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爱,是两个人的事,苦是两个人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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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好似也听懂了兰舟的意思，确实，若是想要成功，就只能和兰舟他们合作了。
许青不是一个崇尚权利和地位的人，可是他不想要，别人也没有资格去抢。
魔界原本便属于他们，为何要拱手让人？
这是他想要反抗的理由，也仅此而已。
为此，他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毕竟他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原则，需要坚守。
他只是想要回原本属于他的罢了。
没再多想，他从墙角站起身来：“多久能够准备好？”
看样子是想好了，兰舟痛快地回话：“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天吧。”
至于今晚……
兰舟决定给某人做做思想功课。
是夜。
众人暂居的客栈中，徐越天正忐忑不安地走向顶楼。
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兰舟要找他说些什么了。
夜里的风微凉，尤其是高处的，徐越天甚至觉得有些眯眼睛。
他装作不知道的模样问兰舟：“大半夜的，在这儿聊什么？”
兰舟像之前杏花村那次一般，趴在栏杆上，向外望去。
“咱们又不是聊什么机密，来这儿有何不可？”
徐越天走上前去，正打算像平常一样拍一拍兰舟的肩膀：“我说……”
兰舟侧过身来，看着他。
徐越天的手举在半空，不知该落在何处，气氛稍稍有些尴尬。
兰舟没管这些，她这回铁定得给某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听我师尊说，天颐门里有人准备在几个月后登门求亲？”
徐越天脸颊瞬间红了个透彻，两只手摆地就像两只拨浪鼓一般：
“啊？不、不、不不是我！应该是底下的群弟子胡乱说的，我不知道……”
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渐渐的，只剩下好似蚊子那般，“嗡嗡嗡”的声音。
兰舟面色如常，笑盈盈地看着徐越天：“假如说我答应呢？”
“轰——”徐越天仿佛听见，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说话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脸颊通红：“真、真的？”
兰舟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这一句话，犹如一盆刺骨的冷水，把徐越天那颗炽热的心脏浇了个冰凉。
“喔，假的。”
兰舟看他挺识趣的，索性态度就放缓下来。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罢了，始终有一天会明白什么叫做人生。
“徐越天，假如我真的跟了你，我是说假如，你能做到哪个地步？”
徐越天以为这是兰舟在考验他，瞬间又激动起来：
“我、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言辞之恳切，兰舟也觉得是真的。
“可是，你觉得我会过得怎样？”
徐越天疑惑地望着兰舟：“啊？什么怎么样？相爱的人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兰舟有些想笑。
“是啊，爱能克服一切困难，不是吗？”
语气之讽刺，就是徐越天都听懂了兰舟的意思。
“不是吗？为了爱，历尽千辛万苦又怎样？！”
兰舟看着面前这个天真的少年：“那你爱我，想让我幸福快乐吗？”
徐越天果断点头：“我会，我会的！”
兰舟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大声，甚至可以说是在嘲笑，徐越天这颗“真心”。
徐越天有些挂不住脸：“我的爱，就这么好笑吗？”
兰舟笑够了，看向徐越天：“可是啊，爱是两个人的事啊。”
