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绚丽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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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的变化，芙灵欣喜的眼眶湿热。
她再练那剑法时，明显感到自己如游龙戏水般肆意，青灵变得如羽毛般轻盈，与她的配合也更加心意相通。
招式之间，有一道月白色冷洌的光追随于剑的末端，想来这就是泽鹿师兄所说的剑意。
而她的五感，更是与之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十里之内，她能感觉到鸟叫的方位，追踪到落叶的位置，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妖气，魔气，陌生的法力……
就像打开了新世界，芙灵一练剑，就停不下来。
那种世界尽在我手，随一柄剑上天入地的感觉，太好了！
不知不觉已至午后，在亮堂的天光中，两人来到一块悬崖边。
“申时，由阳入微，阴气示微。黑市之门的结界才会打开。”泽鹿说道。
这时，悬崖边已经断断续续来了一些人。
芙灵偷偷观察着：有一些布衣小民，实是灵力低微的小妖；有一些是修士，但身上气息繁杂，眼中可见冷酷暴戾之气——快要走火入魔了……
小妖们也感觉到了危险，离修士们远远的。
现在修仙界混乱，自己的小命保不齐会折在哪位饥不择食的修士手上……
人间现在不太平了，没办法苟着，只能去黑市寻找机会。现在那里纪律严明，肆意掠夺之人会受到魔主的惩罚，倒成了一众小妖的庇护之所，修道之人，魔，和妖也不敢在那里起冲突。
它们可以去那里，用自己的技能赚些微薄的灵石……
来的人也越来越多，高低是这两种，想来这其中有去黑市寻找机缘的，也不乏有追随魔界之人。
那最近魔界的力量壮大的很快……
只是其中有个人，芙灵很好奇。
他一身青衫，身姿高大健壮，面貌英俊，剑眉星目中可见隐隐冷酷的气息。
可称得上是一个有大将之风的端方君子。
既不是妖，又不像是修士。只因他身上的气质，太过沉稳，从容，还有淡然。
人间的修士为了成仙也是劳劳碌碌的修炼，身心为力量牵动，不太可能拥有这种超脱于天地的自然气质。
他是天界的人？
这个想法一出，芙灵神色一凛。
察觉到芙灵的目光，那人微微转头，瞥了芙灵一眼。
目光却在她的剑上，停滞了一瞬。
不是人间的凡物，但天界也没听说过这项至宝……
他又看了芙灵一眼。这目光的威压让芙灵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似的。
芙灵僵硬的转动脖子，转过头去，看向前方。
那股威压突然消散，芙灵只觉得身上一轻，再看他时，只见他的目光也移开看向前方了。
然后又对上青年身旁一个猥琐气质的人的目光。
那人看起来四十多了，身材细瘦，面容猥琐，胡子拉碴，唇上两撇八字胡明显。
“看什么看。”那人面露凶光，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来，只是挤眉弄眼的，身上气质莫名诙谐。
“抱歉。”芙灵垂下目光，正经低头致歉道。
“无事，”青年冷酷的开口。“小天，莫要惹事。”
芙灵拉着泽鹿离远了他们些许。
她在凡间听说过众神的传说，知道一天上一些有神职的神仙，想来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二郎神吧。
二郎神，名杨戬，三千五百年前，助周伐纣，立下赫赫战功，肉身成圣，封清源妙道真君。身边常伴一条狗，名哮天犬。
传闻，就在那时，封神榜问世，恰逢商周新旧交替的非常时期，那场大战的大部分人物都封了神职，成为天界的主要力量。
如果不是师父透露，芙灵不会那么快就纵览全局，猜出二郎神的目的。
天帝天后察觉到天谴之力解除，除了想方设法祭神外，也势必要了解下界的乱象，派人来查探。
如果杨戬知道神力媒介这回事，他会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吗？
不，他不知道。
师父说过——那是只有神才知道的事。他们不是真神，是受封的神，应该不知这项秘闻。
如果都知道有神力媒介，那天界，也不会太平的吧。天帝天后该担心自己的地位了。
他们甚至会极力掩饰，刻意模糊其他神明的存在。
比如，将熠鲮贬为堕神，将师父，律渊神女的称呼改为仙君，仙子。
律渊神女被困于神录阁，连宫女都可以轻视……
芙灵轻轻捻动着手镯，想到了神录阁。
这个世界就像神录阁的层层巨塔，每登上一层，看到的天地就广阔一分。
这样想来，人间的勾心斗角，执念爱恨，何其渺小。
心由天地生，但心能容万物，那天地，就在心中。
芙灵看向悬崖中飘渺的云雾，眼中隐隐可见激动之色。
