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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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同体托山阿。
诺大的灵堂里，半小时前挤满了人，半小时后水静河飞，上下来真正的伤心人，在夜里低声的、肆意的哭泣着。
此情此景，杨昭不禁想到徐泓在灵堂上说的话，眼前这个送客的男人正站在原地，在冷月下发呆。
他神情宁静，看不出半点的悲戚，保持着平常，作为失去孩子的父亲，同时作为万年传承的徐家家主，他只能如此，被迫如此。
终究，两滴晶莹的泪水落在草地上，没人去管他，他正需要片刻的独处时光，若韩雪儿当日从小镜湖回来，并没有进房，能看到父亲也如眼前的男人。
“杨公子、韩姑娘，徐家上下，感激你们的深情厚谊！”
管家过来了，手里捧着一个一个白色的小盘子，上面放了数十颗没有包装的糖果。
按照青云镇风俗，来参加祭奠的人，离开时是要吃一颗糖果的，意思是经历了伤心的事情，需要来点甜蜜，重新迎接新的生活。
“不吃的。”
“不需要的，徐兄、徐夫人过世了，我们甜蜜不起来，总能想起，总是失眠！”
杨昭与韩雪儿的默契，两人在外，由杨昭应对待人接物，杨昭作了解释。
不远处的徐泓稍稍抬眼，向这边看过来，想了一阵，转身入内。
“好，好，好！”
管家并不勉强，正要转身入内。
“管家，灵堂上两块石头是何物？”
灵堂上，家人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却也掩盖不了两块石头上徐瑾江夫妇生前的欢声笑语，似乎在取笑着他们：你们伤心什么呢？人总是要死一趟的，我们夫妻二人能死在一块，足矣！
“留影石，是域外奇石，至于出自哪，小人并不知晓，少爷、少奶奶从小镜湖回来当天到陈家村后，心情压抑，买回来的！
也不知道是哪位能工巧匠的大手笔，嗯，应该说是哪位前辈高人，将一缕灵气透入奇石当中
能将人的音容笑貌留影到里面，可惜，不能长久！”
“有次数限制？还是时间限制？”
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杨昭，倒是能理解这个神奇的事物。
“都有！也就是说，它们终究能变成普通的石头，少爷、少奶奶的生前片段，终究能消逝的！”
“能活在心中！”
“杨公子果然是雅人，这话小人倒是可以跟老爷、夫人说说！”
【宿主觅得基础线索，第二条线索激活中……】
“嗯，果然跟猜想的一致，有基础的，便能有第二……”
杨昭并没有过多的高兴，反倒是心中一怔，有点不舒服，微微看了看身旁的师姐韩雪儿。
他的系统是阶段性系统，师姐就是那个基础的人物……
灵堂里面的人和事，要数留影石最引人注目，要找到这个线索，不难。
【第二条线索生成】
【青云雅事令牌】
杨昭能知道这个事物，在留影石上，徐瑾江有提到。
“管家，在哪里能买得此物？”
既然留影石是基础线索，杨昭便顺着问下去，至于第二条线索，一步步来吧，青云雅事开幕要在好几天之后。
“天光墟，就在此处再往西面走半个小时左右才到，是一个夜间集市，有许多新奇古怪的事物贩卖
从晚上十一点到清晨五点，相传，鬼出没的时间也是如此，所以也叫鬼市，一块这样的石头能卖一百两银子左右
或许还能更贵，视乎二位的运气，对了，听少爷说，里面还能有另外一块奇石，叫灵通石，能卖更贵，约莫在五百两银子左右
是一对儿的，若二位买得，往上面输入灵气，互相交换，无论相隔多远，只要往里面输入一点灵气，就能同步看到彼此，也能对话……”
说到奇石，管家脸上有了一丝的笑意，能暂时忘却了伤心，既然如此，杨昭也就任由他漫无边际的说下去。
正说着，徐泓过来了，管家识趣的收住了话题，躬身离去。
“小杨、小韩，江儿、研儿生性爽直，好结交朋友，其实，内心里孤高得很，能带回家中的朋友，也只有你们两位
今日二位的情谊，江儿、研儿也不枉了，他们去世了，这两件事物便留给你们作个念想……”
杨昭韩雪儿躬身接过，是一块青石令牌，入手处十分的圆润，上面刻有“青云”二字。
