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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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贾夫人派出来潜藏在老夫人身边的眼线。”
云舟说完最后一句话，停了下来，默然听着微风刮过树梢时，树叶轻柔响动的声音。
芙蓉再度震惊。
她以为自己行事够谨慎，够机敏。
却不曾预料到，这个整日笑眯眯好脾气的大小姐，居然什么都知道！
可是，瞧她今日来的目的，似乎并无羞辱伤害自己之意。
那么，她来找她，必定是有一个需要她的地方！
想到这里，芙蓉慢慢挺起了腰杆，就怕自己毫无用处！只要大小姐还需要自己，那么，就有活命的机会！
只要能活着，一切都好说！
至于跟随哪个主子，谁又能勉强她？！
然而，在她的期待中，却只有寂静沉闷的夜风在回应。
许久，久到她都以为她走了，久到她以为她又要被关进那个空寂无声的牢笼中时，谢天谢地，大小姐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对贾氏如此忠心，你可知贾氏对你的安排是什么？”云舟轻慢的声音再度响起。
大夫人贾氏许诺给她一个自由之身，这件事情做完，就把她的卖身契还给她，再给她十两银子，许她来去自由！
芙蓉一直被这样的美好未来深深吸引，她相信贾氏一定会兑现诺言，然而此刻，她的心猛地忽悠了一下——想起曾经院子里面的那些传言，那些说话的姑娘们，后来一个一个都不见了……
“大夫人说，这件事做好，她许我自由之身……”芙蓉越说声音越小，直到自己都不相信了。
“你觉得大夫人会把她的小辫子让你抓在手上？”云舟轻笑。
芙蓉闻言，心中倏然澄澈！
大夫人会怎么对待她？让秘密永不流传的方法只有一个——让知晓秘密的人闭嘴！
芙蓉忽然挣扎着下来，扑通跪倒在地！
如果到了此刻她还不懂得应该做点什么，她如何能够混到让贾氏信赖她的地步！
“大小姐，奴婢芙蓉错了！”她涕泪横流。
“大小姐，奴婢愿意追随大小姐终生为奴，死而无憾。”
芙蓉关在这里，虽不曾吃过苦头，却也终日惶惶不安；
她本能地知道，这是她活命的一次契机，必须牢牢抓住！
云舟给小青使个眼色，小青走过去，扶起芙蓉坐回座椅。
“多谢姑娘。”芙蓉也不知道这是谁，只是一味道谢。
云舟酝酿一会儿，端起茶盏喝了几口。
“我怀疑娘亲是被贾氏毒害，但云止小舟当日一院子人尽数失踪，无法找到口实；但是本王妃也探得一些实情。”
云舟站了起来，绕着芙蓉的座椅走了一圈。
“有些事情本王妃很迷惑，想从姑娘这里确认一下，你可愿意帮助本王妃？”
云舟态度谦恭有礼，也无一丝强求与胁迫，愿意或否，都在芙蓉一念之中。
芙蓉静默。
这个选题有点困难。
尽管她忌惮贾氏，但是也不想如此之快的转过身去——变成一个与贾氏为敌的人；
她是个卑微的下人，她没有力量与主子作对。
但是，若是今夜拒绝王妃，只怕后果难料；
或是死在这牢笼之中，或是死在一场意外之中；
她已经知道了王妃的秘密，自然也不可能好好的被放出去。
或者死守贾氏的秘密，对她一人忠诚；
或是弃暗投明，另择明主，重获新生。
芙蓉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凭什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
芙蓉再次跪倒在地上：“主子，芙蓉愿意跟随王妃。但凡是奴婢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云舟给小青递个眼色过去。小青端了一盏茶，放在芙蓉手中。
热茶的暖意捂在手心，芙蓉几乎崩溃——多久没有这样的一盏热茶暖心暖胃了……
