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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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回到琼华宫，扶着额头一刻不停的思索着。
长长的秀发垂在地上，恰如此时的心境，剪不断，理还乱。
那次司玄与天界大战后，飞入36重天，引得三清出面调和。
三清持中立态度，希望两方勿要争端，应齐力平息六界混乱。
司玄要的神石，本就是扶摇神女所掌管，司玄作为扶摇的亲传弟子，要拿回神石无可厚非，天庭应该尽快归还。
天帝天后微笑着听训，心中却在想着。
若是三清知道，只用一颗神石炼成的封神榜就能让当年的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争得头破血流，那必不会轻飘飘的做出如此决定了。
神石的秘密一旦现世，六界不宁，天界神职体系恐怕也要面临一次全面的崩塌。
现在的情况是，司玄这个真神不是一般的麻烦。
要获得三清支持，又不想透露神石的秘密，只能等一场大战了。
可是，奚凤手上的筹码，真的没多少。
熠鲮一心想着他的妖族，对天界没有多少忠诚，若是扶摇神女那边将他策反……
天帝，这么多年，她才终于将他看清，他将中庸之道作用的如鱼得水，惯会在两方势力间盘旋，坐收渔翁之利。
那日他与司玄看似相谈甚欢，其实并未完全接受他的条件，回来后，他轻微更改说辞，引自己起兵。
他根本不怕战争，因为他上有三清镇场，下有众神尊崇。
而她奚凤有什么呢？她再厉害，在外的名号也只是“天帝的妻子”。
她苦心征战那么多年，不过是在为男人添光环。
封神榜上，人人都认天帝为王。
她什么都没有。
而扶摇，她什么都有，哪怕她死了三千年了，竟还阴魂不散，又重新回来了。
他为她聚魂一千五百年，如今又要为她，夺走自己仅有的一切。
奚凤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抚去眼中的泪水。
神石是扶摇的，司玄是扶摇的，什么都是扶摇的。
熠鲮也向着扶摇。
而她现在要的。
是封神榜，是熠鲮，是以她为尊的地位。
只要杀了扶摇神女，她就赢了。
她默默下定了决心。
奚凤不知道的是，天帝早已经将神石的秘密告诉了元始天尊，或者更早的时候，元始天尊就知道这回事。
此时的上清天弥罗宫，天帝端坐着，神色恭敬的望向云上一黑发长鬓的道人。
“天尊，真的要将封神榜拱手让人吗？”天帝惴惴不安。
“还有熠鲮，他可是一直不服天庭，万一他们干脆联结起来……”
到那时，一个大魔头，一个小魔头，外加一个真神，一个神女，真打起来，天翻地覆啊。
“勿要插手，静观其变即可。”
“天尊，你觉得司玄实力如何？”天帝试探着问。
那日36重天中，发生了什么，竟让三清保持中立，连知晓神石秘密的元始天尊也装聋作哑。
“窥天地之奥，而达造化之极。”元始天尊的目光轻轻瞥在天帝身上。
“成祖，心不动，则物不动。”
——————
司玄抱着芙灵，来到钟城山。
钟城山，上古时期的仙山，仙草灵芝不计其数，这灵光宝地也滋养了数万仙门。
山内诸峰环祠，状若城廓。又有丹梯千级，曲径通幽，峰峦，溪谷，宫观皆掩于繁茂苍翠的林木之中。
在修仙界，钟城山与剑门之险，峨眉之秀，华门之雄齐名，以幽洁取胜，自古就有“钟城天下幽”的美誉。
它在修仙界的地位赫赫有名，更是因为修仙界第一大宗门——寻仙宗，坐落于钟城山的主峰上。
此刻的寻仙宗，却是落寞破败的。
摇摇欲坠的牌匾，空寂萧条的院落，随地散落的器具，草木杂乱滋生。
司玄找了个房间，将芙灵放在床上。便立即起身，走到一书架前，手指轻舞，一法阵从虚空出现。
他摘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法阵正中心，法阵的线条以玉佩为中心发光，待光波蔓延整个阵时，书架消失，现出一个房间来。
那房间并不破败，东西应有尽有，摆放整齐。
他走进里去，摆弄着瓶瓶罐罐，不一会儿，那些液体在他法力的催化下凝结成一颗丹药。
芙灵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动作看。
他神色一如既往的专注，除了眉心微微皱着。
他在想什么呢？
丹药炼成，司玄走出，坐在床沿，手伸向她的颈后，将她扶起。
“张嘴。”他轻声说。
她从他微暖的触感中反应过来，微微张唇，便立即有丹药塞入她口中，滑进她的牙齿。
她吞下去，微凉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慢慢的，她感觉自己有了几分力气。
司玄喂她服下丹药后，便很快离开了床沿，找了个凳子端坐在床侧边。
周身的气质变得松弛，柔和。
像一片清冷的月光。
芙灵盘起腿，端坐在床上，偶尔抬眼看一眼司玄。
