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莫道不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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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
韩雪儿相约去徐家。
如陈婉儿说的，两人的衣着以及脸容，今日是最适合的。
二人经过郊野，采摘了一簇洁白无杂质的野花，徐氏夫妻是对雅人，也是豪爽之人，能与他们相衬。
徐家大门外挂了一对诺大的白色灯笼，并不能听到啼哭之声，更显得悲凉、孤寂。
管家早已在门口相迎，亲自引领着两人进了灵堂。
灵堂很大，挤满了估计能容纳百人，也能知道，是由徐家客厅改成的，由此推断，当日徐氏夫妻接纳两人的客厅，是他们自己的小客厅，也就是说，将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徐氏夫妻的灵柩摆放在灵堂正中央，两旁各挂了一副画卷，是李承风的手笔，也就是他们生前挚爱的“鸳鸯白首图”、“仕女春意图”。
灵堂坐落了有几十客人，杨昭、韩雪儿是年纪最小的，来宾都是中年以上的人了，可见，地位不能低。
杨昭能认出来，其中就包括了天道学院的两位副院长，龚秋雨、秦玉，今日秦玉衣着洒脱之余，算是正式，至少没有露出一些身体部位，也不能知道他里面的内衣款式。
除了这两位副院长外，杨昭并不知晓还有没有副院长到场，因为他不认识，更加不知道院长有没有到场。
天道学院院长十分神秘，极少人见过，也极少人知道他的身份，平日里，几乎作主的都是龚秋雨，他俨然就是院长。
“各位！”
一把温和、不失凝重的声音响起，一位身材极高的中年人立在灵堂当中。
中年人长相十分雄壮，也是光头，神情却是十分儒雅，跟外形有点格格不入，不必猜测，也能知道，是徐瑾江父亲徐泓。
“徐某痛失爱儿、儿媳，不能言语，请见谅！在此，感激各位到来，见江儿、研儿最后一面，徐某在此代替他们谢过给位
也代表他们跟各位说一句，不必为他们过于伤心，以至于坏了身体，并非他们愿意看到的
江儿、研儿自然也是能有遗憾的，此生不能再见李承风先生一面，也是无憾的，今日能得到各位前辈的送行
最后，以李承风先生的一首诗赠予各位，也是江儿、研儿的心愿：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同体托山阿！
各位请珍重！”
杨昭不禁心中心中赞叹，徐泓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自己处在丧子之痛当中，仍旧能如此的洒脱！
明知道儿子、儿媳是含冤而死，却能表现得如此的淡然，一字不提他们是被人害死的。
如此一来，既不能令到来的友人增添痛苦、仇恨，也能令事情淡化，为查出凶手提供更大的条件！
“哈哈哈！徐瑾江活了十八年，除了跟小研洞房花烛夜，就数今日最高兴了！李承风先生参加今年的青云雅事
他老人家的作品能在后半月一连展示十五天，哎呀，我能一次过大饱眼福了！到时候，还能与他老人家见面
小研，我不管，到时候，你也别嫌弃夫君失礼，只要见到他老人家，我定然五体投地，一直对他膜拜，死缠烂打，也要求他收我做徒弟！”
徐瑾江一手搂着柳研高兴得像个孩子，情到浓时，还狠狠的在柳研脸上吻了一口。
柳研脸上红粉菲菲，看着徐瑾江的眼神充满了溺爱，在他手臂上轻轻的打了一下。
“瞧你高兴的！不过呀，你高兴，小研心中也高兴！喏，还能有更高兴的事儿，小研是托了多重的关系，花了大心思
拿到两块令牌，只要有了令牌，在青云雅事开始之前，我们都能先入展览室，一睹风采，还能跟大伙一起布置现场！”
嗯嗯！
徐瑾江狠狠的再给了柳研两个吻，直接的将她抱了起来，往空中抛弃，又轻轻接住。
“你呀，如此高兴的事儿，也能隐瞒了许久！真是小捣蛋！带今晚为夫好好的惩罚你！”
他刮着柳研的琼鼻，柳研笑颜如花。
……
是杨昭失心疯，以至于看到了幻觉，自然不是的！
不过，杨昭那呆呆的表情，却真像失心疯。
他是真没见过这种奇景！
在灵堂两侧个放了一块人头大小的黑色石头，一侧表面都是光滑如镜的。
在上面竟然能像前世的电影屏幕或者、液晶显示器一样，能显影出动态图像，里面徐瑾江与柳岩的音容笑貌跟生前一模一样。
