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夜长成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四极参天!
随便吃了几口饭菜，便把餐盘放在一旁，鸿义从来不会因为自己不饿而刻意吃饭，再次为人，只因心情非常愉快所以吃了些，也不知道没有心为什么会有愉悦感？精神也很好，慢慢的梭到窗子边，伸手恰好能扶着墙面，然后再一点点窗户靠近，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可以数的清外面的光源和街上的巡逻小队。
车库的门被关上，声音不大却还是吸引了鸿义的注意。看到施场主孤独的身影走过昏黄的小道，怎么把宠物养在车库里？还需要亲自端碗进去喂食，可能是某种大型宠物吧。鸿义猜测，房间门又被打开了。
“咦！”女孩适应了一下光暗环境的转变，看清鸿义“你干嘛不开灯？”接着把吊灯开启。
“在光明处让人看，在黑暗里看别人。”
“切！又自恋又奇怪。你饭吃完了没，我妈和嫂子已经在收拾碗筷了。我家历来吃饭睡觉都是很准时的，过后可没人会等你。”施蕊活泼开朗，但经过上一次送饭时的尴尬一幕，这次实在有些不敢在灯光下直视鸿义，嘴上不算客气，但眼睛却在瞟着其它地方：“你怎么不吃啊？”
“吃了点，不太饿，还是麻烦你收了吧？”鸿义看到施蕊身后冒出来的一颗小脑袋，有一双宝石一般的眼睛，很是好看。却又让他想起民夫塔里的小男孩，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气，房间里温度都瞬间冷了下来，把藏在施蕊身后小姑娘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这倒是惊了施蕊，连忙抱起侄女离开房间，交到嫂子身边才渐渐安静下来，她也挺茫然的，忽而又想起要收拾的餐具给忘在鸿义房间了，匆匆上楼取了来。鸿义依然看着窗子外边，对于刚才情绪失控还吓着一个无辜的小姑娘感到一点羞恼。
施蕊本想质问鸿义，但话到嘴边又生不起那股子气来。反而鸿义先发问道：“现在是你们家的饭点吗？”
“我家一向是这个点钟吃饭，有什么好奇怪的？”
“谢谢你给我送饭上来，也谢谢你们把我救回来。”
端起餐盘，施蕊忽然觉得心情不错，笑着说道：“你是该好好谢谢我们家，下次可不许再吓唬我小侄女了。”
受到施蕊情绪的感染，鸿义叫住即将离开的施蕊：“你，你爸爸也不和你们一起吃饭吗？”
施蕊有些惊慌的转身：“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爸了？”
“刚才看到他端着碗从车库出来。”原以为施场主是去喂食，和施蕊聊天时让鸿义发现这一家人的饭点非常准时，这一定得是家中的大家长制定并且常年坚持养成的作息习惯。那么施场主就极有可能是自己要去车库里吃饭。
施蕊没有回答鸿义的问题，脸上难掩悲伤，走到门口又回头换上一个笑容：“我妈还在等我送你的餐具下去洗，你还是多多休息吧。晚上可能会很吵，你不用担心，那是有人在保护我们。对了，明天早上准时起床洗漱吃早餐哦，做得到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鸿义本想让施蕊帮他关灯的，又怕她继续唠叨。只得自己靠墙行走，嘭的一声，跌倒在地，醒来到现在不是第一次了，爬行坐起，扶着门框用力站起来，然后背靠门框尽量站直。脑海中浮现出施蕊在门口站立时的身影，刚才着重记住了她的头顶到门框的平行高度。嗯，目测不到自己的肩膀。
然后伸手关灯，回到床上赶紧睡觉，想到可以出去走走，鸿义躲在被窝里傻笑着，慢慢进入梦乡。
外面果然很吵，一种尖锐的刺耳的怪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人们的鼓膜，也朝更远的四面八方出去。
但鸿义睡得太沉了，沉沉的陷入自己的梦境中，仿佛看到一座雄伟的宫殿在那遥不可及的山巅，他往前一步出现在殿下，整座宫殿都在鸿义眼中，只在原地站着不动，但每一个角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下一秒又突然身处殿内，明明漂浮在空中，却又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地面，无数乐师在激情的演奏，仙女们极尽曼妙的舞姿欢迎他的到来。他不为所动，径直走向王座，座上的女子赤着脚，早早站起，轻纱浮动，不知不觉间已吻在他的唇间。霎时地动山摇，一股力量在某处蓄积，来不及将力量全部宣泄，脚下突然一空，便就此坠下无尽深渊。
从梦中惊醒，鸿义只觉全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身体被汗液打湿，但有些地方的潮腻绝非汗液。从小接收大族教育的鸿义早就不是什么懵懂少年了，他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那是成熟的标志，他欣然接收也很快平静了下来。