徐越天不解地看向兰舟：“什么？是啊，没错啊。”
兰舟有些讽刺地看着他：“你希望我过得开心，可相爱的过程又是痛苦的。”
“让我痛苦，就是你的爱吗？”
“你上刀山，下火海，你经历千辛万苦，可是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天颐门即使之后在你的掌控之中，可是两个门派之间的芥蒂，又哪里是这么快就能消除的？”
“我跟了你，宗门会答应吗？”
徐越天拍着胸脯保证：“我保证！……”
兰舟继续说道：“你们宗门那些人会同意吗？我的意思是。”
“即使是天颐门所有人都不敢违抗你的意愿，那他们会怎么待我呢？”
徐越天有些愣住了：“我……哪里想到这一层……”
兰舟看着他，真切地发问：“你只顾着爱，可是……我会因为你的爱过得万分痛苦啊！”
“即使退一万步，你们宗门也接受了我。那其他修仙门派怎么看？”
“他们会对纤云宗怎么看？他们会觉得纤云宗在拉帮结派！他们会孤立纤云宗，会孤立天颐门！”
“纤云宗因我被孤立，他们会对我有好脸色吗？天颐门的人看不起我，纤云宗的人也会看不起我，修仙界的人都会孤立我。”
“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你有宗门撑腰，我呢？让我师尊豁出去他那张脸，给我撑腰吗？”
徐越天愣在原地，久久不敢说话。
“是我没考虑周全。”
兰舟点头：“你不仅没有考虑周全，也从没有认真对待过你的感情。”
徐越天正欲反驳，兰舟却先他一步说了下去。
“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不是给她制造事情，让她焦虑不安。给她一个美好的生活环境，比任何山盟海誓都有用。”
“你满足了你内心对恋爱的幻想，可是扰乱了她的生活。醒醒吧，徐越天，这不叫爱，叫自私。”
徐越天低下头，沉默良久。
他的双手紧握，骨头都嘎吱作响。可是兰舟视若无睹，她不是徐越天妈，没必要教他这些。
兰舟只是不想让徐越天，因为自己感情用事，彻底打乱了这盘棋局。
“想清楚了吗？徐越天。”
“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了。你的背后，全是支持你的人。一旦你倒台了，他们全部会被清算。”
兰舟眼神淡漠，她不会给徐越天任何继续幻想下去的希望。
不彻底断绝他的幻想，只会害了他。
徐越天缓缓抬起头来，眼角的泪水仿佛是他对自己年少的爱恋最后的告别。
“想清楚了。”
他的声音沙哑，微微颤抖的嗓音听上去甚是可怜。
兰舟这才露出一抹微笑。
本着“打一巴掌，又给颗甜枣”的原则，兰舟又说道：
“没事的，谁还没年轻过啊？年轻时的冲动，都是人生中值得收藏的回忆。”
走过去习惯性地拍了拍少年的肩，假装没看见他掉的金豆子，给他最后的体面。
“以现在的形势，其实这件事到最后，即使我们不出手，那群人都会倒的。”
“修仙界里混的，可都不是什么蠢货。他们看似对天颐门的行为无动于衷，其实只是等着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天颐门沉重一击。”
兰舟这话，好似在安慰徐越天：“你做的这些，至少保住了天颐门未来的希望，不至于一蹶不振。”
“少年啊，快点振作起来吧。天颐门的希望，就靠你了。”
徐越天脸色有些苍白：“嗯。我知道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了。”
兰舟听了这话，感觉这小子也算开窍了，不枉她苦口婆心这一顿劝。
“好好好，明白了就好。明天要去见许青族人了，早点睡吧——啊——”
在顶楼吹了好一阵凉风，兰舟都被吹得有些瞌睡了。
伸了个懒腰，便准备离开。
刚走到台阶处，背后便又传来了徐越天的声音。
“放心，我会重新审视自己对于爱的理解。”
“希望在未来，我的爱不会变成你的负担。”
啊……大无语事件。
兰舟转过头来，看着徐越天，认真地道：
“假如你是真的喜欢我，那就请放正自己对自己的态度。别太卑微了，对自己好点。”
“同时，爱是克制。”
兰舟扯出一抹笑容，看着有些愣神的少年，随后转身离去。
徐越天好似那个少女怀春，一如那天夜里，耳廓红地透彻。
他低下头，没有目的地扯着自己的衣摆。
也许……一开始的心动，便是兰舟与常人不同的理智与清醒吧。
。。。
。。。
兰舟打着哈欠下了楼，完成任务以后，她一般会奖励自己一次美好的睡眠。
某个斜靠在墙角的人突然开口：“哟，下来了？”
