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狂风骤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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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李东阳和谢迁急匆匆回到了家中,急忙召集大管家前来,很快管家就到了正厅,见老爷回家了还以为是要吃早饭了,连忙让下人将早饭端上来。
等下人一通忙活之后,李东阳端起小米粥喝了一口然后说道:“老周也坐下来吃吧”
“谢老爷”
“今日太子去通州清查皇庄了,皇庄管事太监李威以下谁也不能独善其身了,此事皇上赐给太子尚方剑,又令锦衣卫和东厂要全力配合,如此你明白了吧。”
“小的明白,定将通州一应事务处理周全。”
“要快,太子调刑部户部官员前往通州,配合锦衣卫很快就会查清大部分事情,切记不得走漏任何风声。”
“小的明白,小的即刻去办”
“去吧”
另一边谢府之内也是差不多的模样,虽然以他二人的地位并不会有什么过深的牵扯,但是总归是有为人诟病之处,况且观太子今日之举,与弘治皇帝大不相同。其人处理皇庄事务便亲自带队,调取东厂锦衣卫和刑部户部官员一同前往,力求快速且万无一失,而且以通州之牵涉谁知道最后会引发怎样的风暴,身居高位不能窥见微风之后的风暴,甚至对此不加重视,岂是稳妥之道?
“多事之秋啊”二人同时叹道。
京城的水自然是很深的,周管家出城之时便见到了其他数家的管家,往日里大家自是要寒暄一番的,不过此时却是耽误不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一挥马鞭加快速度往目的地而去。
待张永等人离开后,朱厚照拿起册子边看边想是否还有疏漏之处,看到百余艘的船队再想到沿途所见之商船和官道之上的商队,朱厚照眼神一凝。通州作为京畿近郊又是京杭运河最后一段通惠河的起点,此地也颇多仓库和商行,以通州的情况来看,此处却是不能不查。
想到此处,朱厚照便出声道:“高凤,去请户部郎中宋经过来。”
轻轻敲击着桌面,很快宋经就到了:“微臣宋经见过太子殿下。”
“宋郎中免礼”
“谢殿下”
“今日户部一应官员皆是辛苦,每人赏白银五十两,丝绢十匹,此案本是皇家奴仆之事,算是本宫请诸位相助,宋郎中不必推辞。”
“微臣代众同僚谢太子殿下。”
“不知宋郎中乃是何时入户部任职?”
“回殿下,微臣自弘治六年进士及第之后便一直在户部任职。”
“十年了,想必宋郎中对户部一应事务皆是甚为熟稔。”
“微臣厚颜,户部公务微臣皆是略知一二。”
朱厚照点点头继续问道:“以宋郎中观之,通州之地可否算是繁华之地?”
“自然是繁华胜地”
“如此不知此地商税由何人负责?岁入几何?”
朱厚照轻轻地声音落在宋经耳中犹如雷霆之音,脸色更是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朱厚照拿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微微抿上一口,然后将茶杯放下,手指带着节奏轻轻地敲击桌子,见朱厚照如此好整以暇的样子,宋经终于忍受不住,颤声说道:“据...据微臣所知,乃是由京城课税司负责,主官名叫叶和安,岁入...岁入八千两。”
“以通州繁华胜地一年仅岁入八千两,不知宋郎中以为是否有问题?”
“微臣...微臣以为问题极大。”
朱厚照闻言点点头,然后突然温和地说道:“此事莫非有什么隐情?本宫亲自查问宋郎中竟也如此害怕。”看着宋经害怕的样子,朱厚照笑了笑,招手示意高凤过来,然后将尚方剑拿起,继续说道:“今日早朝宋郎中也在,不会以为本宫是请此剑拿来好看的吧?”
“殿下明鉴,微臣实是想到此等贼子如此胆大包天我等却毫无所觉,实在是尸位素餐,愧对皇恩也。”
看着鞠躬不起的宋经,朱厚照也没再多言:“既如此,就请宋郎中查证一下课税司所征税额原本应是多少吧。”
“谢殿下,微臣即刻去办。”
“去吧”
“微臣告退”
看着宋经低着头退出去,朱厚照拿着剑挽了个剑花,然后说道:“通知陆宏益,即刻将这课税司叶和安全家拿下审问。”
“奴婢遵命”
快步回到通州州衙门口,宋经不由得扶着柱子轻轻喘气起来,想到刚刚朱厚照地话他不由得脸色复杂,一边是上官,一边是当朝太子,夹在中间难做人啊,还好太子没有再为难他。不过这查税之事...想到此处他不由得长叹一口气,事情可一不可二,更何况自己不查有的是人能查,到时候自己怕是要去坐冷板凳了。快步走到衙门里先是和众人宣布了太子有赏之事,听着众人的欢呼声,宋经便让众人先去吃过晚饭,然后悄悄示意几个心腹留下来,他决定连夜将此事调查清楚。
陆宏益接到朱厚照命令后立即便带人亲自前去,一行百余人,很快便到了宋家门前,不过望着牌匾上地白花陆宏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往帮忙的人群见到大队的锦衣卫也是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挥手让人看管四周陆宏益便抬脚往屋内走去,两旁之人赶紧让开腾出道路来。
来到灵堂外,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十来岁的稚子正在嚎啕大哭,冷眼旁观一会儿,陆宏益便出声说道:“本官锦衣卫北镇抚司振抚陆宏益,此处可是叶和安家中?”
