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宝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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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自是不知道张家兄弟会抢先进宫打算将功劳据为己有，到时候自己要是再辩解可信度就低了许多，毕竟他二人的身份是自己的舅舅。休息片刻，朱厚照正准备让人去催一下高凤和魏彬二人，就见刘瑾脸带伤痕的进来跪地请罪：
“启禀殿下，奴婢回宫复命。”
朱厚照有些吃惊地问道：“怎么会受伤了？”
“都是奴婢不小心，不碍事，不碍事。”
“行了，别说这些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恕罪，伤痕是因为在德胜门寿宁侯抢夺‘程智’时用马鞭所伤，所幸在场百姓听闻是殿下之事，皆是仗义出手，拦住了寿宁侯，奴婢才幸免于难，然后寿宁侯便带着人急匆匆的走了，奴婢以为，寿宁侯和建昌伯应当已经入宫了。”
“入宫？”
“寿宁侯以为殿下是为一稀世珍宝方才找寻此人，或许在他看来，知道奴婢很快会回宫，怕殿下参他们一本，他们便先发制人，颠倒黑白之下，怕是会让人误以为是殿下觊觎宝物才与他们发生冲突。”
朱厚照闻言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小人之心如此难防，若是自己尚未做出这许多事情来，或是自己刚到大明就获知程智之事那还有可能被他们得逞，现在嘛，怕是自讨苦吃了，更何况这“宝物”自然是宝物，却不是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宝物，就看他们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正了正脸色，朱厚照温声说道：“此事做得很好，下去治伤吧，另外去领一千两银子吧。”
“奴婢应尽之事，谢殿下赏赐”
“陈怀胜，让太医院派人来给刘公公看看吧。”
“是”
“殿下厚爱，奴婢必以死以报殿下。”
“先下去休息吧”
“奴婢告退”
回到住处，送走前来诊治的御医之后，沈略拿起扇子轻轻给刘瑾扇风，然后低声说道：“干爹，此事难道就这般算了吗？这寿宁侯如此跋扈，岂能...”
见刘瑾只是斜眼看着自己，沈略赶紧请罪道：“干爹恕罪，儿也是气不过他如此欺负干爹。”
“行了，起来吧”
“是”
“咱家也不怪你，被人如此打脸，咱家自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不过他乃是当朝国侯，又是殿下舅舅，无论如何不是我等可以算计的，至少是在殿下允许之前不可。”
“是”
“你也跟了咱如此多年，咱家最近也时常告诫你，在殿下面前不要耍心眼，更不要自作聪明，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作茧自缚的结果就是万劫不复。”
“儿谨记”
“行了，你先下去吧，咱歇息歇息。”
待沈略走远之后，刘瑾轻叹一口气，太子近日像开了窍一般，莫说自行做主了，自己只是言语有所偏袒便被朱厚照所察觉，苦笑了两声，刘瑾不得不将许多心思放下。更何况他知道朱厚照不会放任张家兄弟二人的，也罢，自己在太子身边，只要能得到信任，总归是称得上一句“位极人臣”。
夏吉接到了皇后的命令后，便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太监之一快步往午门而去，来到午门外就见到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捧着一个华丽的盒子，身后还跟着几名家丁，便上前问道：“可是寿宁侯派来的？”
“回公公，小的正是寿宁侯府上管家胡三儿，此物是寿宁侯吩咐小人送来的。”
接过礼盒，一行人便继续快步往坤宁宫而去，烈日之下，几人额头很快便有汗珠流了下来，匆匆赶到坤宁宫，夏吉已等在宫门外，见到东西送过来，将东西接过来便让几人先下去，然后拿着宝盒便往坤宁宫殿内而去。
“启禀圣上，启禀皇后，这便是寿宁侯府上送来的‘宝物’”
“呈上来看看吧”
“是”
萧敬接过宝盒打开检查之后，发现是一堆泥土一样的东西，不禁吃了一惊，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张家兄弟，便将东西呈给朱佑樘和张皇后。
满心欢喜的张家兄弟二人并未见到帝后满意的表情，而是满脸古怪的样子，沉默片刻，朱佑樘不由得问道：“寿宁侯，此是何物？”
“啊，这...”张鹤龄也并未见过东西，他还以为是赵孟頫的着作这样的大家之作或者马踏飞燕这样的传世珍品，没想到竟是帝后根本不认识之物，结巴半天，他不由得说道：“回圣上，不知臣可否一观？”
见萧敬将盒子拿过来，张鹤龄和张延龄都凑了上去，只见里面只是一堆泥灰模样的东西，不禁面面相觑，这不是一盒子地上的灰尘嘛？张鹤龄读懂了张延龄眼中的意思，同样是颇感头疼，想了想不得不说道：
“臣也不识此物，不过其拥有之人程智便在殿外，不如让他来说一说。”
见皇帝点头同意，萧敬便高声道：“宣程智觐见。”
一身匠人打扮的卫明整了整衣衫便快步往坤宁宫内而去，走到大殿之内，便行礼道：
“东宫警卫团骑兵1连2排长卫明参见圣上，参见皇后。”
“什么？你不是程智？那这东西也是假的了？快说，程智在哪里？”
“寿宁侯，圣上尚未问话，你这是何意？”
听着萧敬有些冷意的声音，张鹤龄赶紧跪地请罪：“圣上恕罪，臣是听闻被此人所骗，一时激动方才乱了方寸。”
朱佑樘皱了皱眉头让两人都起来，然后问道：“卫明，你为何会与寿宁侯一同入宫？他又为何会将你认作那程智？”
“启禀圣上，小的与刘瑾刘公公带着工部文书一同去顺义带上那程智之后，刘公公为防路上出什么意外，便让部分人带着程智先行回了东宫，然后由剩下的一行人慢慢回宫，然后由小的拌做程智的样子鱼目混珠，走到德胜门之后，寿宁侯便追了上来，将刘公公打伤之后，周围百姓听闻我等是殿下所属，便上前阻止寿宁侯，然后寿宁侯便带着小的一同去了建昌伯府，之后便一边让人去找寻‘宝物’一边亲自带着小的入宫而来。”
朱佑樘对朱厚照的所谓东宫警卫团也有所了解，排长不过相当于总旗之类，初次面君竟也能如此条理分明，倒是算得上人才了。微微点点头朱佑樘便问道：“那这宝物是如何使用？”
“回圣上，殿下并未告知我等，不过殿下当是不会搜刮所谓珍宝。”
朱佑樘自是明白朱厚照并不在意什么普通的珍珠宝贝之类的，毕竟此次大案查抄了如此之多宝物，朱厚照也一样都没要，更何况之前朱厚照进献的望远镜那也是从未有过的宝贝。想到这儿他便朝张鹤龄说道：“寿宁侯并不知道这‘所谓’宝物是何物，有何用处便强抢太子所要之人？”
“这...臣以为是太子将人调包之后，偷偷拿走了宝物，所以才...”
“寿宁侯的意思是要太子前来对质了？”
张鹤龄闻言正要答话，张延龄却见到张皇后偷偷使的颜色连忙一把拉住张鹤龄然后说道：“回圣上，此事是臣和寿宁侯之过失，请圣上恕罪。”
张鹤龄明白弟弟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不过既然话已出口，便不能再反悔，不得不一起请罪了。
朱佑樘闻言轻哼一声说道：“此事下不为例，你二人先出宫去吧。”
看了张皇后一眼兄弟二人不得不应声道：“谢圣上，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