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河套战役（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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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三下午，中和堂内京城中最大的二十家粮行主事之人都已经到齐，此事在周满的悄悄提点之下，几名行当的主事之人无论是出于私心作祟还是被他的言论所打动，都是卖力的邀请所有大的粮行主事之人前来‘共襄盛事’。
林有正是最后一个到的，看到紫晶粮业的大掌柜方茂典也在大堂之中，林有正眼神一暗，随即苦笑着摇摇头，毕竟自己都没坚持住，紫晶粮业虽然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发展得比自己还大许多，但是想来也是抵挡不住所有同行的压力的。
“哈哈哈，林老弟，你可是差点儿来迟了，快快请进吧。”
林有正只是拱拱手便在末席坐下，说话之人明显语气一滞，不着痕迹的瞥了周满一眼，此人又开怀大笑起来：
“诸位同行，在下庄浦河忝为京城粮食行当的主事之人，在此有一桩大好处要与诸位分享。”
稍稍一停顿，庄浦河也不卖关子：“朝廷即将派大军北伐之事想来诸位都有各自的渠道有所了解，不过我想诸位都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见众人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庄浦河笑着说道：
“诸位只知道要北伐，想来并不清楚到底会发兵多少人吧？老夫实话告知诸位，此次北伐朝廷至少要动用二十万大军，还有几乎相同数量的民夫随军，此去路途上千里之遥，这是什么样的生意想必诸位心中都清楚。”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朝廷此前虽说有不少税银收入，但是粮食并没有比往常征收更多，反而因为京城附近的各种工程和新建的军队消耗极多，户部即使有一定存粮也不敢动用的，然而大军出征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第七师昨日已经出征，后续部队势必不能等待太久，如此一来筹粮之事便得实际落到咱们头上了。”
不过场面一时间却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就见一名老者皱着眉头说道：
“庄主事，你说的这些大伙儿都知道，不过你把我们召集起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事儿的吗？”
“安掌柜莫急，老夫叫你们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既然此次机会千载难逢，我等自然不可让它溜走，老夫以为这就是我们发家的机会了，老夫决定将粮食逐步提升价格，最后要达到10两银子一石以上！至于期间的让人哄抬物价、假作没有存粮这些手段自是不必细说，大家都是此道行家。”
“庄主事莫非疯了不成？如今太子主管北伐之事，你还敢去捋他的虎须？你活够了老夫可还没活够，更不想去西山挖煤！请恕老夫不能奉陪了，此后有什么事情老夫接着便是！”
看到安楷作势欲走，庄浦河急忙起身道：“安掌柜且慢，且听老夫细细道来，诸位在京城能做到这般规模想来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的，但是我想告知诸位的是，这次跟以往不一样了，太子开始对各行各业开始征税，甚至之前没有缴纳的还要补缴，这些年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场面大，真正的利润被谁拿走了诸位都是心中有数，如果再补缴税收，怕是大家都承受不起，更何况往后朝廷肯定不会允许咱们再像往常一样每逢灾荒之类就大肆涨价这样的事情，我们往后的生存空间实在太小了啊，所以我明知这次的事情有风险为什么仍然要组织大家来？”
“就是因为我们未来堪忧，现在又机会正好，我的打算是这次大赚一笔之后，立刻抽身离开，去其他地方重新发展或者去家乡买上大片土地当个富家翁去，诸位，急流勇退方能展现我等的智慧啊。退一步说，这次的事情即使被朝廷知道了，我们所有人都联合了起来，朝廷也不会把我们都抓起来，那是要出大乱子的，这就叫法不责众，最后就是，我们不必亲自出面操作此事，而是到城外去，事成之后立刻远遁，到了乡下山高皇帝远的，便可高枕无忧了。”
听了庄浦河的一番话，众人都沉思起来，安楷自然也是没有再说走的事，片刻后，大家都开始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不过既然所有人都没走，那自然是有的谈了。
华灯初上之后，中和堂内传来庄浦河清亮的声音：“李掌柜所虑不无道理，这样吧涨价之事就由我庄和号首先开始，诸位以为庄某的诚意如何？”
“庄主事大气，我等佩服。”
“既如此，诸位可还有其他问题？”
众人对视几眼，异口同声道：“一切听庄主事吩咐！”
“好，希望诸位都能明白，这个事情不是哪一家的事，如果事败，我们所有人都跑不了。”
“庄主事放心，我等知道轻重。”
“天色已晚，本来应当留诸位共进晚宴，不过想来大家都没多少心思吃饭了，老夫就不留诸位了。”
“我等告辞！”
“诸位请”
待所有人都出去后，周满和庄浦河以及最后溜回来的李掌柜三人坐在布满菜肴的小桌上端起酒杯轻笑道：
“干！”
“干！”
“干！”
各怀鬼胎的三人自然都以为自己是最后的赢家，不过此刻他们自然是认为把三人之外的其余人等玩弄于鼓掌之上的，李掌柜很清楚，周满才是真正的发起人，庄浦河不过是被其诱导了而已。他从一个小伙计一步步做到京城三大粮商之一什么手段没见过，周满上门拜访说的话，他除了朝廷的政策之外一个字都没信，不过九江、南昌两府之事如果是真的，那确实是到了明哲保身的时候了，他这一辈子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他认为最大的本事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行险一搏，什么时候该知难而退，所以他的想法很简单，他是想真的借此机会还乡了，至于另外两人，借着举杯之时，偷偷瞥了两人一眼，李简民大概也能猜到两人的想法。
庄浦河此人，家业自祖辈开始就在行内小有名气，他和他爹一辈子想的都是如何把庄和号发扬光大，这么好的机会他如何会放过，今天把往后的日子说得严重无比，不过是要恫吓众人罢了，总有人会真的如同自己这样被他吓住然后放弃事业离京而去。也会有人看不清局面，在涨价之后还想着吞并他人，进一步扩张生意，这种被猪油蒙了心的自然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此次风波必然有人要被捉拿问罪，自然就是这些拎不清的家伙了，李简民敢肯定，庄浦河已然偷偷向官府告发了此事，如此一来他便立于不败之地了，这次的事情他可以一分不赚，但是最后他肯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看着笑意盈盈的庄浦河，李简民心里一阵鄙夷“这个老狐狸！”。
然后就是周满此人，却是有些让他看不透，威远粮行自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粮行，但是这次的事情他推动自己和庄浦河发起此事，自己却隐于幕后，却是不知道是何想法，难道是和庄浦河一样的想法？这个猜测是最直观的推测，不过李简民却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过这些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了，将所有存粮出手之后他不会多停留半刻，此后有什么风波那自己也早就在千里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