杨昭能知道，这些画面是“拍摄”在他们死前的一两天的，就是不知道，世间竟然有如此奇妙的石头。
看着徐瑾江、柳研生前画面，终究在灵堂里传来一阵阵的低泣之音，能知道，一定是柳研的家人，乃至于父母。
徐家是书香门第，也是修道世家，徐家人性格都如徐瑾江一般的豪迈，虽然是灵台，也没有显得很悲痛欲绝的气氛。
反而十分简洁、干净，令来宾感到舒服，没有多大的心理压力。
来宾站起来，下人为各人派发了一朵白色的花儿，绕了灵柩一圈，往里面放下花儿，便算为徐氏夫妻作别。
杨昭、韩雪儿并没有接过下人的花儿，他们自己采摘了野花，徐家人自然不能阻拦，反倒心存感激，能看出他们对徐氏夫妻的真正情意。
当杨昭二人将一簇野花将要放在灵柩旁边时，徐泓作了个手势，请求他们直接放进灵柩里面。
杨昭与韩雪儿一人拿了半簇野花，放进了两人的灵柩里面，徐泓微微躬身，表示谢意。
“徐兄、柳大姐，杨昭感激你们的情谊，失去二位，杨昭失去了三分二的好友！
希望杀害二位的凶手早点给查找出来，为二位报仇雪恨！”
杨昭在灵柩前默默的祈祷着。
自然是希望，他不敢大言不惭说自己一定能替他们找出凶手，一来实力所然，二来徐家势大，他们找出凶手的机会自然比自己大许多。
不过，杨昭能如此祈祷的，也就是说，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找寻凶手，当然，他还是顺着心意去做！
徐泓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来宾转了个圈，给徐氏夫妻献祭了鲜花之后，也不做挽留，恭敬的送大伙离去。
徐泓独自一人，站在灵堂门口，一个个的送走前来祭奠的宾客，杨昭心中想起了苏樱早上说的顾太清。
男人便要有当担，按理，是应该徐泓以及家人们一起站在门口送客的，如此一来，家人们能受到更大的伤害。
他一个男人，独自承受了，表面越是平静，内心所受的折磨越大，不过，男人，便该如此！
杨昭、韩雪儿并没有离去，也是站在门口，无他，他们两个是最年轻的，甚至说，在里面的宾客面前，根本就没有他们坐的位置。
当然，他们也不会在意，只是，即便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对强者、对长辈的尊重，站在门口，等前辈们离开了，他们再离去，也是应分的。
与杨昭来说，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系统任务提示，在灵堂里，能有第一个基础线索，激活里，才能有第二个线索。
十年前杀害骆冰的凶手，与十年后杀害徐氏夫妇的凶手，密不可分，甚至是同一个人。
龚秋雨与秦玉走到徐泓面前，由此可知，天道学院也就两人来了，也由此可知，徐家在天元帝国地位斐然，能来徐家的，不是一般人可以。
“许老弟，韩院长不能亲自到来，深表歉意，让小老儿给你赔罪！也请你保重身子！”
杨昭看了一眼身旁的师姐，原来天道学院的院长姓韩，就不知道跟师姐有没有关系。
“韩院长他老人家估计能有好几年没出过门了，他的心意，徐某懂得！也感激龚院长、秦院长到来！”
龚秋雨低声的安慰了几句，秦玉点点头，倒是没有说什么，两人也没有因此离去，而是站在园子里。
秦玉看了看杨昭，杨昭只得硬着头皮，跟他点点头。
却给自己惹来了麻烦，秦玉竟然就走了过来。
“杨昭，上次你答应在下，当我的人样子，什么时候能成行！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青云雅事举行在即，失去了你我，如同天上失去了日月！”
秦玉看着杨昭的眼光火辣辣的，还……有点赤条条的！
杨昭心中低估着，“当天不是已经明确拒绝了吗！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答应你了！”
“今日不适合说这个！”
杨昭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今晚例外了，他想到了小镜湖的事情，说小镜湖与眼前的人无关，傻瓜也不能相信。
只是，杨昭目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也没有说一个什么契机，让他一定要去调查秦玉，说白了，这种大事，自有大人物处理，轮不到他。
不过，他还是给了自己一个可能性。
“你说得对！”