“江儿痴迷李承风前辈，研儿也是投其所好，为他觅得此物。青云雅事开始前，总是要先将第一批展览的事物摆放好
需要一些对艺术有共同爱好的青年来帮忙布置，哦，所谓的艺术是江儿说的，是域外流传过来的词儿
大约包括琴棋书画、金石、饮食之道、酒色财气，总而言之，就是一些风雅的杂事，想来二位也是能精于此道的！”
“嗯，我精于麻将。”
韩雪儿点点头，随即补充道。
“还能有更精通的。”
麻将？
徐泓愣了愣，这算艺术么？随即下意识的问道：“小韩更精通的是何事？”
“睡觉。”
徐泓相识遍天下，见识渊博，也能给韩雪儿这两大精通之术吓得一愣一愣的。
“小杨，你精通何事？”
“三月不花一个铜子，能养活自己！”
啊？
徐泓再次愣住了，随即恍然，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难怪江儿、研儿如此的看着二位！嗯，这两块令牌后天生效！”
说罢，也不送客，便转身离去，十分的洒脱。
意思也是很明显，你们随意，回去也好，留下来也罢，无他，他们是徐瑾江、柳研的真正朋友。
……
“我家有银子。”
“我家有金子！”
“嗯嗯。”
韩雪儿点头，调查母亲死因的事情，由杨昭作主，她听从就是。
鬼市十分热闹，也十分新奇。
饶是杨昭如此淡薄的人，韩雪儿如此清高的主，也好奇的东张西望。
里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较之白天的集市不知道繁华多少，里面贩卖的事物除了新奇之外，还能有许多明面上不能贩卖的事物。
“怕这就是半夜里开市的原因，也是繁华的原因！”
这些都跟杨昭无关，他静静的看着，目标很明确，就是找那贩卖留影石的人。
“陶兄，你是这方面的行尊，目光如炬，你给我看看，这块留影石是真是假？因为限时限量的贩卖，市场上假货太多！”
两人正走着，看到三人正站在一个角落商量着什么，其中一人手中正捧着一块留影石。
两人也就留心了，稍稍停步，并无顾忌，直接就走了过去，看他们在干什么，三人稍稍看了看这两个八卦的人，竟也没有驱赶。
“我看看！”
其中一名书生打扮的中年男人将另外一人捧着的留影石端了过来，从怀里摸出火折，点燃了，借着火光认真的看着，第三人也随着他的眼光紧张的看着。
杨昭大概也明白了发生何事，一人想买另外一人手中的留影石，又怕买到假货，请来对这方面有研究的朋友帮忙辨认真伪。
“假的！”
朋友作出了判断，那贩卖之人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杨昭倒是稀奇了，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卖的是假货吗？还是你自己也给人骗了。
“嘿！段思，害我那么相信你，你却拿来假货骗我，差点就给你骗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那人气呼呼的拂了拂衣袖，大步离去，也不管现场的二人。
那贩卖假货的人抢过留影石，对着鉴宝人狠狠的瞪了一眼，欲言又止，跺跺脚，便也离去了。
杨昭觉得更加的奇怪，若贩卖假货的竟然出手打人，他还能理解，如此委屈的样子，倒是第一次见到，要真委屈了，为何又不作解释呢，很不合常理。
“走吧！”
想着也跟自己无关，方才听说贩卖此物的商贩是限时限量的，杨昭便跟韩雪儿继续往前走去。
终于在一个不大的摊位上看到了贩卖奇石的人，那是一名清瘦的老人，两旁站了几名一看上去就知道“很厉害”的男人，想来是保镖了，防止闹事的。
在老人面前摆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放了十块留影石，另外还有四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
鹅卵石晶莹剔透，十分好看，估计就是管家说的灵通石。
桌子旁挂了一面旗帜，上面写着：禁售一月，每晚出售十块留影石、两对灵通石，售完即止！
另外，还标示了两种奇石的价钱，留影石一百两银子，灵通石五百两银子。
桌子前排了两行队，一行十人，一行两人，围观的却能有几十人。
“师姐，来晚了，买不到了！”
“公子，您想买留影石还是灵通石？”