兰舟蔑了他一眼：“许青，人小朋友都那么伤心了，另找个时间嘴贫行吗？”
许青一脸心灾乐祸：“别啊，我可没什么好心，想让我不找乐子……啧，挺难的。”
兰舟不想理他，还是自己的睡眠重要，别人乐不乐关她屁事。
刚走了两步，许青又叫住了她：
“诶，你真就那么无情啊？咱这群人其实都看得出来，他对你可是真动心了。”
“呵”，兰舟冷笑一声，转过头讽刺地看着许青：
“一个毛头小子的爱，即使是真的，那也只会害了他。”
“别把爱看得太重要了，这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要素。人不是为了爱而活的，爱也只是繁殖需求的一个遮掩罢了。”
这下，连许青都绷不住了：“牛啊，你比我还离谱。要不要把话说地那么难听啊？”
兰舟对于“爱”这件事的态度，是十分严肃的，她不爱在这件事上嬉皮笑脸。
“过于注重感情需求，会害死人的。理智点，除了爱，他还有师长，宗门，以及跟随他的弟子。”
“我放任他追求爱，那他背后的人呢？该怎么办？我呢？该怎么办？”
“我们都不是普通人，生活也不只需要爱了供养，爱也不能当饭吃。”
“当最基础的需求都失去了，爱的需求自然就减少了。”
“失去了这层窗户纸，他不会再爱我。但是他已经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失去了爱，抛弃一切去追求爱的我，还有什么？”
兰舟盯着许青，说道：“那我呢？该怎么？”
许青沉默了半晌，又突然笑了起来，边笑还边鼓掌。
兰舟挑起眉头，觉得事情不简单。
许青这时开口了：“哈哈哈哈，不错不错，看来我没看错人，够理智！”
他走过来：“我和你一样，从来不信爱。”
“我还在想，要是你真答应徐越天了，今晚就把你给宰了。”
兰舟嘴角抽搐：“你没事吧？”
许青反倒问她：“一个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人，有什么必要让她牵着我的鼻子走？”
兰舟没好气地怼回去：“你哪只眼看出来我是个恋爱脑的？”
许青理不直气也壮：“主要是徐越天这种恋爱脑你都不嫌弃，我有充足的理由觉得你和他是一路人。”
兰舟面无表情，甚至想骂人：“恋爱脑虽然有罪但不至死，他恋爱脑我也有办法教育回来。”
其实谁都知道，只是因为徐越天在这件事上，能够提供必要的帮助罢了。
许青把话题又转回了正事上：“那你能保证这小子以后不出乱子吗？”
兰舟向他保证：“你放心，他要是敢拿小脑办事，我就把他拿去做麻辣猪脑。”
此时，回到房间的徐越天，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
。。。
。。。
第二天早上，大家在客栈门口集合。
当徐越天从客栈大门走出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感慨，徐越天的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许青小声逼逼道：“眼神中没了恋爱脑的浑浊，真好。”
兰舟在一旁的柱子上靠着，眼皮半阖着补觉。
昨晚跟那俩人聊了那么久，害得自己睡眠不足，大早上就起来，差点没猝死。
徐越天见兰舟没有朝他看过来，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他自己想了一宿，确实觉得自己过于蠢了。
如今危机四伏，自己却只顾着内心那点情爱之事。
话本看多了，便把情爱想成了什么重要的事。
若真因为自己的愚蠢，让那群人有了可趁之机，自己想必会后悔死的。
徐越天看向一旁眯着眼的兰舟，习惯使然，，让他不自觉地走过去，像以前那般，拍拍她的肩膀。
手伸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自觉地将手收了回来。
阳光照在大地之上，斑驳的阳光撒在女孩儿脸上，静谧美好。
女孩睁开眼睛，看着他，眼神中对他的信任与期待直射入他的心底。
徐越天笑着说：“醒了吗？要走了。”
兰舟眉眼弯弯：“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她迎着升起的朝阳与徐越天错身而过。
徐越天回过头来，心里却是莫名的安心。
也许……这世界上不是只有相爱，年少的热爱与激情才会圆满。
兰舟走在前面，朝背后的伙伴喊道：“走了！我们可别迟到！”
不遗憾，便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