“韩雪儿！早在去年，在下已经向你发出邀请，如何？考虑得怎样？在下一只等待！”
秦玉转头看着韩雪儿，杨昭倒不觉得惊讶，自己都能在他口中说成是天下无双的，更遑论师姐，若然他看不上师姐的，真怀疑他这个艺术家头衔是假的。
“今日不适宜说这个！”
韩雪儿是要听杨昭的话，杨昭说什么，就直接搬过来，连思考都懒得了。
若是让青云镇的修道者看到如此异象，定然能咂舌的，天道学院副院长，竟然给两个学生爱理不理的应付着。
当然，今天来的都是青云镇最强的修道者，只是，此情此景，没人会留意这边的情况！
“徐兄，保重！”
一位长相十分儒雅，脸容平和的中年男人与徐泓说了几句话之后，径直来到杨昭、韩雪儿身前。
杨昭正纳闷，自己跟他并不认识……
“爹。”
“杨昭拜见韩伯伯！”
原来是师姐的父亲，韩家的当代家主，韩儒。
“你就是杨昭！把我女儿教坏了！”
韩儒指了指杨昭，微微一笑，便转身到了龚秋雨那边，也没有离去，只是站着。
“韩伯伯是警告我么？那个笑容是……问题是，我没有教坏师姐呀！”
杨昭狐疑的看着韩雪儿。
“嗯，有的。”
既然师姐说有的，那就是有了，究竟自己哪里教坏了师姐，需要好好斟酌一番，好好检讨！
“徐老弟，一句话，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出声！”
说话的人声音十分的豪迈，嗯……
若然是在坊间看到、听到的，杨昭觉得用“粗俗”来形容会比较合适，在场的都是青云镇的强者，都是第一流人物，自然不能用那个词语了。
公平点说，那人的话语换成问题，其实不是粗俗的，粗俗的是他的声音、还有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
那人是个极为高大的老人，腰杆很直，走路能带风，跟龚秋雨成了两个极致反差。
他举手投足之间，以及那套俗不可耐的衣服可知，是个没文化的暴发户！
“袁大人，你我知交，多余的话是无需说的！”
袁大人！
能叫大人的，是天道司的人，能出席徐家葬礼的，是天道司举足轻重的人，就不知道是哪位副使大人！
正使是不能来的，毕竟天道学院的院长也没来，两人级别一样，权力，正使大人要高一点。
“徐老弟，有你这话得了，做大哥的也不妨直说，江儿既然沉迷那李承风的字画，你还挂出来干嘛呢！
直接烧给江儿带走不就完了，你就是小气，舍不得！人都没了，留两张烂纸放着干嘛呢！
你下不去手，我替你烧掉！”
话粗理不粗，杨昭倒是同意的。
“粗俗！俗气！俗不可耐！你可知李承风先生的字画是万古以来，不可多得的瑰宝，有缘能看到的，说一句有今生无来世也不为过
烧掉！亏你这张俗口说得出来！哎，晦气，晦气！在下如何能跟如此俗气的人生气，对牛弹琴，对牛弹琴！”
不远处的秦玉听了，当场就发作，指着姓袁的老人就破口大骂，气得全身发抖。
杨昭倒是能够理解，艺术家之间，自然是惺惺相识，他说烧画，跟毁掉秦玉最中意的石雕，并无二样。
“牛至少是活的，至少能卖一百几十两银子，一块放茅坑的石头，不值一文，闻（文）不得舞（武）不得！”
袁姓老人也不是善茬，直接就回怼了。
立刻有人出来相劝，龚秋雨拉住了秦玉，徐泓拉住了袁姓老人，今日举行的是丧事，两人再不识抬举，也不敢造次，矛盾还没爆发，已经停息。
袁姓老人哈哈一笑，感觉自己占了上风，十分得意，径直来到杨昭身前，上下的大量一番。
啪！啪！啪！
在杨昭肩膀上拍了三下，点着头。
“嗯，不过，圣体！还有一个天之骄女，青云镇人才辈出呀！”
“袁正使大人。”
韩雪儿恭敬行礼。
啊？！
杨昭差点没叫了出来，眼前这位俗不可耐，还能当众与秦玉吵架的暴发户，竟然是青云镇最高行政长官，天道司正使大人！
“拜见袁正使大人！”
杨昭如韩雪儿一般称呼。
“我的名字没那么长，叫袁喜可以了，欢天喜地的喜！”
杨昭自然不能叫袁喜。
袁喜也没有逗留，直接走向龚秋雨那边。
“几位，你们都是明眼人，无需多说，徐瑾江、柳研，是被人害死的！一招抽取了所有的魂魄，魔门绝技，有个名称，叫莫道不消魂！
咱们也不在这里打扰徐老弟，这样，我做东，到勾栏喝酒、吃肉，听歌看舞蹈，顺道商量一下为他们报仇，也为青云镇除魔！走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
秦玉衣袖一挥，径直离去，一点面子也不给这位正使大人。
果然是艺术家的脾气，不为五斗米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