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作者手里的刀子蠢蠢欲动(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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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久宁乾便从尊虚峰大弟子的身份,变成了白玉峰峰主。
“见过掌门。”
他对着自己的师弟初元,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
。。。
。。。
可是那一晚,久莘和久宁乾还是没能留住她。
过了不知道几日,久莘只记得……
那天晚上,大雨倾盆。
一位脸色苍白的弟子,匆匆归来。
一把残剑被放在庭院外,白玉峰峰主院子的门一夜未开。
久莘就站在原地,看着那把残剑,一夜未眠。
。。。
兰舟此刻站在同伴之间,笑意盈盈。
。。。
很快,兰舟他们便踏上了前去六界大会的旅程。
介于六界大会本质上,就是六界凑在一起炫耀自己的实力。一向抠门到极致的初元,居然咬咬牙,给去六界大会的弟子派了艘飞舟。
飞舟做得相当的豪华,甚至可以和曾经兰舟跟清言去见朋友时坐的那艘媲美。
兰舟不得不感叹一句,初元的面子工程做挺好,要是弟子补贴也这么好就完美了。
。。。
。。。
飞舟的响动不是很大,飞得也算平稳。
可是久莘失眠了。他在柔软的床榻上翻来覆去,要是平时,他早就呼噜震天响了。
漆黑的天花板,他盯了许久,似乎能被盯出些什么来。
似乎是烦躁到极点,久莘忽然手脚并用,从床上“起死回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久莘气得抓耳挠腮,却半分法子也没有。
六界大会一事,就连身为修仙界清言都在暗地里为兰舟护航,六界另外几位……估计也是知道的。
兰舟“能”告诉久莘他们的,少之又少。都是修仙界土生土长的人,上位管理者是什么身份,久莘他们怎会不知?
看着兰舟“难为情”的模样,他们便也不好再多问些什么。
现在看来,兰舟九成甚至十成是演的。为的就是制造信息差,上位管理者知道的,是兰舟所说的,而他们也只相信兰舟。
而上位管理者给出的信息,都会经过兰舟之口。也就是说,其中很多信息,也是久莘他们并不知道的。
兰舟说谎的能力……相当之高。
扭曲真实的信息,从而掩盖虚假的信息。
信息一环扣一环,写话本估计都没她逻辑清晰。
同伴们出于信任,从不会过多去询问,亦或者说……
是故意去询问。
这对于撒谎者并非一件好事。
不会故意,所以是相信撒谎者所有的话。
而他们,也会把这当作真实信息。
通常的谎言,只是为了瞒天过海。
许多人根本就不会去记住,自己曾经撒过的谎。
因为他们知道,是假的。
兰舟高明的点在于,她自己会给自己洗脑。
她甚至会贴心地为谎言,去构造一个完美的背景设定,她甚至将那些东西烂熟于心。
说实话,久莘也不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但直觉告诉久莘,兰舟的行为很反常。
他总觉得,兰舟从没有变过。
在重回杏花村之前,她都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做事条理清晰,但是她从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
某些时候,她更像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故事塑造者的位置上。
她自己,也只是逻辑的一环。仿佛一个被她随手撕出来的人格,被她放进了棋局。
这个她,自己都相信自己的构造的谎言,甚至在为谎言而努力。
为的就是把大家,拉向她提前规划好的歧路。
而真正的她,早就在背地里,利用自己的伪装,顺利完成了一切。
这才是最恐怖的,她早就没把自己当人来对待了。
好像是从……天法道回来之后,庆功宴当晚的草坪上吧。
兰舟非常突兀地,学会了“依靠”。
那时,他的嘴唇干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方面是同情兰舟的过往,一方面……
他心底也有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前脚冲上天法道把发狂长老一剑断头的莽夫,突然学会了坦白?
为什么?之后的每一件事,看似兰舟都会给大家分发各自的任务,实际上自己还是那个最危险的位置?
