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野马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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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妙妙扯了扯唇角，努力笑了一下，克制住浓浓的倦怠，答道：“早醒了，一路上想着在辽远城该做些什么。”
萧龙佑道：“辽远城和江东城正在作战，盘查严格，不过兵器，药材这些军需他们大量需要，布衣卫从中牵线，风家贩运牟利名正言顺，我们入城问题不大。”
顾妙妙懒洋洋“嗯”了一声，随口道：“师父说沼泽那里和辽远城，碧霄宫都有联系，好在轰天雷没有运出来。江东城那边既然失了轰天雷，败局已定，想必辽远城会抓住战机，速战速决。”
萧龙佑冷冷道：“那又如何，江东城与我何干。”
顾妙妙愣了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帝王不是菩萨，求的是利益最大化，收容难民比力挽狂澜容易得多。
萧龙佑见顾妙妙缄口不语，眨了眨眼，道：“原以为你会劝我拯救江东城。”
顾妙妙接过顾欢欢送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云淡风轻道：“江东城主与你天荣帝国有积怨，你就算主动相助，他也会怀疑你别有用心。何况，调兵遣将还未完成，你手上没有足够力量。我算来算去，你都没有救江东城的理由。”
萧龙佑也接过侍从送上的热茶抿了一口，问道：“那你为何担心辽远城会速战速决？”
顾妙妙放下茶杯道：“我担心什么都没看到就结束了。”
萧龙佑点头道：“这么说还是要扶江东城一把，让他们拖得久一点，好让我们有时间部署你那十万人。”
顾妙妙继续道：“还有一事，辽远城嗜杀，江东城一旦城破，又是一场生灵涂炭。一个尸横遍野的江东城对你来说没有价值。”
萧龙佑一笑，道：“所以还是要我救江东城。”
顾妙妙摇头道：“不是劝你慈悲为怀。要知道，救下来的百姓就是你的人了，一定会对你死心塌地。城毁了可以重建，人口没了至少需要二十年才能恢复。灵洲地广人稀，人口也是宝贵资源，这是帝王术。”
萧龙佑还未回答，徐均平过来招呼道：“二位，先吃点东西，吃完还要走二十里路才到宿地。”
顾妙妙对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并不陌生，吃了烤肉面饼喝了肉汤就回到自己的马车上，静静地看着夜空中的星星。
忽然有人敲车门，顾欢欢在车外道：“萧殿下到访。”
萧龙佑骑着一匹白马，笑吟吟道：“商队就要出发了，妙妙，你要不要出来骑马？”
顾妙妙拒绝道：“我个子小，你的马高大，我骑着辛苦。”
萧龙佑伸出手道：“来啊，我带你，车里躺久了也乏。”
顾妙妙懒洋洋道：“我来修仙，骑什么马，养个坐骑，就像师父的仙鹤一样多好。对了，你上次骑的巨雕是哪里来的？好威武！”
此时商队已经出发，萧龙佑骑着马与顾妙妙的马车并行，对她道：“那是我师父的坐骑。我也想有养只坐骑，可这也要讲机缘，徐均平比我早来海云山三年，不知怎么就得到了一只飞虎。”
顾妙妙调侃道：“你是天之骄子，自然只有龙才能与你相配，还记得那晚见过的银龙么，找到它，降服它，只有它才配得上你。”
萧龙佑眼神闪了闪，道：“依你这么说，你应该收服一只凤凰才对。”
顾妙妙笑道：“你不知道龙是分雌雄的吗？我也想要一条龙啊。不过龙要到哪里去找呢？”
萧龙佑道：“龙族种类繁多，应龙善战，天生神族，生有双翼。天龙能够自由翱翔天际，也是神族。云龙来自神仙界，能够穿行云雾之中，行云布雨。其余虺，虬，螭，蛟之类，不过是蛇，虫，鱼所化，只能算是兽类。那条银龙应该就是一条云龙，从天上仙界而来，我可不敢肖想。”
说了半日闲话，顾妙妙始终不肯下车，萧龙佑只能作罢。
当晚商队住宿在一个小集镇，一夜无事，次日早早起身赶路。又走了一日，未时到了野马原。
白日的野马原与夜晚的景致完全不同，不再是冷寂可怖的荒原。冬日暖阳的照耀下，旷野上干枯的茅草闪烁着柔和的黄色光芒，新生的牧草泛起了绿意，成群的野马奔跑嬉戏，严冬已过，万物生机萌发。
萧龙佑站在顾妙妙身边，两人站在商道上眺望着整个原野，庄夫人带着手下收敛前几日匆匆掩埋的遗骸。
“妙妙，野马原从前是一个湖泊，后来湖泊堰塞成为沼泽，然后河流改道，沼泽干涸成了荒原。”
顾妙妙幽幽道：“湖泊也有生老病死，何况人。”
萧龙佑若有所思，道：“你一个小姑娘，竟然会有这般人生感慨。”
顾妙妙心中一紧，故作懵懂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萧龙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你说的很对，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如此有见识。”
