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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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安装前面四个车间的时候，甲方的工程款给的很痛快，除了多保留一点维修保证金，几乎是严格按照合同走，但是也是到了上梁，甲方来供养完了以后，剩下的顶板和墙板，就再也没见过给钱了。
蒋父也不是啥有文化的人，这个时候不管儿子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把钱要到手才算是赚到钱，这一点是肯定没错的。
本来还想着跟姓鲍的搞好关系以后多干点活，如今看来想一口吃成个胖子还真就不大可能，那就先把钱要到手，大不了以后不干姓鲍的手里的活儿。
蒋父直接掏了八百块钱给蒋壮，让蒋壮明天早上真的带工人去买意外伤害险，自己就打算跟老鲍说，不给工资工人全跑了，让他看着办吧。
任何年代的骗局，只要被骗者心里开始起了怀疑的心，就会感觉骗子的所作所为到处都是漏洞。
晚上睡觉，工人帮忙去工地搬了一张崭新的清水模板，所有人都是用这玩意打地铺，蒋壮在上面铺了个凉席，把衣服裤子叠一下当枕头，又拿了给老爸刚带来的新床单当被子，工地距离海边很近，到了早晨四五点钟天会很凉，无论如何都要盖点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蒋壮带了六个工人和小姨夫一起，去路边等公交车，早晨从工地往开发区中心走的人非常少，一路公交车走了将近两个小时，都没坐满座位，又到了蒋壮昨天卖梨的市场了，一大早居然热闹的不行！
“走，买保险不着急，这还不到七点半呢，咱们八个先吃早饭，那边有豆腐脑油条，走走走，随便吃，我请客！”
六个工人都是蒋壮一个县城的，除了小姨夫剩下的还有四个蒋壮原来就认识，更有一个是蒋壮以后用过好几年的工人，上辈子蒋壮没来过老爸的这个工地，所以有两个工人不认识。
油条一块钱三根，豆腐脑一大碗一块钱，小米粥两毛钱一碗，茶叶蛋五毛钱一个，豆浆也是五毛钱一大碗，包子一笼十个，四块钱！
这个年代的钱，购买力是真的厉害啊，别说一百块钱花不动，就连十块钱都感觉能买很多东西。
蒋壮去结账，结果小姨夫拉住蒋壮，他从伙食费里面扣就行，反正不是蒋壮花钱，就是蒋壮他爸花钱，无所谓。
吃完饭也八点多了，把他们七个送到太平洋保险设的办事处，蒋壮拿了一百四十快钱给小姨夫，七个人一人二十，让他们自己填表格。
蒋壮转身出了屋，溜溜达达，终于在市场另一头，找到一家后世再也没见着的店，迪信通连锁手机专卖店。
没错，蒋壮要买个手机，经历过后世智能手机的洗礼了，现在的手机，最好的也不过是正在宣传的什么百万像素，音乐手机，蒋壮完全没感觉。
随便看了两眼价格，就选了个399的诺基亚，又花了一百块钱买了一张手机卡，整个过程用了还不到五分钟，这还是选号的时候多选了一会儿，实在是这个年代，随便哪个号都不会太差，而且还不用实名登记！
一来一回蒋壮用了半个来小时，回到保险办事处的时候，他们已经办理的差不多了。这种二十块钱的意外伤害险，合同非常简单，都是通用的，填个表格登个记，交钱就搞定了。
搞得慢，纯是因为工人识字不多，写个名字还行，抄个身份证号都费老劲了。
蒋壮出了门才想起来，掏出手机给老爸打了个电话。
“喂，爸，这个是我刚办的手机号，你一会儿记一下，那个老鲍怎么弄的？我什么时候带人回去？”
“你先别急，这才不到九点，老鲍说他现在刚到甲方那里，让我先无论如何安抚工人上午把梁上了。”
“那你咋说的？”
“不给钱我凭啥给他上梁？上完梁甲方一时半会儿都不进工地了，到时候他姓鲍的给不给钱我都没办法，现在，他只要今天上午不给我结清工程款，待会甲方来了我就跟他们要钱！”
“那行，我就等你好消息，我就领着工人逛市场了哈，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挂了吧，等我给你消息你再回来。”
蒋壮手机揣兜，想着老爹这会儿心情肯定不咋滴，自己还欠欠的问他想吃啥，大概是脑子短路了…
蒋壮回头挥手示意工人们。
“走，你们不是在工地干了好几个月了嘛，咱们一起去逛逛市场，你们也看看有什么需要买的日用品小零食啥的。”
蒋壮跟小姨夫去了卖菜的市场，先买了一袋新鲜的舌头鱼，也就是龙利鱼，这个时候这鱼便宜还正宗，做法简单，好吃下酒。
又买了不少梧桐花，也就是小笔管，这东西后世市场上几乎绝迹，因为它都是封海的时候才有，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还没等长大就被抓上来了，所以以后基本不可能吃的到这么新鲜的。
十点半八个人集合以后，大家都买了不少吃的用的，然后蒋壮也不等老爸那边的消息，直接带着工人去等公交车，中午坐公交车的人更少了，连一半的座位都没坐满，司机更是开的飞起，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工地旁边的站点。
蒋壮跟工人回到宿舍，小姨夫开始做午饭，蒋壮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父亲，看到吊车现在还吊着一节大梁，鞭炮绳子绑在大梁的两头，地面的鞭炮燃烧痕迹还清晰可见。
蒋壮赶紧电话打过去，这才知道咋回事，上午蒋父果然不负重任，九点多跟鲍国奎打电话说了，工人因为不给工资都跑了。
老鲍当时已经在甲方身边了，一再小声恳求让蒋父先把今天应付过去，无论如何都先找几个工人把梁上了。
蒋父也没废话，当远远的看到工地外面老鲍陪着甲方的车都已经到了，直接打电话告诉姓鲍的，你女儿把你打算去越南定居的哪个省市街道都说的清清楚楚，你要是不给钱，就只能甲方面前当面对质了。
最后的结果是甲方报警，鲍国奎手里不光扣了蒋壮父亲这边的工程安装款，还因为甲方好说话，以提前预定材料为由跟甲方预支了不少工程款。
现在三方一对质，甲方也不是傻子，但是老鲍已经把钱大部分换成越南盾提前布局用了，所以甲方直接报警，这都算诈骗了。
“爸，那你没跟甲方谈一下，咱们的工程款咋办？还有最主要的，这个工程怎么搞？”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现在在干什么？中午饭我都没空吃，我现在快到咱家了，刚才电话联系了，我马上去找咱们村建筑公司，用他们的安装资质，下午有空的话还要去开张发票，咱没有对公账户，要不然人家甲方现在就把工程款给咱结清了！”
“那甲方这意思是，以后绕过老鲍，直接跟咱们对接了？那你也别去国税局开发票了，找个会计事务所，直接代开发票和申请成立安装公司一块儿委托了行了，这都挣大钱了还计较这个干啥，公司是早晚要成立的。”
“你到家先吃饭，然后去村里建筑公司拿了挂靠资质就去找个会计事务所，傍晚不用等天黑你就能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