屋内地声音一下停了下来,披麻戴孝地女子行礼之后说道:“民妇叶何氏,见过陆镇抚,堂中正是亡夫叶和安,不知镇抚所来何事?”
陆宏益没有回答而是接着问道:“叶和安何时故去?”
“亡夫今日中午像往常一样喝过中药之后突然疼痛难忍,医者看过之后,不过半个时辰亡夫便于民妇天人永隔,只留下民妇和稚子相依为命,呜呜呜呜呜...”
看着周围邻居地模样看来死的人定是叶和安无疑了,再看看叶何氏红彤彤的双眼和眼中的悲伤,显然不是作假,饶是陆宏益在镇抚司见多识广也不得佩服这叶和安了。大多数官员只知道畏罪自杀,而且基本都是上吊,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吗?这位可是聪明,不过此人即使是伪装自然死亡,却哪有那么凑巧的,而且一个人所作所为要想完全瞒过枕边人怕是也不太可能。
想到此处,陆宏益眯着眼睛拍手道:“好手段,不过只是无用之功,来人”
“在”
“将此二人拿下”
“诺”
“陆镇抚这是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苍天啊,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公道啊。”看着叶何氏表演陆宏益笑了笑,便示意直接将人捆上。一众邻里见状自是愤怒不已,不过望着飞鱼服和绣春刀终究是敢怒不敢言,很快锦衣卫便押着绑上的二人往屋外走去,叶何氏在两个锦衣卫手下一边挣扎一边朝着人群大喊:“救命啊,救命,诸位乡邻救命啊...”
陆宏益却是没有阻止她,果然很快就有几个百姓带头喊道:“诸位乡亲,叶大人平日如此清廉,而且多次帮助我等,现在他尸骨未寒就来捉拿他的家小,肯定是奸臣走狗,诸位乡亲,不能让他们把叶夫人带走,否则叶大人死不瞑目啊。”
此话一出自是群情激奋,望着愤怒的人群,陆宏益只是一挥手门外便涌进来数十锦衣卫手持强弩将所有人围住,其余人也是将绣春刀拔了出来。见此情形,愤怒地情绪一下就消散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陆宏益走上前去,看了人群一下,突然一指人群中带头说话地几人说道:“将这几人拿下。”
“诺”
很快几人被押了出来,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不过这次众人没有再阻止,来到几个人面前陆宏益笑着说道:“可知本官为何捉拿尔等?”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小人一时冲动,小人是一时冲动。”
“你们都是一时冲动?”
“是啊是啊”
“官爷饶命”
“官爷饶命”
“原来是这样啊”陆宏益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却是踩住其中一人手臂,然后只见剑光一闪,就传来那人凄厉的惨叫声“啊!”,只见长剑穿过此人手掌没入地下足有一尺深。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两个锦衣卫死死按住此人,虽是剑穿手掌仍是动弹不得。
陆宏益站直身子接着对旁边的人说道:“现在能说实话了吗?本官的剑准头可不好。”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我说我说,我等平日里皆是如叶和安奴仆一般,收了他不少银子,帮他宣扬清廉官声,今日...今日赵阿大找到我等要我等蛊惑百姓,不能让人把叶何氏带走,中午赵阿大送来的一百两银子还有四十两在小人身上。”
“你这狗才,简直找死”其中一个面色黝黑地大汉奋力想站起身来看样子是想踢打坦白之人,随即其身后的锦衣卫踢在他腘窝处此人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随后便被五花大绑起来。
看来这就是所谓赵阿大了,然后陆宏益亲自伸手从这第一个承认之人怀里掏出两个银元宝来,在手中轻轻抛起来。其余百姓见状,皆是面面相觑,叶何氏也不再叫喊而是低头沉默不语,陆宏益倒是颇为感慨:【都说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这小小九品官儿能耍出这花样来,倒是厉害,今日换个人来怕是就要被糊弄过去了】
将银元宝握在手中转动几圈,陆宏益朗声道:“诸位乡亲,此案乃是皇上钦点,这叶和安也不过是伪装清廉,此次你们被奸人挑拨冲击锦衣卫本官便既往不纠,以后记得看清楚伪装的小人,都回家去吧。”众人自是呼啦啦的一窝蜂就跑了出去,想来这个事情能传播许久了。
所有百姓都出去之后,陆宏益看着已经五花大绑的众人,挥手道:“将所有人带回去,立刻让州衙仵作过来查明此人死因,另外派人将今日看病的医者也带来问话,留一队人看守好此处府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