刚才有种奇特的感觉，与身体的成熟无关，而是与整个身心有关，连忙按住胸口，明明就是心跳急剧加速的感觉，为何现在又感觉不到一丝的心律？细细感受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失落的放弃了。
“咚咚咚”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又是一阵：“咚咚咚，鸿义，起来吃早饭了。”
给鸿义吓得连忙捂紧了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客人！
折腾了许久，鸿义终究还是没能完成下楼吃饭这项简单而神圣的任务。施蕊确实是很害羞的帮他换上新被单，回头却又打趣道：“这下看谁还好意思迷恋自己的身体。”鸿义脸皮厚的跟基地墙一样，只当啥也没听见，啥也没发生，坐在地板上自顾自搓洗内衣裤，形态可鞠。
忙完这些，施蕊端着两份早饭上来：“家里现在每一顿饭都按人份做的，你不吃就得浪费了。”
从昨晚到现在，鸿义已经通过施蕊把整个月牙基地了解可一个大概。这样的世道，食物和饮用水会越来越紧缺，把所有物资集中统一分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看着施蕊已经开始低头喝她自己那一碗粥，不由得问道：“你也不用跟家人按时吃饭了吗？”
施蕊笑着拿起一个包子递到鸿义手里：“这不是情况特殊嘛，有一个重伤员需要照顾。再说也不只我一个人不按时吃饭！”鸿义知道她说的是施场主，就在施蕊准备下楼去帮鸿义端早饭上来时，施场主也才刚进门准备吃饭。施蕊继续低头喝粥，吃饭时不说闲话同样是规矩，她早已习惯了。
这是施蕊记事以来第一次在家没能按时和家人一齐吃饭，鸿义早晨也是第一次亲自洗衣服。两人都不再说话，细细的品尝着这一顿再平常不过的早餐。鸿义突然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了些人情味了，灯光下，一顿早饭吃的人心暖暖的。
吃完后剩下的碗筷自然还是施蕊收拾，鸿义杵着桌子站起来：“我们能出去走走吗？”施蕊已经知道了鸿义的双腿近乎于残废，鸿义之所以还有此一问，也有些试探的意味。施蕊真的相信他为自己的双腿不能走路编造的糊涂故事？
当施蕊询问他的双腿为什么看起来好好的，却连站起来都成问题时，总不能解释说：“这双腿是新长出来的，我还没学会怎么走路，麻烦你帮我弄一台学步车，谢谢！”这样的话吧。于是一个新的半合理的故事开始了，把罪魁祸首推给灾难，把过程尽量简化，反正最后昏迷了三天，稀里糊涂的随波逐流，然后感谢恩人昨天下午舍命相救。
施蕊看着鸿义的眼睛，一声“当然可以”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这是一个令人难以拒绝的男生。又不愿打击他，最终俏皮的一笑：“不行，你今天可不算完成任务。”
鸿义面色轻松，欣然接受施蕊这个理由的婉拒：“唉！算了，那就麻烦大妹子搀我一把。”
施蕊翻着白眼，躲开鸿义的一条胳膊，略显嫌弃道：“土了吧唧的，谁是你大妹子？”
“对不起，请问小姐姐可以搀我到床边吗？”对任何人保持一种防备之心，对于从小残疾，处境尴尬的鸿义来说是习惯而成自然的。尤其在经历了陈相的背叛之后，更加突出。现在对施蕊卸下了防备，便也就能够开几句玩笑了。
施蕊温柔的扶着鸿义走到床边，却被一句话气的又将他狠狠摔了出去。
“我观察了一下，小姐姐你站直的时候大概到我的肩膀，不知道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的真实身高？”
这一天，鸿义在月牙基地的第一天，没能走出房间。有个可爱开朗，善解人意的小姐姐耐心的陪着他在房间里练习走路，按照鸿义的说法是所谓的恢复性练习。期间偶尔会传来警卫队的叫骂声。施蕊没想到鸿义对于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只一心专注于自己的走路训练。
晚饭的时候是施蕊的妈妈上楼送餐，大致和昨晚一样的时间。鸿义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他似乎没有任何饥饿感。于是再次来到窗台边，今天看到了施蕊哭着离开车库，施场主后脚也跟着出现在车库外面，这次手里没有碗，却像个佝偻老人一样出了门。等他回来时，上楼见了鸿义，聊了不大一会就离开了，鸿义在聊天过程中算是获得了施场主的信任，但他没有过多的欣喜，更多是对这位前辈的敬佩。这是一位有远见有胸怀的人！
看着墙边的一对拐，他原本的意愿应该是想要劝自己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