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自然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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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闹大，这两万我也拿不了。”
邵文杰摇摇头，起身带着邵婉如欲走。
他又不傻，这种抛头露面的活他做不来，他还是更愿意在垃圾桶里捡东西。
那样的生活才更适合他这种无父无母，自从三岁就流浪乞食的家伙。
“咳咳......”
邵文杰的脚步一滞。
后边的邵婉如也是跟在他身后停了下来，只是咳嗽声还在不断响起，响在了甜品店里，也响在了邵文杰恐惧的内心之中。
沉默，还是沉默。
直到甜品店里的员工注意到了苏记他们，但因为苏记的装着，他们没有理睬，只是好奇的看了一下这边的动静，随即不在理会。
“会哭的孩子才会有糖吃，就像是鸟巢里的喜鹊幼崽一样，它们总是最先孵化，把鸟巢里本来的鸟蛋推下鸟巢，或者，用它们长得很快的身躯挤压其他鸟的空间，让它们饿死。”
“你现在不就是这样，邵文杰？”
“你不哭，你不闹，等到你在大雪天里，快要饿死的时候，你会不会想这件事情，会不会悲痛，任由鼻涕和眼睛的泪水化作冰晶挂在脸上，然后孤独的死去？”
“你要知道，不会哭叫，不会张嘴的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死亡，因为它不会哭喊，它们的父母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它们，反正有很多小鸟等着它们抚养，谁会注意到你，对不对？”
“不会哭闹的孩子从出生就该死去，这就是自然法则，也是适用于人类社会的法则......”
苏记抱起小饺子的身躯，前往甜品店的后门方向。
这个甜品店是他在精挑细选出来的，就因为它有一个供其他人自由出入的侧门。
毕竟他就是一个小孩子的躯体，如果遇到什么事情还是很危险的，他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嘎吱......
后边的铁门传来刺耳的声音，扑面而来的，还有泔水的味道。
苏记转头望去，四周的垃圾桶里传来阵阵的恶臭的气味，惹得小饺子忍不住往苏记的怀里缩了缩，发出一声嘤咛。
“我可以信任你吗？”
邵文杰同样跟在苏记的身后，打量着这个比他还要小的男孩。
现在正是傍晚，远方的落日已经落入山间的帷幕，在这个阴暗的小巷子里，为苏记拉开一道长长的背影。
可在邵文杰的心里，那背影里仿佛有着无数的恶鬼在里面咆哮着，想要将人拖入和他们一样的深渊之中。
邵文杰的心里忍不住发颤。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忍心放弃，不仅仅是苏记刚才的话，而且也是为了那个咳嗦的邵婉如。
她生病了，不管是什么病，如果没有钱，就只能等死，这是他内心的想法。
“你别无选择。”
苏记回头望了邵文杰，眼中的深邃就像是一个漆黑的黑洞，吞噬着视线，光芒，一切的一切，都归入他的眼眸之中。
他已经把话说完了，如果邵文杰还不听，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其实，如果邵文杰不出现，他也会出手，让邵文杰动手反而是最费功夫的一种方法。
促使他，苏记这样做的，仅仅只是......
苏记瞥了一样邵文杰旁边的邵婉如，看着她因为牵着邵文杰的衣角而透露的手腕。
就像是莲藕一样，胖胖的，看起来很可爱，但这正是营养不良造成的结果。
如果苏记不管，这个看起来和小饺子差不多岁数的小姑娘，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说白了，就是因为她和小饺子差不多，要不是小饺子，他可能瞥都不会瞥一眼这一个兄妹。
他们的死活，与我苏记何干？
但就是苏记这一眼，让邵文杰情不自禁的低下头颅，额头不禁留下几滴冷汗来。
可能苏记自己都不会想到，这个眼神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一个从六岁开始就开始，就接触无数恐怖尸体的孩子，成长到十岁究竟是什么样子，那无边的戾气早已浸透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眼神；
动作；
甚至是气质。
苏记早已和周围的同龄人不同，这也是苏记为什么一直孤僻的原因，因为他一个表情就有可能让其他人失声痛哭。
但他又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孩子，被同学孤立成长，对他来说只是绷紧着心底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了，再加上他的学习天赋极为恐怖，后果只会更严重。
幸好有小饺子一直陪着他，幸好。
有底线的疯子总比没有底线的疯子要好一些，那样也够了。
苏记低下头，看着熟睡着的小饺子，满是戾气的眼眸中突然多了些许温柔。
“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求求你，把她带走，我会按照你说的话去做的。”
只听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邵文杰重重的跪在了小巷子里肮脏腐臭的地面上。
但苏记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脚步开始往前走去，一步步，一步步，逼迫着邵文杰越发的痛恨起来自己的犹豫、
砰......砰......砰......
邵文杰重重的磕着响头，本来就脏的头发现在更是沾染些许腐臭的奶油，看起来凄惨无比。
可苏记脚步没有停止，甚至越走越远，已经快要走出巷口，而这也让邵文杰越发后悔，直至绝望。
但就在这时，邵文杰好像发现什么，转头对呆呆的邵婉如开口道：
“快，追上他！”
“那你呢？”
邵婉如脏脏的脸蛋沾染些许病态的红晕，有些恍惚的问道。
“别管我，快去追他，追上他，你就能活下去。”
即使头发上发出一阵阵恶臭的气息，邵文杰的眼睛却是神采奕奕，仿佛无比确信苏记的能力，确信苏记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哒哒哒......
邵婉如一步三回头，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追上了苏记的脚步，不顾苏记的目光，低着头拉上了苏记的衣角，就这样亦步亦趋的走出了这个满是恶臭的小巷子里。
邵文杰就这样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他低头自嘲一笑，有些悲凉，也有些无奈，带着些许的对世界的绝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就在这时，他从苏记离开的地上发现了一个名片，心神突然一震，挣扎的站起身，捡起名片，试着读了出来：
“梦境殡仪馆，地点是——长安城南郊？”
静......
死一般沉静......
窄小腐烂的巷子里，突然传出压抑许久的悲鸣，让路过这里的人不禁打起颤来，可只有小巷子里的邵文杰清楚，他这是兴奋的表达，也是对命运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