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石破天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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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个时辰午觉,就听刘瑾轻轻敲门喊道:“殿下,未时四刻了。”
在侍女的伺候下穿好衣服,朱厚照问道:“诸位大臣可曾去乾清宫?”
“回殿下,诸位大臣午时去了柳泉居,尚未回宫。”见朱厚照有些疑惑赶紧解释道:“柳泉居是现在京城最大的酒楼,据说其主人乃是镇远侯顾溥。”
“去传锦衣卫韩明忠和陆宏益到乾清宫外等候。”
“奴婢遵命”
洗漱完毕朱厚照便坐上凉辇往乾清宫而去,来到乾清宫,萧敬已等候多时,将朱厚照迎下来,边走边说道:“今日圣上召见殿下所举荐太医之后,用了新开的药膳,今日午时睡了整整一个时辰方醒,圣上一直说殿下孝心可嘉也。”
“为人子分内之事罢了,父皇可醒了?”
“圣上已经起来了,正在殿内看奏章。”
朱厚照点点头便抬脚往后殿而去,朱佑樘见朱厚照进来,将手中的奏章放下,笑道:“照儿来见朕有何事?”
“儿臣听闻诸位大臣一同去酒楼吃午饭了,想来应该拿出章程来了,便来看看。”
朱佑樘点点头:“他们还未入宫,照儿打算如何处置泰宁侯?”
“陈璇必须要死,儿臣虽然并不喜欢杀人,不过在儿臣看来,这等巨贪远比普通的土匪强盗该死。”
“哦?照儿这是何意?现在应当并未查出陈璇有草菅人命之举。”
“儿臣认为所有的东西粮食、金银等等每一年的产出的数量都是有数的,他如果是凭正常的经营得来,那说明至少所有人都是能够接受的程度,但是贪污,尤其是直接截留税粮,下层的官吏从来都是层层加码的。泰宁侯贪墨一百万石,实际上下面官吏收刮或许是两百万,三百万,甚至更多,因为有了泰宁侯顶着,他们的胆大妄为简直没有底线,如果是正常赋税他们即使加征也不敢如此过分,因为闹出民变很可能会全家抄斩,可是现在不知道多少家庭因此家破人亡,这便是儿臣说他比截道的匪徒更该杀的原因之一。”
朱佑樘沉默良久,叹道:“照儿所思果然截然不同,那地方官吏照儿以为派谁去查比较好?”朱厚照皱眉想了片刻说道:“儿臣以为右副都御史陈纪比较合适,李贤此人虽然助纣为虐,但是儿臣以为他仍是一个有自己原则之人,或许是良心难安或许是其他,陈纪与他相交多年,且同样家中清贫,儿臣以为可以一信,甚至给他便宜行事之权,再派给他一千锦衣卫和调取江西都司和福建都司之权力,彻查江西、福建两省官粮收缴和留存情况。”
“至于南昌那边,儿臣以为当派人严加监视,现在当然不会动他们,毕竟是我朱家族人,不过日后儿臣不会再准许他们为非作歹了,能有富贵传承便足够了,若旁支有本事同样可以出仕,这便是儿臣的打算了。”
朱佑樘不由得说道:“照儿或许是对的,不过照儿如此激进,看在同为一姓能放过便放过吧。”
“儿臣明白,这是太祖的遗愿之一,儿臣也不会故意苛待、问罪他们的。”
“那便好。”
“另外儿臣还叫了锦衣卫韩同知和陆宏益过来。”
“照儿叫他们来所为何事?”
“儿臣前几日提拔了几个火器人才,当时他们曾提起京师治安之事。”
“京师治安?”
“是,据他们所言,京城五城兵马司擅自收取所谓冰敬碳敬,不缴纳者要么去借贷,要么搬走远离,否则不许打水,不许买石炭、木炭等物,他们并没有操控粮食,然而没有这两样同样无法生活啊。”
“什么,京城竟然有这种事?那百姓如何看待朕?这贼子...”
“父皇息怒,儿臣已命锦衣卫查证此事,他们如此行事,想来告状者不在少数,但是现在没有任何奏报传来,想来顺天府甚至刑部和都察院,都有人脱不了干系。”
“照儿是想问罪蔺琦?”
“自然,此人治下先是通州几乎全员涉案,现在又是京师治下竟出现官衙私取税收,治下之民状告竟然还官官相护,蔺府尹身为顺天府主官,岂能有一又再二?至于五城兵马司,儿臣曾听闻过一个案子,是弘治五年时的甲字库被劫案,此案最后由五城兵马司一捕役破获,父皇还曾破例赏赐于他。”
朱佑樘仔细想了想说道:“是有此事”
“儿臣让锦衣卫查实一番,若其人无问题,儿臣决定让他实际掌管五城兵马司,此人熟悉底层,颇具才智,当能胜任。”
朱佑樘闻言莞尔一笑“照儿用人倒是别具一格。”
“儿臣以为用人品德与能力并用,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培养,更何况低品武官想来诸位大臣现在也不会在意。”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启禀圣上,三位阁老和各位大臣求见。”
“宣”
“是”
“微臣参见圣上,参见太子殿下。”
“诸位爱卿免礼”
“谢圣上。”
“泰宁侯陈璇之事各位爱卿商议如何了?”
“启禀圣上,臣等以为泰宁侯陈璇论罪当处死,除泰宁侯爵,其全家流放海南,泰和号主事之人一并处死,其余伙计等人发配充军;福建、江西两省涉案官员和通州涉案官员全部押赴京城处斩,尔等家眷发配海南,遇赦不赦。”
朱佑樘听完问朱厚照道:“太子以为如何?”
“启禀父皇,儿臣对泰宁侯和其他犯官的处置并无异议,不过家眷儿臣以为不必发配,做苦力五年便是。”
“不知殿下所言苦力是?”
“疏通河流,修桥铺路,开采矿石都算,每日做工时间不得少于六个时辰。”
“那其中不少年老之人和稚子幼儿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只要确定没有犯案,花甲之年和垂髫幼儿自是不会处罚,不过所有人等必须一同看管居住。”
“殿下可曾想过会有人弹劾殿下苛责过甚?”
“大宗伯,不知如何算是苛责?尔等虽并未犯案,但既然享受了家中带来的威名、便利、富贵生活,便不能称为无辜,不知道大宗伯可曾认可?”
“微臣多谢殿下解惑。”
“对于罪不至死之人本宫也不愿多造杀戮,都是汉家儿女,杀戮过甚终究有伤天和,至于此等惩罚是否过甚,很简单,遵纪守法便是。”
“谨遵殿下之令”
朱佑樘点点头说道:“太子之言深得朕心,诸位爱卿皆是朕之心腹,望谨记之。”
“臣等谨记”
“此事既已议定,便按此拟诏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