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阴影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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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着，小樱的双手不断地揉搓着手里的照片。
她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
本就全是焦痕的照片，在她的蹂躏下很快便皱皱巴巴。
在照片濒临支离破碎的时刻。
她脚下的水晶球八音盒却蓦然亮起了光。
这是黑暗里唯一的光。
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中，一位漂亮的小公主，正展现着呆板的笑颜。
“哥哥，你已经离开我们一个月了。”这一刻，小樱有点模糊的面容忽然直勾勾盯着裘生。
曾经自己无比熟悉的小丫头竟然让他感觉有些陌生。
“哥哥。”小樱轻启樱唇：“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在你的心里，我们这里，还有我们，对你来讲，到底是什么呢？”
阴森得能将一切毁灭的气息从四周将裘生包裹，似乎随时都会将他毁之一旦。
可是裘生却感受不到。
他莫名陷入了回忆中。
这种感觉很突兀，但是却又自然无比。
他眼前浮现了很多画面。
小时候，老院长对着自己言传身教。
博士大哥哥耐着性子陪自己玩耍。
还有小樱妹妹刚来到福利院时候的可爱样子
……
在外人看来，裘生的面容忽然变得有些迟缓。
他慢慢吞吞地张开了嘴，有些费力，但是却饱含真挚情感的话从嗓子里喷薄而出：
“家！”
然后，他眼前的景象骤然崩碎。
面前的小樱用手里的遗照挡住了小嘴。
杠铃般的笑声自照片后面飘荡而出：
“不愧是我的好哥哥呢！”
乌漆嘛黑的世界里，似乎荡漾起了无形的波澜。
她手里的黑白照片好似被风拂过般轻轻抖动。
其上的画面也越发浅淡，直到最后变成了一张空白的相纸。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过，小樱手里的相纸在微风轻抚之下，化作了一面粉末。
小樱的脸庞也越来越清晰。
那哭丧的容貌。
和刚才那张遗照上的主角，一模一样。
可是小樱还在笑，笑容越来越夸张，也越来越扭曲。
她脚边的水晶球里。
小公主那细腻精致的脸庞也一点点扭曲。
逐渐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仔细看去，和小樱的面容一模一样。
只不过。
水晶球里小公主的表情，也从笑脸，变成了一张哭脸。
啪嗒。
一滴看不见的泪珠从小公主的眼中落下。
与此同时，水晶球里的灯光也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
光芒之中，裘生的右眼再次不自主地跳动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右眼和脑浆好像燃烧起来了一样，他全身的血液都好似变成了流动的岩浆。
身体踉跄了一下，裘生几乎要一屁股栽倒在地。
他眼中的画面也不断变化。
裘生觉得自己的视线好像跨越了时间和空间。
黑暗在他的眼前疯狂散去。
在夜的尽头，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猩红的浪潮在血色的海洋里翻腾，在掀起了滔天巨浪后，又如同潮汐般退去。
澎湃的血浪隐去，露出其下被它掩藏的皑皑枯骨。
最中央白骨构筑的山峰之上，坐着一位如同阴影般的人。
看不清容貌，也看不清面庞。
只能看见他正被十几只各色各样的利刃牢牢地钉在了山顶。
各位吸引人眼球的地方，是他右眼空荡的眼眶。
那里，正在凝聚着一个血色的漩涡，仿佛有一只眼睛即将钻出来一样。
裘生眼前的画面骤然崩散。
他眼睛里燃烧的感觉已然消失不见，好像之前的痛楚只是梦境。
相反，他的右眼还传来了一阵阵的清凉，让他感觉无比舒适。
他也看清，面前的建筑好像被风化了几十年一样，比之方才莫名地破旧了几分。
而刚在撑着裂缝的那双手，现在已经是千疮百孔，甚至有几处皮肤和肌肉已然被切割不见，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
“哥哥，要没时间了。”小樱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不过这一次，小丫头的声音轻飘飘的，好似正在散去：
“哥哥，加油，你可以的。”
在话语中，小樱妹妹的身躯越来越透明，慢慢隐入到了楼中。
几乎同一时间。
裂缝开始迅速合拢。
一声如释重负的喘息声，从裘生看不见的深处响起。
裘生眼前的福利院，好像有生命一般，渐渐隐在了裂缝的另一边。
他的视野再次变成了黑蒙蒙的一片。
好在这一次，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阵阴风忽然吹过，裘生感觉自己好像置身在了冰窖之中。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右眼忽然传过来了一丝温暖。
这股感觉流转之下，那股彻骨的寒冷消散了许多，他眼中的画面也渐渐清晰。
这里的摆设，他十分熟悉。
正是他自己的宿舍当中。
“我不是……”裘生打量着四周。
他觉得右眼流过了一阵暖流，随即视线里出现了奇怪的文字。
【哎呦，这里和我上一次过来不太一样了哦。
目前夜幕里的温度是0摄氏度，并且还在以每分钟0.1度的速度缓缓降温。
很快你就会和冷库里的冻猪肉一样僵硬，肉质大打折扣。
为了保证口感，我建议你最好保持运动的状态，增强自己的体温代谢。】
“这个字幕是怎么回事？”裘生眨了眨眼，确认了自己这不是幻觉。
他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四周。
一阵观察后，他发现，只要的聚焦思考到五感能接触到的某件事物，这个奇怪的字幕就会在自己眼前出现。
“这应该和之前钻到自己眼睛里的那道黑光有关。”裘生踱着步子低吟着。
正思索着，他的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和一张略有些狰狞的面容来了一个面对面的接触。
凝视着面前已然没有生命体征的躯壳，裘生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他分明记得，这里刚才是没有东西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19分钟52秒前，他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
现在经过了屠宰场排酸、冷冻……啊呸，是夜幕感染、诅咒的处理后，他距离变成一名感染者还剩下10分钟零8秒。
不好意思，现在是10分钟零7秒了。】
嘶……
裘生倒吸了一口冷气，按捺着心中的不适，眼睛顺着尸体下滑，最终在尸体的左手握着的东西停住。
【新地图开荒一定要舔包，这是基本常识。
0375式制式手枪，弹夹内还有六发子弹。
拿起它，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上一发，在30分钟后你就可以永久体验感染者的幸福生活。】
看来这些家伙真的把自己给扔回到夜幕里了。
心里这般想着，裘生的拳头悄然攥紧。
“我要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