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论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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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余，我问你，你为什么认为这场谋杀像是审判？”
白凯旋突然正经起来，放下手中碗筷，目光看向余波，有些严肃地问道。
“假设这次不是仇杀，凶手只是因为知道宋勇的所作所为决定为社会铲除祸害，那么凶手图的是什么？”
余波没有丝毫怯场，这一次他莫名地表现出无比的坚毅。
“余波，你太偏激了，能够审判罪恶的只有法律。”
李岚听不下去，开口训斥余波。
“可是法律并没有审判所有的罪，不是吗？至少这次的死者并没有受到法律的审判。”
余波依旧不退半步，和李岚争辩着。
看着面前满腔热血的余波，李岚的怒意渐起。
“你这是在为凶手辩护，你对得起你胸前的警徽吗？”
李岚拍了一下桌子，将筷子都从自己的碗上震落。
“我没有为凶手辩护，只是这次死的人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我认为凶手不应该被重判。”
余波的语气稍微软下去一点。
“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作为一名刑警这种思想坚决不能有！”
而李岚并没有揭过这个话题的意思，依旧步步紧逼。
“这不一样，受害者有罪论不是因为他的罪才受害的，这次明显就是因为他犯的罪而被害的。”
余波据理力争，刚刚软下去的语气也变得坚毅起来。
“行了，你俩，再吵下去动手再把我家拆了？”
看着两人争论得面红耳赤，一旁看着的白凯旋开口了。
两人听到白凯旋的声音，意识到这是在白凯旋家，立刻识趣地闭嘴，谁也没再开口。
“那都不说了我说两句？”
两人没有开口回复白凯旋，都只是轻轻点头，都有些闪躲着对方的目光。
“其实我当刑警这么多年处理的案子也不少了。”
白凯旋开口，语气中有些说不出的沧桑。
“为了复仇杀人的案子也见过不少，你说这些人做错了吗？错了，因为他们确确实实杀人了。”
白凯旋语气顿了顿，给自己倒上一小杯酒，一饮而尽。
“当你去了解他们所经历过什么时你会发现他们的内心已经压抑到一种恐怖的程度，并且他们看到没有受到法律审判反而还受到法律保护的仇人时，你认为他们还会想着用法律的武器去审判仇人吗？”
白凯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我觉得吧，人在没有受到不公时都有正义感，那些为复仇而去报复的人你能说他们天生就有一颗犯罪的心吗？”
白凯旋目光扫视了李岚和余波一眼，李岚目光有些闪躲，而余波的目光却明亮地看着自己。
“一个普通人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拿起屠刀去复仇呢？这点除了他们自己谁都不知道。作为一名刑警我必须逮捕他们，因为他们确实犯了罪。”
白凯旋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又给自己倒上一小杯白酒，一饮而尽。
“但作为一个人，我虽无法与他们感同身受，但我还是为他们感到惋惜。”
白凯旋再次扫视两人的神情，此刻李岚的目光不在闪躲，而是和余波一样双眼直视白凯旋的双眼。
“小余，你和我很像，因为心中的正义感让你无比痛恨那个被杀的人，因此你的内心对于抓捕凶手产生了些许动摇。”
余波没有反驳，而是有些心虚的将头低下了一点。
“但你要记住，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人也不只分善恶。被害人罪大恶极这是事实，凶手制造了一场谋杀这同样是事实，二者并不矛盾。”
白凯旋仿佛一位慈祥的长辈，在循循善诱地向余波输出着自己的观点。
“但余波你记住，我们做刑警的论迹不论心，无论凶手因为何种理由杀人，你都不要去同情他，坚定自己将他缉拿归案的决心。”
余波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被白凯旋抬手打断。
“我知道有些道理你可能并不认同，因为我在你这个年纪我可能也不认同，但这些都是一个刑警要经历的。”
余波的左手在桌下攥紧，没有说什么。
“你师父是个好警察，我带他的时候他就表现出十分理性的一面，执行任务更是从未失误，当时我就在想或许他比我更适合当一名刑警。”
面对白凯旋突如其来的夸赞李岚有些手足无措，似乎没想到自己师父对自己评价这么高。
“我刚开始还总是骂他，有些时候我自己都心虚，因为他做的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我骂他的理由也像是鸡蛋里挑骨头。”
白凯旋说到这嘴角有些尴尬地勾了勾，似乎对这些事他也抱有一些歉意。
“但是怎么能不骂呢？有时候做刑警的太过自信是会丢命的，我要做的就是让他更多地审视自己，别老是过于自信。”
白凯旋的语气前所未有地柔和，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使得李岚都有些手足无措。
“人老了，说话也矫情了。我说这么多的重心论点就是作为刑警有时你真不能想太多。”
说到这里白凯旋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白酒，倒完之后还把瓶盖盖上，似乎证明这是最后一杯了。
“有时候你只想着自己是一名刑警需要抓到犯人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心中的正义是约束自己的，对于凶手和犯人你不需要知道他们的内心想法，只需要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留下了什么线索以及最基本的个人信息就好了。”
说完这些白凯旋将杯中酒再次一饮而尽，并把杯放到一边。
余波听完白凯旋的叙述久久无言，这么多话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刑警来说消化起来还是需要一定时间。
而一旁的李岚则是看向白凯旋，似乎这天他重新认识了这个自己跟了十几年的师父一样。
没过多久李岚率先起身示意余波两人该回局里了，余波没有过多行为，起身跟随师父准备离开。
走之前李岚对着白凯旋微微弯腰，鞠了一躬。
而余波也同样站直身子鞠了一躬。
“受教了。”
声音不大，但屋内的每个人都听到了这三个字。
两人没有过多停留，推门离开了白凯旋家。
白凯旋一个人坐在饭桌上，有些失神，似乎想起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