久莘犹记盛云洲事件时,羽雀城中心塔顶,冒出的那个怪物。
那绝不是什么诡异的佛像可以比拟的,如果没猜错,那就是邪神本尊。
在一开始分发任务时,她强调着:
“内圈的三个点位是最危险的。”
全然不提真的有一个邪神本尊,被镇压在了阵心,并且即将破阵。
大家只知道破解阵心复杂,只当是技术上的难题,于是内心受到感触:兰舟依靠了大家,没有一个人面对危险。
内圈三个点位,因为视角原因,根本就看不见塔顶。而外圈三人,只有久莘自己实力强悍。
如果不是因为万人窟真的很危险,兰舟铁定会把自己支到视角更刁钻的另外两个阵眼吧?
久莘的拳头握紧,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所以那个混蛋,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兰舟确实把他们当作了朋友,甚至看得比她自己还重。
所以她明明可以直接送死,却大费周章,去拟造了另一个人格的自己……
只为了……只为了帮他们成长……
大颗大颗的“雨滴”落下,浸湿了久莘的亵衣。
那么久以来,兰舟看似让他们这群小孩儿跟着她东奔西跑,实则上只是带着他们去见识天地。
就如他母亲那般,用好长的时间,去为他们构造了一个美梦。
在美梦中,治愈了每一个人童年的创伤。
兰舟真的很重视他们,真的。
美梦的最后,往往是最甜美的谎言。
大家都知道,醒来即将面对惨淡的现实。
是选择沉默,还是选择打破谎言,这个抉择……久莘早就做过一遍了。
他知道母亲有自己的自尊,有自己的理想。她不愿意做那个退缩的胆小鬼,所以自己给了她勇气。
他不知道那一刻母亲是否满足,但是……
谁不怕死呢?谁又真的愿意走向家庭破碎的结局?
后来的久莘才知道,那场战役,是因为天颐门极力反对撤兵,才导致了全军覆没的悲剧。
战况早就于事无补,那些前赴后继前去送死的人……就像飞蛾扑火般,奔赴前线,不问归期。
而事后,天颐门又站出来,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跑去跟魔族做“对抗”。
实则只是去前线摇旗呐喊,把最后的那些在火坑外徘徊的人,亲自推进坟墓罢了。
而他们,却成了这场战役,最后的英雄。
因为早早牺牲,甚至寻不到尸骨的弟子们,包括久莘的母亲,最后淹没在边境的黄沙中,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受尽诟病。
那场善意的谎言,与善意的沉默,在故事的结局,成为了最可笑的笑话。
久莘知道,兰舟做这一切,大概率就是给杏花村全员复仇。
但……这真的是杏花村死去的父老乡亲,愿意看到的吗?
善意的谎言,与善意的沉默,也许会给她片刻的满足。
那之后呢?只剩下一地的鸡毛,和无尽的遗憾。
久莘顿时坐不住了,他愤然起身,冲向了屋外。
久莘穿好自己的衣服,一股脑跑了出来。
漆黑的夜空映入了他的眼帘,天上冷嗖嗖的风刮来,久莘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他立马便冷静了。
“诶……大晚上的,人都睡了,我给她揪起来也不合适……明日飞舟便到修仙界的边境了,她起不来……”
但是心中的担忧又气愤,瞬间又把火点了起来
“睡什么睡!命都要没了,睡个球啊!自己撒谎成精,明天起不来,那是她自己活该!”
说干就干,久莘借着怒气上头的劲,打算一鼓作气冲到兰舟的房间去“兴师问罪”。
“哟……这么没有队友爱吗?跟我多大仇多大怨?”
那熟悉的懒散腔调在背后响起,久莘怒从中来,气得想直接一个霹雳旋风腿扫过去,让那个不安分的老大长长记性!
可是一转头,那人正站在久莘的背后,笑得贼兮兮的。
“你……”久莘心里那股怒火,不知道被哪里来的妖风,瞬间吹灭。
见刚才还准备给自己“当头一棒”(正好相反)的人,平息了怒火,兰舟还觉得挺稀奇。
自己明明都做好了“受死”的准备,偏偏某些人没把握住机会。
诶……╮( ??w?? )╭不怪她咯。
“整天吊儿郎当的!你就没想过怎么活出个人样吗?”