韩雪儿还未回应，已经有一人走近，看衣着打扮是个大户人家的管家之类的人物，约莫三十来岁，样子长得还算正经。
“你有？”
“小人家主人正好有一块，嘿，您知道的，富家公子买东西都是随心意的，买回去了，又不喜欢了，说着想出售，便让小人来打探一下
不知道公子您想要的是留影石害死灵通石？”
杨昭跟韩雪儿对了一眼，两人从来都不笨，能知道眼前这人十分古怪。
也能知道，只要杨昭说需要什么，他绝对是一拍脑门，说一句“巧了，小人家主人的正是此物！”
杨昭甚至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人怕是前世的黄牛吧，收集了许多的奇石，然后高价出售。
不过杨昭还是决定不跟他买，方才见到那三人的场景可知，从别处买来的奇石，假货许多。
嗯？！
杨昭正要拒绝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奇景，竟然是方才那贩卖假货的人拉扯着鉴宝人，正往一处隐蔽处走去。
若然是打击报复，能理解，可是看那鉴宝人的表情，并无半点的慌张，甚至是……
感觉两人是认识的，还很熟悉！
杨昭没有理会过来兜售奇石的人，拉着韩雪儿便往那隐蔽处走去。
两人并没有窥视，而是光明正大的看着，以两人目前的修为，便是如此，那两人也是不能发觉的。
“张千，张大哥，你这是要害我么？明明是你老人家让我将这块留影石卖给陈明的，偏偏你自己倒好，出来说我贩卖的是假货，我差点就没给他收拾了
幸好平日里也不是第一次跟他做交易，还留了三分的情面……”
原来这两人是合伙的！
那更加奇怪了！
“段大哥，你稍安勿躁，明日，去找陈明……”
“还找陈明，你想我死呀！”
“段大哥，你听我说，明日，你去找陈明，他一定会问你，你那块假石头呢？你就故作惊讶，什么假石头，你说昨晚那块么？
你昨晚离开后，张千就用二百两给我买走了！”
“啊？！”
“不要啊了，你照做就是，我多给你十两银子做车马费！”
……
“师弟，为什么呀？”
韩雪儿哪里遇到过这些诡谲的手段，似懂非懂的看着杨昭。
“师姐，很简单，明日陈明得知那位鉴宝人竟然自己高价买下了假货，也就是说，那非但不是假货，还是极好的宝贝
他定然找那鉴宝人，用更高的价格将之买下！你刚才都听到了，留影石根本就是鉴宝人拥有的！”
“狡猾的。”
“师姐，狡猾的不是鉴宝人，是那真正出售奇石的那位幕后高人，所谓的限量销售，不过是幌子
明面上限量销售一个月，每晚十块，外加两对，实际上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自己人在贩卖
限时限量，就是提高地下价格的手段，人人以为这种奇石也就是只有那么一点，都能疯抢着从那些买到的人手里高价买过去
人人以为自己买到的是稀奇的，其实，都不知道多少人手里能拥有！这种事物，我想原本价格便宜得很！”
自从遇到了向他兜售奇石的人之后，再发现这两人的异常，杨昭已经开始留意鬼市里面动态。
一如他所料的，偷偷的向人兜售奇石的，不知能有多少人，如眼前这两人手段的，也不止三两对，还能有其他的手段，五花八门，目的一个，就是提高奇石的价格，赚最大限度的利润。
也能知道，这些人根本就是跟那个老头儿是一伙的，杨昭如何能如此清晰的知道，说白了，就是他能有极之瞳，站在原地，便能细致的看清楚了人潮如涌的鬼市里的一丝一毫的动态。
明知道是如此结果，杨昭还做冤大头去买奇石么？自然是要买的！
他花了五十两金子，也就是大约五百两银子，买了一对灵通石。
平常里五个铜子都要捏算着的杨昭今晚如此大方，与徐瑾江送他千两黄金无关。
他知道调查骆冰死因，其实也就是调查徐瑾江、柳研的死因，奇石是目前的基础线索，无论花多少银子，他都要购买。
若没有徐瑾江送的金子，他想买也买不起，也不能让韩雪儿花钱，说不得，他也只能用其他手段了。
杨昭向来不是拘泥的人，面对朋友的死，那些无谓的原则，他能随时放下。
至于为何买的是灵通石而不是徐瑾江当日买的留影石，道理很简单，杨昭知道徐氏夫妇的死，与奇石无关，能关联的是贩卖奇石的幕后之人。
灵通石与这个调查事件里面，还能有其他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