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丫鬟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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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舟没有马上离开，反倒站定在路边，与何氏说了一遍屋内装饰的细节，而后二人从容做辞。
“今晚，我们回趟王府。”云舟看着不知从何处走过来的小青吩咐。
“主子，你们刚才说话，至少有三个丫头在偷听。”小青提醒。
云舟听了，不禁又对何姨娘母女的安危捏了把汗。
“这个府里，阴气太盛。”云舟皱眉。
小青不再说话，只默默得跟着云舟往回走。
国公府内，大夫人的眼线密布，说话行事都绷着一根弦，气氛十分压抑。
小青脑补着主子晚上回王府的意图，一边又想这一次，大夫人贾氏必定会狠狠反击。
衙门那边今日王莽去打问了，只一味地推三左四，说须得等到贾氏病愈之后，方可上堂审理。
王莽泱泱而归，王爷不在都城，好多事情办起来很是吃力。
是夜，云舟与小青二人自王府后门而入，直奔东北角上的一个阴森森的高大殿堂而去。
这里，最早是曦王爷安阳温玉的议事大厅，曾经养了一批门客；
后来有好事者说这是曦王爷谋权之地，安阳温玉索性遣散门客，这里就此闲置。
再到后来，慢慢发展成安阳温玉关押对手眼线的地方。
小青见主子直直往这里而来，心下明白了，今夜主子要找的，必定是芙蓉。
芙蓉关在这里已有半年，除了不能离开房间，倒也没受多少磋磨。
此刻她被人蒙住双眼带了出来，心下惶恐，一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二来也不清楚这些人因何捉她——即捉了她，又不打不骂，一味养着；
她的心里就更加不安。
“奴婢是国公府老夫人的贴身丫鬟，放了奴婢！老夫人必定会有重赏！”芙蓉每次听见有人靠近，都会如此挣扎一番。
等死，可从来不是芙蓉的打算！
“想出去？”有个声音传了过来。
芙蓉一惊，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这是第一个直接与她说话的人！
她要想尽办法留住这个人！
“想！只要主子能让奴婢离开这牢笼，芙蓉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只要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中，离开这个幽静到可怖的地方，让她做什么都行！
那人轻笑一声，芙蓉听到，怎么觉得有点熟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笑声。
“哪里就需要你去死呢？老夫人如此厚待你，你若死了，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老夫人了。”那人音量很小，仿佛力弱身衰之人。
芙蓉心里一热，这是国公府的人！
她看不见，手在空气中突然摇摆几下，有一个女子的身形忽然明朗起来——是她！
倏然之间，芙蓉垂下头，放下了手，抿唇不语。
为什么是她！
换做任何一个人 ，她都可以想尽办法与之攀谈，取信于人，而后谋得一线生机；
然而这个女子——她就是失手在这个人手中！
直到此刻，她知道了——捉了她的人是曦王妃。
“芙蓉，难为你还挂念老夫人。”云舟轻笑，“你舍得给她喂砒霜进去，却又对她如此挂念……”
云舟顿了一瞬，厉声喝道：“究竟是何人派你来毒杀老夫人的？！”
是了是了，怎生忘了……她的主子是贾氏，老夫人真真切切是吃了她喂的米粥，而那米粥之中的的确确混了足量的砒霜……
芙蓉打了个哆嗦，时日已久，原来这些事情也可以慢慢的淡去，却无法忘记。
老夫人素日待她......
思及此，芙蓉愧疚，整个国公府，老夫人是真心待她好的主子。
她却一点没犹豫地杀了她。
芙蓉突然开始哭泣，先是默默流泪，继而抽泣，最后竟是放声大哭……
深夜空旷的王府内，芙蓉的哭声漂浮在这座荒宅之内，若此时有人自这里经过，必定会吓个半死。
“你哭好了？”云舟气定神闲，见芙蓉声息渐弱，她讥诮发声。
芙蓉难堪，这一趟遭罪之后，她已经知道，这必定就是报应了。
她那样对待一个对她行善的主子，这以后受到的惩罚，就是恶有恶报。
“芙蓉对不住老夫人，便是死了也是应该的。”她忽而想明白了。
奴婢杀死主子，放在哪里都是砍头的死罪！
“你不必死——老夫人还活着，我救活了她。”云舟语气清淡。
一时间，芙蓉真假莫辩，张了张嘴，复又合上。
倒是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如此她的罪孽不至于太大。
“你若想回头，本王妃可以给你指一条路。”云舟清冷的声音中不见一丝温度。
老夫人纵是没死，她下毒却是事实，如何回头？芙蓉心酸。
“大小姐，奴婢还有……回头之路？”惊愕之余，芙蓉还有求生的本能。
“若论此事，根源的问题不在你，你不过是她杀人的一个工具而已，她的目的，是以老夫人的死，嫁祸于我。”
云舟慢悠悠说着，似在讲一个清冷无趣的故事。
“当日院子里，已经堆满柴垛，只等老夫人咽气，就用大火烧死我。”云舟停下，目光看向芙蓉。
芙蓉思量片刻。
等一下，大小姐说——老夫人没死！
那么就是说，贾氏派给她的任务，她没有完成。依着大小姐所言，大夫人这是个一石二鸟的招数，明着是用砒霜毒死老夫人，暗中还要借老夫人之死，栽赃大小姐！
如此一来，大小姐必定活不了。
可是，这些不都是大小姐自己说的么？！她已经与外界阻绝多日，对于国公府内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芙蓉沉默。
在大夫人和大小姐之间，她不过一个卑微已极的奴仆，就两边的势力来讲，大夫人必定是不能得罪的。
大小姐到底已经嫁人，虽然她死而复生十分诡谲，但是至少在国公府，大小姐是没有地位的主子。她从前就一直被大夫人拿捏，现在即便是曦王妃，也一样做不了国公府的主。
芙蓉想起贾氏给她的承诺，此时此刻，她还是决定追随贾氏。
芙蓉如此一想，遂定下心思，再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