芙蓉的手颤抖着捧起茶盏，也不管茶水微烫，一口气喝了进肚。
小青再续一盏，这次加了点心，一并放在桌上。
芙蓉茶点进口，再无迟疑。
“主子，苗夫人的确是被大夫人贾氏下了毒。”芙蓉语气确定。
云舟点头。
“可是苗夫人与贾氏之间发生了紧要的冲撞？”云舟问道。
芙蓉摸索着放稳茶盏，回道：“不曾。苗夫人对府内下人都很体恤，更别说对待老爷的小妾。”
“即是如此，二人就没有憎恶彼此的因由；贾氏出此狠手，却是为何？”云舟不解。
芙蓉默然。
那件事，贾氏并不知道她知道；否则的话，她决然活不到今天。
只是，说，还是不说？
这件事情，早先不知谁放了出来在院子里流传，但最终还是被贾氏查了出来，最后是府里丢了几个丫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些流言。
那之后，没人再有胆子说大夫人贾氏的八卦。
云舟见芙蓉不出声，知道这件事情必定是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
她也不催，这种时候，除了等待，其他都是无用；绝对不能给这个几近崩溃边缘的姑娘施加任何一点压力。
她款款地喝着茶水，品尝着小青不知从何处拿来的点心。
同时，她默默打量坐在对面的芙蓉。她的眼上蒙了黑布，她自然不知道谁在看她。
云舟其实很紧张。
芙蓉是她打开贾氏杀害原身娘亲背后秘密的唯一一个可能性，她若不肯说，云舟往下的查证，就会无比艰难。
“大夫人贾氏在外面有一个相好。”芙蓉说的十分艰难。
这句话犹如热的冒烟的油锅里掉下去的一滴水——炸裂了云舟的眼睛！
几乎是本能的，云舟没过脑子直接发声：“谁？”
芙蓉摇摇头，“主子，这个男人，却是奴婢没有在府里见过的。”
一旦开了口。芙蓉再没有多少顾忌，一路说了下去：
“那是苗夫人死前三个月，国公府去寺庙做一场法事，苗夫人牵头，带了贾氏并一众仆从丫鬟上了山，念经十五日方可结束；”
“奴婢那时已经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原本是上不了山的；可巧那日，贾夫人娘家不知捎带了什么来府里，还十分紧急；
老夫人无奈，贾夫人娘家风头强硬，老夫人惹不起，就派奴婢带着口信儿去山上找贾氏。”
芙蓉停下来，抿了一口茶水。
不知是紧张，还是口干舌燥，她咳嗽了几声，才接着说道：
“因为是紧急的口信，奴婢只身一人去了贾氏在寺院里的客房，那门是虚掩住的；
大概也知道这里已经清场，无人能进的来；奴婢也没在意，就直接推门而入，厅堂没人；
奴婢就径直往那套间走，才走至门口，就听见贾氏在闷哼，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奴婢想也没想，掀开帘子就走了进去——却不成想，撞上那样的事情……
那个男人回头看了奴婢一眼，奴婢吓死了，调转头就跑；却一头撞上了苗夫人，她应该也是来找贾氏的。”
“那个男人，你可记得他的模样？”云舟问道。
芙蓉沉吟，话就在嘴边，但是，有点难说。
毕竟，那张脸与大小姐最亲近的人太像了！如何说出口？
云舟紧张地攥紧了拳头，线索可不能断！
哪怕芙蓉只能给出一个五官长相都好过什么也没有。
芙蓉根本无法忘记那张脸，面容英俊、眉眼含情、肤白如玉，一个男人长成那样，有点像是世家子弟的意思，却委身与贾氏那种悍妇！
仿佛等了几天几夜一般的疲累，云舟身体紧绷，脸上却丝毫不动容，一副恬淡无欲的冷清。
“大小姐，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年；奴婢的记忆未必准确。”
芙蓉必须先行放丑话在前头，否则被主子误会，那样，还不如不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