“师父。”她轻轻唤道。
“嗯。”司玄柔和的应道。
“你真的放弃师兄了吗？”这个问题辗转于口中，终于问出。
司玄周身的气息瞬间冰冷。
“是。”凝结的空气中，他吐出这个字。
“为……什么。”芙灵艰难的问，泪水哗哗的涌出，模糊了她的眼睛。
她的目光毫无顾忌的朝司玄望去。
在这样的目光下，司玄不由自主的偏过头去。
他根本无法对她撒谎。
“你以后自然会知道了。”
“司玄神君，你竟连真心对你的徒弟都可以舍弃。”芙灵缩紧身子，不住得摇头。
她感觉很冷。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云泽山上那个慈悲的仙君，那个扶持自己和泽鹿的师父，跟现在这个人，根本无法重合在一起。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六界，为了苍生，你信吗？”司玄唇边溢出一抹嘲讽的笑。
“荒谬。”芙灵被气笑，“你对自己的徒弟都如此无情，又怎会在意苍生如何。”
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衣服上，散开一圈一圈的水渍。
“说的好。”
不知不觉中，司玄走到她旁边，静默的站着。
“泽鹿信我，是因为他觉得我是他心目中完美的神，难道我要为了他，去做一个他期待的神吗？”
他屈膝，攀上床沿。
芙灵余光瞥见这一幕，吓得后退。
见他还欲进来，她迅速拔出背后的剑，指向司玄。
司玄目不转睛的盯着芙灵惊慌又防备的样子，笑的越发邪魅。
他慢条斯理的端坐下来，低头整理衣摆。
芙灵的目光，警惕的移向他的手。
他整理好衣摆后，再无动作。
“你骗了他。”芙灵冷冷道。“你先骗了他，他才会这样。”
“不，他是被他心中的神骗了。”司玄抬眼，目光中的戏谑赤裸裸的扫向芙灵。
“我让他死得其所了，我总不能亲口告诉他，我只是一个为了神石不择手段的神而已。那才是对他的残忍。”
“神石？那种冷冰冰的东西，会比真情更可贵吗？”
“当然了。”
“所以，你要神石做什么？”
“毁灭这个世界，毁灭人类，毁灭一切自私的，贪婪的，愚蠢的东西！”
他的笑犹如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芙灵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里的剑。
“你比恶魔还恶魔，你怎么，会是神？”
那一丝疑惑的语气被司玄捕捉到，他脸色微变，猝然伸手，握住剑锋。
芙灵大惊，立即发动灵力，但青灵剑在他手里，动弹不得。
锋利的剑刃将他皮肤深深刺破，他浑然不觉，将剑抓的更紧，用力一拉，芙灵当即跌入他怀中。
此刻他的拥抱不再温暖，而是让人头皮发麻的触感。
芙灵使不上劲，不住的颤抖着。唯有眼神，坚定不屈的盯着他。
“你们都跟她很不一样，又越来越像。”司玄的手肆无忌惮的抚摸怀中女孩的脸。
“你不是怜爱众生吗？那你怎么不怜爱我呢？”
他的目光未在她的脸上聚焦过。
一股凉意自芙灵心底深处涌起。
他的眼里没有她。
明明是一样的打扮，一样的容貌，一个是恶魔，一个是暖心小天使，一个眼里都是她，一个看她的目光始终如雾般飘渺。
那个叫李钇的少年，也再也回不来了吧。
那日在长安，他突然说，不要叫他哥哥了，他也不会再叫她妹妹。
她追问为什么。
李钇认真的说：“哥哥就是哥哥，妹妹就是妹妹。”
“芙灵姑娘，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随之心慌意乱的躲避他炽热的眼神。
若是，知道，那一面即是永别，她还会躲避吗？
她的这滴泪滑落在他手上，格外滚烫。
眼前女子的脸逐渐清晰，他看见默默流泪的她，眸中目光深邃的发亮。
他将手从芙灵脸上移开，抓住她的胳膊。手指蓄上了灵力，灵力变成一团团发着光的丝线，有意识般的缠绕在她手上。
“我夺神石的这些天，你只能在我身边。”
“你跟李钇也很不一样。”芙灵自顾自的说。
线已缠好，他甩开她的手腕。
“李钇把每一个人都当人，而不是工具。”
“不，他还会杀人呢。”司玄淡笑。
“那是……”芙灵抬眼望向他的侧脸，“那是魔香的作用，它会勾引出人心中的魔，也就是你。”
“人心中有魔，是魔的错吗？”
“人的“魔”这么容易被勾引出来，也不能怪有人借此兴风作浪了！”
“我毁灭人类，也算是斩妖除魔的正义之道！”
“你修道成仙，结果却修了这样的道？”芙灵一脸不解。
“你不是人吗？你如此鄙夷人类，是不是因为，你根本接纳不了，你心中的魔。”
司玄风驰电掣般的出手，捏住芙灵的脖子，将她抓至身前。
“哪里来的勇气能让你一次次的激怒我？你也知道……”他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将她全身上下看了个遍。
“男人挫磨女人志气的方式，可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