顾妙妙得意的哼了一声，昂起头道：“以后你就知道啦，我可能干啦。”
萧龙佑翻身上马，向顾妙妙伸出手道：“妙妙，来，他们还要忙碌一阵，我们一起去附近看看。”
顾妙妙一阵犹豫，萧龙佑两手一摊，道：“妙妙，我这里只有高头大马，就到附近看看，也不好找徐均平借飞虎。你将就一下吧。”
顾妙妙心想再矫情下去恐怕会惹怒此人，耽误正事，干脆的爬上马背坐在萧龙佑身前，两人向野马原中央疾驰而去。
野马原的北边是绵延起伏的大山，一望无际的森林莽莽苍苍，西面是他们来的方向，一长串的丘陵，南面的商道顺着平缓的红土丘陵修建，东面地势更低更平，茅草密密麻麻，是望不到边际的平原。
萧龙佑纵马一直跑到森林边缘，两人回望整个野马原，顾妙妙指着南边的商道，问道：“萧萧师兄，你说在商道边修一座城池如何？”
萧龙佑道：“商道南边的丘陵上没有水源，就在野马原与商道交界处筑城，水源方便，地方也宽敞。”
顾妙妙道：“三面地势都高，城池处于洼地之中不好。”
萧龙佑反驳道：“北有大山，西方南方都有丘陵拱卫，就是涨水，也有东面可以泄洪，修筑城池有何不可？”
顾妙妙想了想，道：“主城池北靠，西方和南方可以各修筑一座卫城，互为犄角，足以拱卫。”
萧龙佑顿了顿，才道：“你是要建兵营。”
顾妙妙道：“附近就有传送阵，屯兵在此，地下水源丰富，就近有林木可以筑房，荒原可以屯垦，商道就在附近，便利交通，周围百里没有城邦，不引发关注。我觉得很合适。”
萧龙佑刚要开口，顾妙妙补充道：“还有这么多野马，正好驯化成战马。”
看着她黑白分明大眼睛里的璀璨光芒，萧龙佑的唇角一勾。他原本规划的军营不在此处，那里已经建有房舍，更便于他掌控，此处一无所有，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而且，他无法掌控。
顾妙妙见萧龙佑不说话，知道他还没打定主意，提议道：“我们去看看传送阵。”
萧龙佑缰绳一纵，白马向着野马原中央一块草木稀少的空地奔去。那里是整个野马原洼地的制高点，地上还残留着轰天雷爆炸留下的焦黑痕迹。
顾妙妙跳下马，认真观察地面，这里土质坚硬，没有高高的茅草，只有一层薄薄的草皮贴地生长，除了轰天雷爆炸留下的不规则痕迹，还有一个隐约的圆圈痕迹，草皮未被烧焦，只是倒伏，时隔两天已经重新挺立起来，圆圈的范围已经变得模糊。
萧龙佑估测了一下，对顾妙妙道：“这个传送阵的范围有五丈开外，唔，一次可以传送不少人。”
顾妙妙四下张望，道：“不知道这个传送阵的灵石摆放点在哪里？”
萧龙佑道：“你说的是灵窍吗？这个需要花时间来找。很多上古传送阵不能使用，都是因为找不齐灵窍。不过接收地不需要在灵窍摆放灵石。”
顾妙妙皱眉道：“连洲的传送阵你也掌握了？”
萧龙佑随口道：“会云堂的典籍有记载，海云山在各洲都掌握了一些传送阵地址。”
顾妙妙眼睛一亮，道：“元洲也有？”
萧龙佑深深看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顾妙妙意识到不妥，笑道：“你们荣洲肯定也有，用过吗？”
“启动传送阵灵石消耗巨大，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绝对不会采用。”
顾妙妙笑容转冷，恨恨道：“天兴帝国连续二十年用传送阵派兵袭击我天威帝国，不知耗费了多少灵石，你说这是有多大的仇恨。”
萧龙佑道：“这也是我不能理解之处。身为帝王，总要为自己的王朝和百姓考虑，再痛恨臣下的背叛，该放弃也要放弃，没有意义的攻击只能说是泄愤。”
顾妙妙愤愤道：“没想到崇义帝的愤怒会持续二十年。”
萧龙佑深深地凝视着顾妙妙，说道：“元洲二十年前起与世隔绝，民间来往也几乎绝迹。传说整个元洲已经被魔界控制。这位崇义帝可能已经不是正常人。”
顾妙妙转过头，躲开萧龙佑探究的目光，轻蔑道：“一切总要结束，崇义帝不会永生不死。”
萧龙佑看了看远处，道：“妙妙，他们忙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二人骑马回到商队休息地，萧龙佑叫过徐均平，指着野马原道：“均平，你安排一下，天威军营就修建在此，把传送阵圈进去。”
然后他又指了指西边和南边，继续道：“这两处各修建一座卫城，拱卫军营。”
徐均平疑惑的看着萧龙佑，避开顾妙妙，悄悄道：“殿下，野马原扼南灵洲商道咽喉，确实应当筑城据守，但是驻扎天威的军队，恐怕不妥。”
萧龙佑目光悠远，轻声道：“既然合作，就要有诚意。人家舒心了，才会给我们认真卖命。”
徐均平悄悄问道：“殿下，妙妙师妹是什么来头，一个公主怎么一开口就能调动十万大军？”
萧龙佑不语，徐均平只得说道：“当我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