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河套战役（十四）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正德风华!
经过锦衣卫一个多时辰的全力审讯，抓捕的数十人已全部招供，仔细看了一遍供词之后，陆宏益拿上东西往东宫而去。
即使每天都是不到卯时就起床，朱厚照仍是不能习惯，实在是太早了点儿，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他都是迷迷瞪瞪地起来，然后让几个小侍女穿好衣饰，盥洗完之后吃上早饭才真正清醒过来。
想到昨天的事情，朱厚照问刘瑾道：
“锦衣卫有人来吗？”
“回禀殿下，陆同知已在殿外等候。”
“让他进来吧”
“是”
“臣陆宏益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坐吧，一起吃点儿东西，你应该也一晚上没休息了。”
“微臣不敢，这是臣分内之事”
“让你坐你坐下就是，何必如此扭捏”
“微臣斗胆”
见陆宏益吃了两个包子之后，朱厚照问道：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相关人员已经抓获，除了那些掌柜和管事还有户部、工部、顺天府的一些官吏，经过连夜审讯，所有人都已经招供，这是供词。”
朱厚照接过来看了看，感叹道：“总是有些人要以身试法啊，欲壑难填之辈。刘瑾！”
“奴婢在”
“即刻去传令高凤，派人接管所有粮行产业，不要耽误今天的售卖，至于价格嘛，四文一斤就好，我们也不能完全无视市场的规律，一味以这样的手段管控各行各业，终究不是长久之道，这次也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奴婢一定将话带到。”
吃完早饭，朱厚照站起身擦擦嘴说道：
“走吧，随孤一起去乾清宫。”
短短几天京城粮市和各行各业都开始了大涨价，其中尤其以粮食最为夸张，两天时间就上涨了五倍之多，所以今天有许多御史已经打算将此事在早朝中提出来了。民以食为天，如果不能控制住，怕是北伐大军尚未出发，京城就要闹出乱子来了。
六部官员汇报完之后，就见都察院的队伍中走出一名御史说道：
“启禀圣上，微臣有事启奏”
“讲”
“是，昨日拙荆去米市买米之时，300文钱只买到了三十斤米，微臣以为她被人蒙骗了，遂准备带上她去与粮铺理论。不过到了米市之后，微臣发现粮铺米价竟高达10文一斤，甚至如此价格排队之人也是极多，粮铺甚至还限制每人地购买量。微臣调查之后发现自六月十二先锋大军出发之后，京城粮价开始上涨，短短两日时间，就上涨了五倍之多，昨日傍晚许多粮铺挂牌已达15文一斤之多，微臣不是反对北伐，但是如此下去，微臣担心恐有不测之事发生啊，请圣上明鉴。”
“请圣上明鉴”
看着另外几名出班的都察院御史和六科官员，朱厚照眯了眯眼睛，将几人的记在心中，然后就听朱佑樘说道：
“大司徒对此可有何良策？”
“启禀圣上，臣以为即刻下令所有粮行必须降价销售，否则将以祸乱国家之名将其下狱，然后立即调集周边粮库粮食，平价销售。臣以为这等不法之徒，下重手即可，不必与他们客气。”
“其他爱卿可有良策？”
看着默不作声地众人，朱佑樘说道：
“太子有何看法？”
“启禀父皇，此事所涉及的十七家涨价的粮行儿臣已将其全部捉拿，另外还有户部、工部、顺天府的数十名官吏也已经全部下狱，尔等对官商勾结泄露朝廷机密，哄抬粮价，扰乱京师之事供认不讳，这是供词。”
拿过供词，朱佑樘看了看之后说道：
“朕倒是没想到，这些家伙不止是打算上涨五倍，他们甚至打算上涨到十倍之巨，诸位爱卿都看看吧。”
诸多大员看过之后，就见刘健出班说道：
“启禀圣上，臣以为这些利欲熏心之辈自是不必可怜，但臣看供词之中，许多粮商并没有涨价太多销售，仅仅是第一天涨价至每斤5文而已，或许极为可恶，但是以此就将其抄家，臣以为是否过于严苛了。”
乾清宫内许多人都在心里暗暗给刘健喝彩，刘阁老虽然平日不近人情，但是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毕竟许多官员家中虽然并未经营粮食，但是家中生意不少，如果这般便被抄家，那大家伙岂不是也危险了？
“太子有何话说？”
“启禀父皇，儿臣之所以抓捕这么多人自然是有原因的，刘阁老所言部分粮商并没有涨价过甚这自然是属实，不过还有一事并未在供词之中。昨日孤让人从通州运来了大批粮食，以12文每斤的价格售卖了数十万石，这些人自然是都买了，他们还未来得及售卖，但是既然他们能承受这样的采购价格，必然会以更高的价格将其卖出，这虽是孤的推断之言，不知刘阁老是否赞同？”
“商人逐利，殿下所言自是无误，只是...”
