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石破天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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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可啊”朱厚照话音刚落，就见一人出班疾呼道：“泰宁侯陈璇所犯之事皆有律法处置，其家人或许并非无辜，然其三族、九族何辜？此举有伤天和，请殿下三思，请圣上三思啊。”
“请殿下三思，请圣上三思”所有官员在三位阁老的带领下皆是跪地高呼。
背对众人地朱厚照偷偷朝朱佑樘挤了挤眼睛，然后转身发怒道：“你们这是要威逼天子吗？”
“臣等不敢，整顿吏治，臣等以为不可或缺，然此等处置恐伤天和，有损陛下之仁德，请圣上明鉴。”
朱厚照胸口剧烈的起伏几下，像是被气着了一样，沉默良久，漠然说道：“既然百官俱皆反对，那么内阁和六部会同三法司今日当得拿出一个章程来，此案涉及武勋，请英国公也一同参与吧。”
朝班为首几人互相看了看，没想到朱厚照如此容易便答应了，虽然隐隐察觉到不对，但是未免夜长梦多，先答应下来再说：“臣等谨遵殿下之命。”
“儿臣越俎代庖请父皇责罚。”
“无妨，此案朕本就授予照儿全权处置，既然如此，今日内阁将如何处置陈璇地奏章呈上，传令锦衣卫即刻将泰宁侯府和泰和商号所有人全部下狱，不得有误。”
“臣等谨遵圣命。”
随朱佑樘来到后殿，朱厚照让人去端两碗莲子羹来，今日皇帝虽然没有说多少话，想来也需要喝点儿东西缓一缓。
走到软榻之上坐下，朱佑樘颇为感慨的说道：“原以为只是一桩小小的案子，没想到竟牵扯出如此之多的人来，照儿似乎无意追查泰宁侯身后之人？”
“父皇明鉴，泰宁侯家传数代，亲眷好友颇多，泰宁侯事涉藩王我想与他交好之人大多数是不知道的。以现如今的情况来说，本来陈璇即使贪墨如此之多或许仍不会有性命之忧，英国公今日却一定要他死，自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见送莲子羹的太监进来，朱厚照便停下陈述将东西接过来，然后挥手让人退下，将一碗递给朱佑樘后自己也端上一碗，喝了两口之后，继续说道：
“闵尚书、戴总宪和杨守随身为三法司主官自然不可在此等案件徇私，且看他们各自的意见吧，儿臣并没想过一个案子就要查处多少人，牵连过众却是舍本逐末了，儿臣彻查此案目的就是彻底梳理皇庄，重整京城和通州商税，至于牵涉出李侍郎和泰宁侯，乃是他们直接涉案，吏治整顿非一朝一夕之事，他们便是清算的第一步，泰宁侯身后之人且待将来吧，现在断其一臂，若还不收敛，那便怪不得我们父子了。”
朱佑樘欣慰地点点头然后叹道：“朕还以为照儿今日被百官威逼，心中郁气难平，想不到他们竟是皆在你算计之中，哈哈哈哈哈。”
沉默片刻，朱厚照低声说道：“父皇，两位舅舅...”
朱佑樘一下沉默下来，陈璇贪墨虽然数额极大，但是其本人却并非无恶不作之徒，张家二人却是称得上罪大恶极，尤其是很多事还是自己赦免的，想到这儿他不免有些尴尬，轻咳两声，然后问道：
“照儿以为应当如何？”
“两位舅舅骤得富贵，难免...”
“朕明白”长叹一声，朱佑樘颇为头痛，他和张皇后感情极好，如何下得了手处置，现在太子又如此激进，日后怕是容易酿出大事啊。
“照儿可有什么好办法？”
“最为关心两位舅舅之人自然是母后，儿臣以为借某个契机，将两位舅舅下狱，待百官发难之后，父皇亲自下旨赦免，想来应当颇为有效。”
“辛苦照儿了”
“儿臣以为修齐治平之前，自己家人自然不能苛待。”
朱佑樘点点头，然后喝了两口莲子羹说道：“萧敬。”
“奴婢在”
“让牟斌和王海即刻前来”
“奴婢遵命”
朱厚照放下碗接着问道：“父皇练习五禽戏可有效果？”
“不错不错，朕这两日精神好了许多，皇后也是，虽然天气燥热，胃口反而好了许多。”
“炎热之日医家说清淡饮食最好，父皇可与母后说说。”
朱佑樘点点头说道：“如此简单的法子，此前竟无一人进献。”
沉默片刻，朱厚照突然想起樊家人等，轻轻一拍脑袋，然后说道：
“关于养生臣却是差点儿忘了一事。”
“哦，何事？”
“父皇以为御医如何？”
“御医？他们世代供奉皇家，想来应当无碍。”
“前日儿臣装病，刘文泰、吴永鹏二人竟只听儿臣寥寥数语并未诊治便开药服用，儿臣此前询问樊千户家人乃知其乃是华佗弟子后人，随后儿臣派人详查之后选收数人到东宫，已亲自验过其医术，此后便是彻查皇庄，儿臣却是差点儿忘了此事。”
“真有如此厉害？”
“父皇唤他们来一看便知，其中还有一位女医者，颇擅妇科和生育。”
“照儿有心了。”
“儿臣惟愿父皇长命百岁，儿臣便可以偷偷懒了。”
“你呀你呀。”
就在此时萧敬轻声来报：“启禀圣上，王公公和牟指挥使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
“是”
“微臣牟斌，奴婢王海参见圣上。”
“免礼”
“谢圣上”
“牟卿”
“微臣在”
“你掌锦衣卫多久了？”
“回圣上，已近十年了。”
“这些年锦衣卫查案严明，办事得力，朕决定任命你为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进龙虎将军，赏银千两，赐莽服，望你好生梳理军政，不负朕苦心。”
“谢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佑樘点点头便说道：“锦衣卫事务便暂且交于同知韩明忠吧。”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待牟斌出去之后，朱佑樘继续说道：“王海啊”
“奴婢在”
“此后四卫营便交于太子掌管，卢彰已被押往通州，你便领御用监吧。”
“奴婢谢圣上。”
朱厚照则在一旁说道：“稍后还请王公公随本宫一同前去。”
“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