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朱砂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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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时分,月亮残缺如钩,比其他时节悬的更高些,折腾了一天整个妙香亭院终于停歇下来,王爷体恤众人便遣散各自回住所休息。
外面开始悉悉索索的飘起雪花,透过荧荧烛光更显落寞寥寥,夜里有风,在万籁俱寂里吹动棉棉的窗纸,“噗噗”的响。
千零露安静的睡了半日,南宫胤贺才稍安下心来,起身为铜炉添了几块木炭,顿时屋里那种洋洋的暖意更甚。
“好热!好热!”
蓦地里,两声娇喘柔软似水。
待回首,千零露已掀开两层的金丝棉絮,坐身起来。
“露儿!”
他轻唤一声。
千零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空灵的犹如遥不可及的深空。她似是没有听见,两只手不停的扯着衣服,红绯绯的脸颊犹如烤红的香芋,白暂暂的颈间沁出了些微汗透进了小衣内领,那样缓缓流下的汗珠声声,似是滴在心上处处诱人。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他痴痴盯着她霎那丢了芳华,一颗心怦怦而跳,犹如一朵安静的小花突然绽放在和煦的艳阳下。
“好热好热…”
不停的,那娇柔的声音,不停的亲吻着他的耳朵。
她摸着下了榻,一双腿颤颤巍巍站不稳,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端起黄杨木架上双龙铜盆往身上倒下。
顷刻,水兜面而来,流进脖颈湿了大半的身体,如一朵出水的芙蓉,娇艳欲滴。
可,还是热!热的像是烧开的水,从里到外咕嘟咕嘟的那种灼热。
她解去衣衫,露出内里的一件轻薄云丝纱裙,冰肌玉骨的香肩似一片轻柔的云,胸前若隐若现的白色心衣上绣着几只青蓝色的蝴蝶,翩翩飞舞最是醉人。
见她仍是喊热,仍要脱衣。
南宫胤贺纯醉的心底漫生出几分理智,快步上前捉住她正要脱衣的手,香气扑鼻似乎在那一瞬间触碰到他的鼻尖,许有几分凉意,她的眼神空切切的不知是在看他,还是在看什么。
她低婉一声,热……
那样绵绵的尾音,飞雨逐花。
他木然任由她挣脱了。
少许,她就这样裸裸的立在他面前。
一时无数做人之道皆混脑中。
君子体象,应有所克制,不可逾越。君子之行,以礼为守……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可不管怎样努力,那双不听话的眼睛却从未离开她曼妙的身躯。
朱砂痣!朱砂痣?胸口处没有朱砂痣!
火神!他在诱骗我!
一时无数情绪涌上心头。
喜极而泣的他激动的拥住她,念念道:“我太傻了!世上再也找不到我这样傻的人了!竟然会相信火神的话!你怎么可能会和他在一起?真是太好了,露儿我好开心!”
他碰着她的脸颊在她额头轻吻。
“热……好热……”她发疯似的推开他,用指甲捏着肩膀的皮肉,好像要撕了这副皮囊。
立时,南宫胤贺清醒了许多,怎么会热那?她的身体明明很凉!
现在想想抱住她的时候,确实是冰冰的凉,盛比窗外雪花凝霜的寒意,流出那么多的汗珠竟是冷汗么?
再这样下去会失温而死的!
悚然,他迅速脱下外衣为她披上,紧紧拥着她,冷汗不止的从她发丝滚落加上刚刚浇灌的那盆冷水,湿塌塌一片。
她痛苦的吼着热,不断的奋力挣扎,那模样像极了被生生丢进油锅的小鬼,脱力而去又浑浑坠坠,唤的声音越来越小面色一如屋外被雪吞噬又吐出的苍白的寒月。
“贺哥哥……不要离开我……”她的声音凄然无力,哀求的眼眸吃力的转到他的脸上,瞬间变得胆怯,原来刚刚她一直都是没醒的。
南宫胤贺心上刺刺的疼,眼眶微红他紧紧搂着她,无论如何他再也不舍得放手。
“傻露儿!没事了没事了!我再也不会丢下你!都会好起来的!”
“这不是真的对吧?”她的意识只有两分清醒,迷离的眼睛飘忽不定,脑袋亦是沉沉的,一定是自己对人间有太多的留恋,才出现了幻影。
阿娘的故事里就是这样讲的,人死后若是忘不了前尘便没有办法投胎的!可是要她忘掉贺哥哥吗?
不要!她不要!那样还不如让她魂飞魄散。
突然周围又变得黑漆漆一片,他不见了,又剩下她一个人!
是老天爷对她反抗的惩罚吧!
她蜷缩着,似是心被剜了去。
冷!犹如数万冰锥铺天盖地的袭来!
好不容易,她静了下来不再喊闹,软软的脑袋只轻轻睡倒在他的肩头,长长的眼睫根根分明的垂着,唇色惨淡,睡的像是一个玉人玲珑,梦语闲风。
这次服用的是两颗解药,比上次的反作用更为厉害,药石无情并不会可怜她半分。
他为她裹了裹大一圈的棉衣,将她抱起刚放置床榻,她的眉心深深皱出一个梨涡,身体骤然抽搐,见状南宫胤贺稍定的心一下又提到嗓子眼。
她的面色慢慢转白,微微有些泛紫的嘴唇不自觉的颤抖,连带着下颚亦抖起来。
“冷……好冷……”
很快她的身躯蜷缩的像一只受惊的蜗牛,他把手搭在她的额头果然是烫人的!
