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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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现在若是死了，我便一辈子都是幸福的。”若雪将目光收回，认真的对小冰说。
小冰疑惑的摇了摇头。
“你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后，你奉她为主人，她才是能保护你的，主人。”她的手抚上小冰的头，朝远处的青蕊望去。
她和她有合作过的交情，早已经互相信任了。有她周旋着，小狼在魔界，也一定会过的不错。
不像她，只会拖他后腿。以后，还会变丑，变老，以及死去。
小冰是多么执着和忠贞的一只妖啊，她存在多久，就能拖累他多久。
说着，若雪的另一只手，悄悄摸上后脑勺唯一一只素簪。
“我们要一起活下去。”小冰坚定的抚上自己的胳膊。
这天平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到安全线了。
没有什么能丢的，他还有胳膊，还有腿。
“不，”若雪快速将簪子抵入颈中，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慢慢后退，伸出手把控着与小狼的距离。
“我不要你死。”若雪退到边缘，抵到一块透明的，坚实的墙。
眉毛微微诧异的跳动了，她失望的深深呼出一口气，目光很快转移到手腕上去了。
“所以只能我死！”她伸过手腕，高举簪子，就要往动脉上划。
一阵黑影如风般掠过，紧接着的，是“叮”的一声——簪子落地的声音。
若雪被小狼用胳膊紧紧控制着，挣脱不开。
她的泪水如小河般淌下。
“让我死。让我做一个一辈子都幸福的人，好吗？”她轻轻请求。
苟且的活下去，用思念填满残破的人生，比死更难受。
“几十年后我也会死，况且，我已经不爱你了，我不需要你了，知道吗？”
她说着狠话。
“你救了我的命，我要同样的报答你。”小冰将头抵在若雪的肩膀上，唇靠近她的耳朵，轻声说。
“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你对我的恩情早已还完，你该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了！你若真的爱我，你就该知道，留我一个人在险恶的人世间，对我有多残忍。”若雪慌忙道，眼泪止不住的流。
“不，我会守护你，直到最后一刻。”小狼的语气，是坚定的平静。
“你一定会活下来。要快乐的，自由的活下去。”
“不……不会快乐了。”若雪哭着回答。
她困在了他的爱里，并甘愿被这样的爱困一生一世。
“兹……”是刀子陷进肉里的声音。
感觉到身后之人有些站不稳，若雪挣脱他的制肘。
竟眼睁睁的看到他将自己的一条腿卸了，毫不犹豫的扔下火海。
惊恐和痛苦充斥了她的眼睛。
“不！”痛心……恐惧……她快要失语。
看着最爱的人残害自己，不亚于一场酷刑。
小狼这才意识到她的害怕，扯开身上最后一块布料，忍着痛拉过她，蒙上她的眼睛。
血落在地面上，滴滴答答。
苍荛“啧”了一声，捏着眉心偏过头去，“将那两个人都拉出来。”他吩咐手下。
便立刻有人将他们拉出，带到苍荛面前。
若雪扶着小狼踉踉跄跄的来，刚刚跪下，就见手下扔下一条腿在她眼前————冒着烟，散发着烤肉的味道。
她气急攻心，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第一次接触这么血腥的场面，以及对残忍行径习以为常的氛围。
她只窥到修行之人的一角，就吓得不行。
江湖人打架不会这样，小冰也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血腥的一面。
青蕊正襟危坐在苍荛的旁边，望着前方一个晕倒，一个默默冒冷汗的两人，一言不发。
“你们过关了。”苍荛不咸不淡的说，然后用慵懒的神情盯着小冰看。
“小狼，本来你们之间必须死一个的，是魔主大发慈悲放过你们，魔主对你有恩。”安静的空气中，青蕊望着呆呆的小冰，出声提醒。
小冰死死抿着嘴，像是在忍疼，又像是不服气。
确实不服气。本来他们远离纷争日子勉强过的下去，但也抵不过有人针对式的搜寻啊……
现在真相大白了，他们是为这个女人所害，而这个魔主亦是乖张残暴，一来就要捉弄他们，自己断了一条腿，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无冤无仇，就算他是魔主也不能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
虽是如此想，但弱势的他，不得不低头。
“在下小冰，和吾妻若雪谢魔主饶命之恩。”说罢，他又伏身磕了个头。
这下该两清了吧。
“好。”苍荛笑了。
“既然我对你有恩，那你就留在魔域，成为我的手下，效忠于我，如何？”
小冰抬头，面露震惊。
这……强盗逻辑。
青蕊在小冰望向自己的时候，不遗余力的使着眼色。