时辰一到，只见那云雾慢慢出现变化，幻化出一道桥，连接至悬崖之间。
而悬崖对面，变成了一座晦暗的城市模样，拥挤高耸的阁楼，小巷，点缀着淡黄，通红的灯光……
“师兄，结界开了。”芙灵抓住泽鹿的胳膊，欣喜道。
“可是，我看不见……”泽鹿盯着前方，一片茫然。
她震惊不已，细细朝泽鹿眼珠子看去，他眼中，确实只有一方悬崖……
没了灵丹，能通仙魔的五感也就没有了吗……
“我便在这儿等你回来好了。”泽鹿眼皮一眨，茫然消失不见，恢复了平静。
“黑市没有灵石寸步难行，问心身上的玄铁石能作货币，拿去用吧。”泽鹿将身后的包袱取下，递给芙灵。
“不。”芙灵推拒，“师兄，难道我会连问心的尸骨也不放过吗？”
“问心若是知道它身上的东西能为你所用，会非常开心的。”泽鹿微笑道。
“它若在我身边，就是死物，他能流通出去，做货币也好，做灵器也好，便是重生。”
泽鹿的心境，让芙灵又一次意外和感动。
“不，我还要为问心找一份好精魄，重塑它，让它留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剑！”芙灵果断道。
“再好的精魄也不是那一缕了，它消散了。”泽鹿摇头。
“那……那我去黑市找铸剑师铸好剑……”
“不，我若要剑，用普通剑就好了。”泽鹿笑道。
芙灵神色复杂的看着泽鹿。
难道，泽鹿师兄以后真的只是普通人了吗？
她好像能体会到为什么有些人要入魔道了，她都能感觉到惋惜，那身处其中之人又是如何痛苦呢？
如果师兄入了魔道，她也会理解，甚至支持他的选择……
可是，泽鹿师兄竟然如此通透，只是。他越通透，芙灵就越难过。
“快去，时辰要过了。”泽鹿将包袱给她，让芙灵回过神来。
“不……”她不想让师兄一个人等她。
芙灵望着其他人迫不及待往桥上去的身姿，紧紧皱着眉头。
“看不到，就不要看。”芙灵转过头来，对泽鹿开心笑道。
“师兄，你的灵丹没了，但是心还在，用心感受吧，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还未等泽鹿拒绝，便眼前一黑，芙灵果断的取下发带，蒙住了他的眼睛。
“不要说什么拖累之类的话了，我就要你陪着我。”
芙灵察觉到他的想法，先开口将话堵死，然后牵起他的手腕。
泽鹿便乖乖随她上了桥。
两个人默默的走着，或许是在分心感受外界，泽鹿没有再说话。
身姿玉立的行走，透着一丝沉稳的气质。
倒是芙灵有些心慌意乱，抓住泽鹿手腕的手也微微发烫。
为什么她感觉，泽鹿有时候像师父呢？
现在他蒙住眼睛，虽说鼻梁和下巴的轮廓有细微差别，却更显仙气俊逸了，芙灵不由自主地看向泽鹿的侧脸，忍不住从脑海将师父悲悯的眼睛映射到淡蓝色的发带上去。
真的很像。
杨戬背手走上了桥，目光在前方两人身上飘忽着。
他已经发动了识海中的天眼，也没探出他们的身份。
一个凡人，一株灵草……
灵草不是被当做药材用的吗，怎么修成了人身，还修炼到了元婴期？
灵草化形本就稀罕，至于修炼速度，甚至比妖更慢。
修到元婴……那岂不是她存活了几万年？
可疑。
反正也要探查黑市，且先跟着他们吧。
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桥，穿过了牌匾，来到拥挤的小巷。
芙灵睁大了眼睛看着，不想错过任何新奇的画面。
这里比长安的街道都更热闹些，妖在这儿也可以卸下人身，顶着千奇百怪的身形自由行走。
“师兄，你能听到，或者感受到画面吗？”芙灵转头不忘问泽鹿。
泽鹿摇了摇头。
“我只能感觉到他们影子的形状，听到一些噪音。”
“没关系，那我跟你说吧。”芙灵甜甜一笑。
“有胖乎乎的女妖，头发是密密麻麻的小长虫，有人付给她灵石，她发动长虫吐起了丝，不一会儿，就织出了一个个金黄色的蚕茧。”
买家在女妖头上一个个的收蚕茧，收完，便离开了。
“有支着烧烤摊的男妖，热火朝天的翻动着炭火上的一个腿粗大小的圆锥形肉体。有买家买走了那东西，他身后的长尾巴马上便跑到了炭火架上，而他拿起了刀，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尾巴剁下，擦上竹签，翻动起来。”
全程眼睛都未眨一下。
再看他身后，已经有一条尾巴慢慢的变长了。
“有顶着一颗人头的章鱼妖，腿又粗又长又多，腿上的吸盘密密麻麻，颜色鲜艳。工作起来每条腿都没闲着。它用腿灵活熟练的排列好一排排的罐子，然后攀爬至罐子上，将吸盘对准罐子口，随即它神色一凛，“噗”的一声，每个罐子里都洒满了墨汁。”
随即它爬下了罐子，喜笑颜开的合上罐盖，将墨汁出售出去。
它的墨汁供不应求，怪不得喜笑颜开。
芙灵一边跟泽鹿描述着，一边惊叹着周围的景象。
“蚕娘织的金蚕丝冬暖夏凉，百毒不侵，还有防护作用。”
“那是壁虎，想必是他的断尾适合烧烤着吃。”
“章鱼妖人称毒哥，他的墨汁很毒，也可以提炼出灵药。”
泽鹿也一条条的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