”
“回殿下，自王詹事担任顺天府尹到现在张府尹，京师之内吏治为之一清，明面上超过三分利的已经没有了，不过他们也想了个办法，就是虚高借贷金额。比如契约上写借贷100两银子，约定每月三分利，时间一年，但是实际借出去的银子只有80两，一年后仍然要还100两的本金，加上每月3两银子的利息，一共要还136两，以实际80两为本金计算，等于实际利率达到了6分利之多。”
“顺天府没有再管吗？”
“启禀殿下，这等事情很难留下证据，顺天府几次开堂审案最终也是没有下文了，张府尹也就此事与奴婢商议过，奴婢认为此事需从源头上解决，只有商会钱庄开始运作，到时候自然难有他们的生存之地。”
朱厚照闻言却是没有表态，自己出面组建钱庄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此事，但是如果时间长了之后，各行各业的机构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如何监管就是一个大问题，毕竟自己精力有限，看来审计部必须要提上日程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与税收的工作重合程度是较高的，想了想朱厚照说道：
“立刻将魏彬叫来。”
“是”
“高公公所言不错，不过此刻北伐最为重要，钱庄之事还需要等待一个时机才能推出，孤知道许多典当行和飞铺身后另有其人，现在且先放任他们片刻吧。”
“殿下圣明”
“高公公，此前派出你内侄前往东南，现在可曾回来？”
“回禀殿下，高兵此去两年已基本摸清东南沿海各地海贸情况，不过尚不清楚最大的两家东家是谁，所以一直没有回来。”
“此去两年也辛苦他了，让他先回京汇报吧，孤要知道详细的情况。”
“是”
“陆卿，关于船厂之事调查得如何了？”
“回禀殿下，经过臣秘密查探，南京龙江船厂已经基本无法生存下去，工匠流失严重，另外宝船的部分图纸和太宗时期下西洋的相关海图和记载确认遗失，臣查证多次，应当是被刘尚书秘密藏了起来；清江船厂多造内河运船，现今漕运规模巨大，每年漕船的维护和建造几乎没有停止，所以清江船厂虽不如全盛之时，仍有近万名工匠。另外，据微臣查证清江船厂暗地里为许多人建造了不少海贸大船，即使不如宝船，也是足以在大海航行的真正海船。”
“龙江船厂必然还有不少老匠人传承下来，此事又不宜大张旗鼓，你们可有何良策能保住船厂工匠却又能不引人注目？”
三人对视几眼，刘瑾说道：
“启禀殿下，奴婢以为可以用维护水师战船的名义让他们能够研发新的技术并试制战船，如此既可以保密消息，又可以在殿下需要之时立刻扩大规模，以太宗时期的规模而言，一年时间便能组成一支无敌舰队，况且现在大明水师已是极为强大，殿下可以直接让人重新训练接管他们的。”
“他们与沿海各家勾连过深了，本宫信不过他们，不过你的提议很好，陆卿派人选取合适的人选进行此事吧，切记要保密。”
“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