小冰看看苍荛，看看青蕊，又看向晕倒在地的若雪。
他也是久闻魔主苍荛的大名，这位魔主在江湖上的名声一向不是很好。
他的做事风格如风卷残云，简单粗暴，偏偏魔界，无人能敌。
若是抗拒，他们定不会有安生日子过的。
他杀他们，一向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只要吾妻平安，在下愿意追随魔主。”
思索了片刻，小冰低下头，双手交握着行礼。
“好！很好。”苍荛开心的点头，瞥到那截断腿，讶异的感叹了一声。
“呀，已经烧熟了。”
小冰抿嘴沉默着。
“无事，我再为你造一只腿。”紧接着，苍荛又说。
小冰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小冰和若雪被带走后，城墙 上又恢复了一片寂静，而那靶子上，只剩下了芙灵。
“魔主，我有些累了。法力使不出来。”青蕊抱着那把弓，觉得它此刻很重，没有多余的力气提起来似的。
她大着胆子说。
“那我陪你。”苍荛起身，捏那把弓像是拂去一片羽毛，他将青蕊拉至身前。
握紧她的手，开拉。
青蕊深吸了口气，盯着箭锋所在处。
不出意外的话世上再无芙灵了，出意外的话，此箭一发，她们也再回不去曾经。
“魔主，杀了芙灵，我们的对手又多了一个司玄，真的要这么做吗？”青蕊问。
“哼。那么听他的话，我还做什么魔界之主。”
他就想看看，当他回来，看到他的爱徒都被自己弄死了，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芙灵。”青蕊大喊。
“泽鹿已经死了，他自愿成为了我的箭。”青蕊的语气里，有一种轻快的娇俏感。
“你不愿追随于我们，就只能成为我的箭下亡魂了。”
青蕊嗤笑了一声，待笑容慢慢消失，她继续说道。
“你能死在我手上，和泽鹿的箭下，也算是全了我们三人的情分。”
芙灵缓缓抬头，望向远处的青蕊。
她挺直腰杆站在魔主身前，被魔主圈绕着显得更为娇小了。
此时，她的神情依旧是冰冷的，倔强的。又因着眼里挂上了泪珠，让人情不自禁的怜爱。
不，她不可怜。
她惯常用这副样子利用人，利用不到就杀掉。这才是她的本性。
泽鹿爱她，爱到魂魄都不要，她却用他的魂魄来杀掉曾经的朋友。
她现在连朋友都不要了。
就如她说的，她是天生的魔。
她这样的伎俩只能骗到真心爱她的人。以后，自己不会被她的眼泪蒙骗了。
其实她并不特殊，她只是她生命里的过客。
“青蕊，你没有心。”血液的流失让她提不起力气，她气若游丝，轻轻说着。接着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命运的到来。
青蕊自是没听到那番话，她只见到芙灵只看了她一眼，就垂下头去。
多一眼都不再看了。
青蕊心中的痛闷蔓延开来，让她拉紧了箭。
苍荛转过头，望向青蕊的侧脸。
她蹙着眉头，紧盯着前方，如果她的目光似箭，此刻已经将那小丫头刺穿。
“发。”她翘唇微动，从胸腔里吐出这个字。
箭飞速朝芙灵射了过去。
却在即将没入她身体时，被一层青蓝色的光波挡住。
苍荛轻哼了一声。
芙灵感受到光波的存在，微微睁开了眼睛，朝那箭看去。
金黄色的箭身，周身飘荡着裙摆般的气流，像龙又像蛇般摇摆着，正奋力刺破这结界，要杀了她。
这是他的师兄？
不，她的师兄已经死了。消失的干干净净。
箭与结界的碰撞荡开一圈圈波动，将芙灵的衣裙吹的哗哗作响。
就在这僵持间，一个身影飘然而至，挡在她身前。
风微小了不少，她抬头望向他的背影。
他还是李钇的装扮，通身贵气，又飘飘若仙。
黑发在风中飘荡开，连同层层叠叠的裙摆，浅金的，浅蓝的，浅灰的，浮在空中，像一朵绽放的花。
在黑云涌动的魔界，他白的发光。
苍荛眯眼望向那个悬在芙灵身前的身影，目光深邃。
他缓缓缓抬手，将青蕊拨到身后。
司玄轻触箭身，箭被他修长的手指碰到后，就消散了。
“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信任的吗？”冷冷的声音自天空传来，带来一种震撼感。
“我若事事都听你的，哪能知道，你对我隐瞒了这么多东西。”苍荛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那丫头的体内有神石，还有，李钇竟是他的真身。
罔他事事信他，结果自己被骗的最惨。
司玄不答，转身解开芙灵的束缚，抱住她，就欲离开。
“你不准走！”苍荛一跃而起，朝苍玄追击而去。
羽扇在他手上片刻化成了尖锐的冷兵器。
他出手很是凶猛，招招布满杀意，司玄只躲，未曾攻击。
像水一样化解了他的杀招。
芙灵在他怀中，觉得自己像是被头发绑住的千钧巨石摇摇欲坠，又像是被圈在他空间里的羽毛般轻盈飘逸。
（这是一场惊险又很有安全感的打斗。够她学一壶的。）
苍荛的弯月刀擦过她的脸，刀上照见了她因惊恐，讶异睁大的眼睛。
下一瞬，就是一片天旋地转，青灵出了剑鞘，被司玄握在手上，有了剑，他开始反攻。
兵器在空中蹦出火星子，还有阵阵灵波。
最后，司玄绕到苍荛背后，用青灵剑抵住了他的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