兰舟无辜地指着久莘“辩解”道:“整得像你多正经似的,少在这儿打肿脸充胖子。”
久莘被呛到,刚才还在嘴边的话,又立刻被他吞了回去。
“好了,不开玩笑了,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吧,我提前设好了隔音屏障,那几个家伙听不见。”
久莘非常没好气地怼道:“你保护他们的小心肝儿确实挺到位的,怎么?仗着小爷心智成熟,就这么伤害我吗?”
最后一句话倒不像开玩笑,兰舟努了努嘴,有点委屈捏。
“如果,你不去多想,那你也有特殊待遇。”
久莘没再开玩笑,说了那么多,这家伙还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
越想越生气,久莘也没顾着她是男是女,上去就是一拳。
“你是真疯了?!”
兰舟身法比久莘快多了,就像玩儿游戏一般,便闪到了久莘的身后。
“君子动嘴不动手~”
“去尼玛的君子!你给小爷站住!今儿看我不修理修理你,那个生锈的榆木疙瘩!”
兰舟真就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笑呵呵地看着久莘。
久莘挥过来的拳头却愣在了原地。
“你不躲吗?”
兰舟淡淡来了一句:“打伤了明天我就更显眼了。”
久莘:气得咬牙切齿,但还是放下了拳头。
最后,久莘的拳头还是没挥过去。
兰舟倚靠在飞舟的围栏上,眺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云海。
“我本就不是个容易改变的人,因为你们的缘故,我已经收敛了许多。”
久莘说得极慢,仿佛在极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
“你觉得你这样很帅吗?!”
眼泪再次模糊久莘的视线:“俯视整个世界,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给他们构造一个完美的梦……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好?”
兰舟嗓音中带着一丝愉悦:“确实挺好的,看着你们走向了美好的未来,我很开心^_^。”
“那你呢?!自己去死吗?!”
久莘几乎是怒吼出来。
“你以为你牺牲自己来完成目标,这种事情很帅吗?!我看你就是话本子看多了,真以为你自己是主角啊?!”
“把所有人看成配角,把所有人玩得团团转,欺骗他们的感情,让他们跟着你的屁股走,是不是这样很快乐?!”
都这会儿了,某人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呀?终于还是忍不住吼出来了?诶,都说了,面对现实很痛苦的,何必去追求这个真相呢?”
兰舟平静的模样,莫名让久莘感到可怕。
“我从没想过,自己怎么活着。嗯……换个说法是,这个问题比让我去死,更难思考。”
“再说了,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我该死得很惨的。”
“很惨很惨,惨到足以让天颐门引起众怒……能死的全去死,活着的永无宁日。”
兰舟被阴影掩盖的笑容,甚至让久莘打了个冷颤。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更希望,能够一命抵一命。既然他们屠村,那一个也别想活着。”
如果不是遇见了他们,自己也许会更加残忍。
兰舟从一开始,也没有想过,给徐越天一个完美的结局。当然,最后她选择了善良。
留他一命,并且给予他最后的一点体面。
只不过……
“你有一点猜错了。”
兰舟转身离去,在将要走出结界之时,她才说道:
“从始至终,我都不是主角。”
久莘还想要阻拦,可是兰舟已经走出了结界。
他到最后,也只来得及补充一句。
“兰舟,算我求你了,活下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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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兰舟才发出一声嗤笑。
“呵。让一个早就不想活着的人活下去,真是一种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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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兰舟的梦格外漫长,就像一盏走马灯,把她穿过来这一年半的经历,缓缓放出来。
一年半,明明看起来如此短暂的时间,居然塞入了那么多的回忆。
明明在兰舟的印象里,时间就像一篇流水账作文,这样这样再那样。
机械的,平淡的 ,食之无味,弃而不惜。
曾经二十六年的时光,什么都没有带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