她喊热的时候,乍看起来脸色绯红又流汗,实际上她是浑身冰凉的!而她喊冷的时候,脸色苍白又颤抖,实际上她是浑身燥烫的!
许是服药后药理毒理相抗,呈现的副作用。
思虑间,他心下愈发的着急,如何能叫折磨减轻些?她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
依言,曾许她一生无恙,她喜糖爱甜,喜在古树下像一只无忧的蝴蝶欢舞,喜做驾驭万条丝线的绣娘,并总能为他做出最适合最舒适的衣物,她聪慧过目不忘,总能在他诗意大发时接上应对的诗赋……
原来她就是自己眼前的一朵花,一直都在朝着自己喜欢的模样生长,他有些哽咽……
是他忽略了这原本就很美好的一切,是他太苛刻总觉得她做的不够好,而这一次却让他深刻的明白:
她是他非娶不可的女人。
南宫胤贺解去腰间镶金的玉带,脱下白丝天蚕绣上的大片大片的莲花外衣,又褪去月白镶银细花纹底的内衬。
卸掉了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这一刻只愿为她而低眉。
附身贴在她软软滑滑的后背,双手紧紧圈着她的胳膊,用他的胸膛去中和她似小火炉的身体。
“一会儿就不冷了……”
在她弥漫香气的耳垂间摩挲,那样轻痒道。
不知过了多久,入夜已深。
窗外的雪赶的太累停了脚步歇息,一地银翘翘的光亮,纯洁的犹如一块白布。
似是这样的温度刚刚好,千零露的面色渐渐红润,不再颤抖不再梦言,又似是依恋那样的温度,翻过身来将乱糟糟的小脑袋埋进他的胸怀,如此才睡得安逸。
许是折腾了那么久,南宫胤贺亦觉得的十分疲倦,鼻吸间不知不觉发出轻微的鼾声。
半夜无恙,直到天明。
雪亦停了,暖阳初升。
晨起的婢子们来到妙香亭院各司其职,待整理内屋时,发现满地衣物,两人依着仍睡得鼾甜,从不晚起的王爷,今儿却醉倒了美人香,一时面面含羞带怯皆数退下,只端走了冒着丝丝青烟的铜炉,吹熄了屋里六盏琉璃的油灯。
平时十分警觉的他,这样的动静竟是没有醒来。
倒是千零露方有些醒转,脑袋还是有些晕晕的,眼皮有些塌塌的,睁一睁眼却叫屋里的光刺的难受,如此已有七八分清醒了。
还活着?在梦里?
只觉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抽丝般的轻快,无论怎样且不管它了。
她挪了挪手臂。
咦?这是什么毛茸茸的?
用手捏了捏!
怎么有根热乎乎又软又硬的棍子?
“露儿!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引火烧身!”
声音不大,突然炸出一句来也是十分惊悚的,千零露“嗖”的收回了手,这下清醒了足有十二分,一双眼睛登时睁的圆溜溜的!
是!贺哥哥!
眼帘映出他俊美的脸庞,双眼紧闭棱角分明!
这是在天上吗?我是死了吗?若不是死了!贺哥哥怎么会睡在我身边?那一定是死了!她思来思去心里突然有些苦苦的!
千零露眉如卧蚕蜷曲,忍了忍眼中欲落的泪水道:“贺哥哥,你怎么也死了呢?”
“说什么胡话!”他懒懒抬了抬眼,伸手温柔的理了理她乱乱的发丝。
她“咕噜”吞了口唾沫,用力闭了闭眼缓缓吸了一口气!才慢慢睁开对上他目光灼灼!难道不是在做梦?!
刚刚她摸的是……一时间,偷偷瞧过的春宫图闪过脑海,心跳犹如翻炒的豆子,跳个不停。
下意识的捏开棉被的边儿,往里瞟了一眼,苍天啊!自己居然没有穿衣服,立时往下缩了缩,只露一双羞怯怯的眼睛盯着他,她都做了些什么!简直丢死人了,这下可不是打手心这样简单的!
见她小小的身体连带握着棉絮的纤细手指都在不止颤抖,顶着红嫩嫩的脸蛋呆呆的盯着自己,莫不是毒与心通还没有好利索么?
他心中担心似是被紧紧揪着,冷冷的眉眼一锁,仰手搭在她的额头。
“没事呐!不凉也不热,露儿你那里不舒服?”
“没……没……我……我……”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饿了?渴了?”
好温柔,这样的柔情似水洒了千零露一身,她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心中满满的感动,眼角含着醉醉的泪水,即使马上碎成飞灰亦是值得。
见她不说话,他立身抓起地上的衣服。
天呐!她看见了什么!
那样极致的美体如仙如幻,世间再也没有那样美的事物。
她惊慌的闭上眼睛,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如火山喷发,往上往上,贯穿头顶又回流到鼻间,流出鼻血来。
南宫胤贺穿好腰带,回眸却见千零露呆呆的闭着眼,血流了一脸,大惊道:“怎么流血了?!”
赶忙拿起葛巾为她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