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波澜渐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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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内的沉静很快就被打破，刘瑾身后，侍卫拖着行刑完毕的李威走进了殿内缴令道：
“启禀殿下，已行刑完毕。”
朱厚照点点头，刘瑾就退到了一边，方志强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刘瑾行刑没有放一丝水，李威早已昏迷不醒。
沉默片刻，方志强略显冷淡的说道：“殿下既已行刑完毕，奴婢可否带李公公下去疗伤？”
朱厚照闻言笑了笑，然后轻声道：“方公公是在教我做事？”
“奴婢不敢，不过李公公乃是皇上心腹，殿下既已惩戒过李公公，奴婢请殿下准许奴婢带他下去治伤。”
“呵呵，方公公说得没错，只需要再回答孤一个问题就好。”
“殿下请讲”
“不知方公公为何会和刘公公一起去通州？”
“这，自然是今日清晨刘公公去......去......”话至此处，方志强一下结巴起来，因为刘瑾去御用监只是告诉卢公公他奉太子之命去一趟通州皇庄，并未说要人一同前往。
去字重复了数次之后，他不由得嘴硬道：“昨日刘公公说要前往通州公干，奴婢听闻之后想助刘公公一臂之力，便自告奋勇一同前往。”
“方公公和李威关系颇好？”
“关系...关系尚可”
“如此，本宫明白了，方公公请吧。”
“谢殿下”说罢挥手就让跟李威一起来的人将李威背上往御用监而去。
看着方志强等人离去的身影，朱厚照身边之人却是没人劝谏，孙占远甚至不自觉的和刘瑾对视一眼。很快朱厚照思考完毕，对高凤说道：“去请詹事府右谕德王德辉过来”
“奴婢遵命”
然后对刘瑾说道：“立刻告知张永，明日早晨集合全团，除火器营和留守人员其他人随本宫出宫。”
“奴婢明白”
“孙庄头先去偏殿等候吧，稍后本宫会去面见父皇，父皇或许会召见你，陈怀胜”
“奴婢在，带孙庄头去偏殿，学习一些面君的礼仪。”
“奴婢遵命”
“孙庄头请”
“谢殿下，小人告退。”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久坐之后朱厚照不由得起身来回踱步，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作出重大决定，而这项决定将会影响到数以万计的相关人等，虽然明白应当顺利无误，还是难免紧张。很快高凤就带着王华到了文华殿。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王谕德免礼。”
“谢殿下”
“殿下唤微臣可是学问有所疑惑？”
“非也非也，孤让王谕德来是帮孤写一本奏疏。”
王华没想到朱厚照才十一岁就要上疏，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殿下所奏为何？”
“昨日孤听闻通州皇庄发生大规模械斗，遂派人出宫调查，不想竟发现皇庄管事太监草菅人命，勾结州府，鱼肉百姓，值此蝗灾之际，既不进行力所能及的救助，也不禀告上官，竟眼睁睁看着百姓在皇庄外生生饿死，此獠有负圣恩，损伤圣上仁德，万死不辞也，其一众帮凶也当严惩。然此人乃是皇庄管事太监，故本宫决定亲自查明此案，严惩相关人等，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右谕德以为如何？”
听着朱厚照所言，王华先是眼睛越睁越大，随后更是嘴巴微张，最后听完朱厚照所言，王华收敛表情，正正的看着朱厚照。
对视片刻，见朱厚照神色坚定，便叹服道：
“殿下实乃龙章凤姿，天日之表也。”
“王谕德谬赞”
“此獠罪大恶极，微臣愿尽微薄之力，不过....”
“王谕德放心，孤心中有数”
“来人，带王谕德去书房，笔墨纸砚伺候。”
“微臣暂且告退”
再次沉思片刻，朱厚照走到殿门外，望着红彤彤的夕阳，朱厚照不由得伸出手五指张开然后紧紧握拳，似是要将太阳捏在手中。
“就让你们这帮虫豸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左翼鹰派吧！”
御用监内，李威已经清醒过来，看着御用监太监卢彰就跪下大哭起来：
“干爹，儿被人欺负得好惨啊，干爹要给儿出气啊。”
看着李威一瘸一拐的样子，卢彰也不由得眉头大皱，方志强也在一旁跟着说道：
“干爹，儿随那刘瑾出宫之后，他被人拦在皇庄外，我便立刻去通州找李公公。此事太子殿下听信孙占远那泥腿子一面之词便重责李公公，还让儿在一旁看着，整整打了实打实的二十大板，若不是儿极力求情，太子甚至并未打算给李公公治伤，这是要活活疼死他啊。”
李威也很有声色的低声哭泣道：“干爹明鉴，蝗灾与我们有何关系，这是文官的活儿，皇庄的职责就是按时按量上缴收益，装满皇爷的口袋，儿做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啊，太子殿下如此羞辱我等，干爹，这哪儿是打的儿的屁股啊，这打的是您的...”
“住口，成何体统”
“是...是，儿失言”
“罢了，太子尚且年幼，这是受了奸人蒙蔽，这刘瑾和孙占远欺骗殿下，自是罪该万死，明日早朝之后，咱家就去求见圣上。”
“谢干爹，谢干爹，这是儿地里新的土特产，还请干爹笑纳。”
见卢彰没有反对，方志强伸手接过来只是一扫便知道这是一处数十亩的庄园，不由得心中大恨，这家伙给自己就几百两银子！
李威见卢彰收下银子又端起茶杯饮茶，便很有眼色的提出告辞，卢彰闻言还是温和的说道：
“先下去好好歇息吧，不要留下什么病根儿。”
“谢干爹，儿告退”
卢彰点点头，片刻后方志强也自然的将地契放在卢彰身前，卢彰端起茶杯再次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志强今天也辛苦了，去领二百两银子先下去歇着吧。”
“谢干爹，儿告退”
见方志强关门离开，卢彰拿着庄园地契笑了笑，将东西藏好之后，坐回椅子上开始思考明天见了皇帝要怎么说，毕竟这李威极为孝敬自己，却是不能让他轻易出事。
很快，戌时的钟声响了起来，看着王华所写的奏折，朱厚照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道：
“王谕德不愧是状元之才”
“微臣才疏学浅，殿下见笑了。”
“呵呵，王谕德太谦虚了，不过此话还是不要在同僚中说的好。”
王华闻言微微一愣，然后感慨的说道：“微臣谢殿下指教”
听着王华声音中的认真，朱厚照微微一愣便明白过来，不过并没有揭穿，而是说道：
“天色已晚，王谕德便留下来陪孤一起用过晚膳再出宫吧。”
微微犹豫了一下王华便应了下来，“微臣谢殿下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