“刘阁老，孤之所以匆匆发动，就是因为孤突然想到，如果再放任他们涨价一两天，或许都有了实证，但是如此以来将有多少人用如此高价买粮？过于完美之事必然有隐患，孤认为，只要没有冤枉他们，便没有大碍，毕竟民以食为天，粮食与其他所有行业都不相同，什么都可以缓一缓，唯有吃饭不行啊。”
沉默片刻，刘健叹道：
“殿下所言有理，是老臣考虑不周了，殿下仁义无双，实社稷之福也！”
“殿下仁义无双，实社稷之福也！”
“既然朝堂上说道这件事，孤便好好说一说此事吧。此后粮食售卖将会由指定的商会进行，同时发放售卖牌照，无照经营者没收违法所得，不过此事当有一个限度，毕竟许多百姓平日也会自行去城里卖一些鸡鸭、粮食、山货之类的；第二就是经过锦衣卫和顺天府的调查，这几天不止是粮食，其他的诸如木材、食盐、桐油等等行当都开始了大涨价，不过是涨价幅度不同罢了，有鉴于此，孤打算在这些半军事用途的行业设置准入制度发放普通牌照和军供牌照，同时军队采购物资要从有军供牌照的企业中购买。”
“最后一点就是，孤下令大军主将会同户部官员采购物资，但是此次涨价户部是一无所知还是没有上报？儿臣建议，此后户部替朝廷采购物资、工部营造工程等等将采取招标制度。所谓招标便是朝廷先将需要哪些东西、多久时间完成、质地要求如何等等发布出来，由商会按照此要求制作标书，写明自身情况、价格、时间等等，再由朝廷评选，如果此后出了什么问题，也要直接追究到具体的责任人。”
听到朱厚照的话，一时间朝堂上众人都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最后户部尚书佀钟出班说道：
“殿下所言我等闻所未闻，不过以臣愚见，此事应当可行，不过臣尚有一问请殿下解惑。”
“大司徒请讲”
“是，微臣担心若是发生紧急战事、灾祸之时，怕是会耽误时间啊。”
“大司徒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战事和赈灾和其他紧急的时候自然不用如此行事，而是调拨朝廷粮款，这个办法主要是应对平日的普通事务。”
“如此，臣无异议了。”
“这不过是孤一时之言，其中细节颇多，此事便交由内阁、六部会同大理寺、都察院、在京的外地主政官员十名以及国子监中来自偏远地区的监生十名共同商议。”
似乎是没想到朱厚照会提到后面的人选，吏部尚书马文升说道：“恕臣鲁莽，不知殿下指派地方官员和监生参议不知是何用意？”
“很简单，如孤适才所言，如果直接禁止无牌照之人售卖粮食，那地方官吏执行之时肯定会曲解此话，到时候普通百姓本来就只能卖点儿粮食、山货之类的东西换些银钱购买食盐、布匹这些东西，若是因此被禁止，那就是孤的罪过了。虽然即使是如此，仍会有官吏胡乱执法，但那时便别怪孤钢刀锋利了！”
“殿下所言有理，臣拜服。”
“大冢宰不必多礼，不过倒是提醒了孤，往后再有此等议事一样要请底层官吏、士子甚至百姓共同参与，毕竟我们只是制定章程之人，而他们才是实际执行人和被管束的芸芸众生，孤不想有何不食肉糜之事再发生在本朝。”
“谨遵殿下之命”
“谨遵殿下之命”
仅仅十三岁的朱厚照在朝堂的声音已与两年前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朱佑樘却没有什么不满，现在他身体好了许多，每日去听听戏曲，陪陪张皇后，甚至偶尔偷偷溜出宫去，逛逛市井，最远跑到了怀来草原，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这是朱佑樘从未见过的风景，他在那儿足足玩耍了四天才恋恋不舍的回宫。现在他也想开了，就如同太宗一般，太子逐渐掌管朝堂，自己则可以每个月官员休沐的时候偷偷游山玩水，平时也可以在京中看看市井人生百态，每次听着百姓对皇帝和太子的赞叹，就能让他开心一整天。
尤其是自己无需劳累，便能政通人和，同时此次北伐即使不能大胜也能狠狠打击北元余孽气焰，这些功劳同样是自己要占大头的，其他的像整顿贪官污吏，给官员发放实奉之举这些同样让百姓和普通官吏对自己感恩戴德，前宋讲究什么圣天子垂拱而治，那算什么垂拱而治，自己才是真正的圣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