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鬼月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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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染上凄凉,祭音站在长亭下听夜阑风声。
魔域二护法不知何时已经恭敬的站在了那女子的身后。半晌,祭音才寒声道:“此次右使大人已被邪魔蛊惑坠入邪道,吾特令你二人今后暗中观察风澜,若他有何异动,及时来报。”
祭音有些怅然,今之形势,她不得不万分小心,或许只有这样做,才能避免邪魔再次灭世。
“是,属下谨遵魔尊之命。”媸寐和夏若钦一同说道。
媸寐这千年女鬼盯着祭音有些出神,怎么魔尊自沉入冥河回来后好似变了一个人?那女鬼又看了一眼自己红的似血的长指甲,嘴角扯出了一抹寒意。
而夏若钦则若有所思的看了祭音一眼。转瞬,他和媸寐便化作一道光便不见了踪迹 。
风澜,来日你我定是刀刃相见,不曾想,我的身后竟空无一人。
祭音拢了拢衣,将那把玉昆扇握的更紧了。
无尽的夜色带着寒意将她坠入深渊。
人间集市上,她像曾经一样孤身走在繁华的长街之上 ,只是光景不同,她的心境却感到了无尽的荒凉。
“哎姑娘,今日过节,老妇见你一人难免孤独,这是我做的糕点,若你不嫌弃,便收下吧。”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妇笑吟吟的将几块刚做好的糕点赛到了祭音的手里,她还没有来得及道谢,那老妇便已经去吆喝着买自己的糕点了。
那女子忽然似愣住一般,曾几何时,她是那个孤身踏上复仇之路的少女。那天冬月白雪银装,有一年轻的妇人亦是给了她一块热腾腾的糕点。
她冰冷的心,也在那冬月不显得寒冷孤寂。
熙熙攘攘的长街上,挤满了来往的人群。她神情悲凉,抬眼望去,凡人们并不知道自己在三界六道之中是如何渺小。
祭音低沉着眸子,她理解了当日沉入冥河河水时所看见的梦里的女子为何要选择那样做了。
“追,快追,别叫他跑了!”人群中有人打破了这温馨热闹的气氛,几个打扮奇怪的人正在追着一个受伤的男子向祭音的正面跑来。
人们见这情景都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那被追赶的男子伤口流着血,忽然,来人靠在了自己的怀里。“姑娘,救我……”男子一双好看的凤眸温柔的看着祭音,男子见追杀者俞近时,他忽然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祭音瞟了一眼男子,心里猛地一阵刺痛,于是她将玉昆扇拿起指着几个穿着黑袍的术士从容自若道:“吾见诸位手握鬼月,想必是鬼月教了。既然诸位自己上门送死,那吾便动手了。”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未见其影,眨眼间那几个黑袍术士便已经没有了生气。
众人见此纷纷吓得不敢回头,祭音又看了一眼男子,于是便带着他转瞬不见了踪迹。
雅间内,祭音将男子丢在一旁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她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容一时心里有些堵塞。即使再相爱的两人,可站在对立面,究竟谁输谁赢。
“别装了——华池殿神主!”她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只是声音是无比的厌恶和冷漠,像是他和她从来都不认识一样的疏远。
那躺着的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轻笑起来:“看来魔尊已经认出本君来了。”池易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玩味,是啊,他的这种雕虫小技怎能欺骗过祭音。
男子从容不迫慢条斯理的扯下了那张人脸走到了祭音面前。
一张带着魔的邪气蛊惑和神袛的威严冷峻的妖孽面容完全暴露在祭音的面前。
她的呼吸有些不稳。祭音曾想过她和池易无数次再相见时的剑锋相对,却没有想到再相见时是如此平静。
祭音没有说话,池易也没有开口。他只是站在女子的身后目光深情的望着她。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良久,池易率先打破了这个平静的氛围。
“阿音,冥河之事我也是迫不得已。我那日只有将你重伤打入冥河,才能消除三清阁的疑虑保你安危。如今三清阁阴谋已被拆破……阿音,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男子似乎是带着乞求的语气道。想不到堂堂华池殿神主如今竟然为了一个魔女而低三下四,真是悲哀。
祭音没有抬眼,她不知池易为何要如此。但她知道,若是如今她和池易重归于好,于三界六道来说并非是件好事。
良久,那女子才轻抬眼眸极为平静轻轻的说道:“今之形式你我都再清楚不过,邪魔风波还未平定,尸王出世即将而来……池易,你我都有各自的使命,我们回不到最初了。”
祭音侧过脸去不再去看池易,她怕自己看到他会心软,明明相爱了那么久,却不能在一起。
“阿音,如今我不再是华池殿神主,而是你最初认识的那个只爱你的人,若你信我,待尸王出世前我有办法将它镇压封印。”
他紧紧的抱着女子,似是多年前他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潇洒公子拥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子。
这一刻,祭音没有反抗。她只是安静的靠在池易的肩上,时光仿佛倒流逆转,她忽而记起了在南闵的冬月。
那年白雪红梅,雪落青丝,他与她相拥在红梅树下许下不负相思不负卿的誓言。
一切,却事与愿违。
池易,对不起,为了苍生,我只能负你。
她苦涩一笑,眼里尽是酸楚,原来在苍生与一人之间做出抉择注定是要辜负的。
她已经做好了选择,也明白了自己所背负的使命。
女子轻轻的推开了男子,道:“既然你有此意,那我便信你。”女子眼尾泛红,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月下,他与她坐在夜下听风邀月。
男子眉眼如画,款款深情。他着一身高贵的绿衣侧过脸温柔的看着祭音。
那女子看上去似乎是心事重重,说着, 她将一把白玉笛交给了池易。
“当初从你身边拿走它,本想着是集齐四大神器,如今看来是用不着了。”她淡然一笑,回眸看着男子。
夜色凄美,那妖孽男子接过笛子将它紧紧的握在手里。“那日羽滟故意将你安排在我身边,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漫笙,好在那个人一直都是你。”
男子递过来一杯酒笑着道。
兜兜转转的那个人,一直都是祭音。
那女子听到这儿,眼里闪过一丝震惊。怪不得当时羽滟定要安排她 ,原来是漫笙还没有死。
祭音喝了一口青梅酒,看着手腕处的相思子出神。“如今她不是被你关到蛮荒之地成了妖兽的食物了么?”她会心一笑,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池易。
风吹着她的青丝,男子看着她却是满眼温柔。
“不过鬼月教此次出现,倒是叫我有些惊讶,如此招摇,是嫌三界不知尸王要出世了么?”祭音言归正传 想起白日里遇到的鬼月教术士问道池易。
“鬼月教教主鹤烟本是我的姑母,可她因修习禁术使她仰慕的毓琉国王子空潼而受到牵连一并被父皇驱逐出北璇,她恨父皇将空潼处死,于是一心想要复活空潼,可她不知的是,尸王出世便是要需要操控者来开启阵法,此次鬼月重现,想必是鹤烟也听闻此事,便是在寻找开启阵法之人罢了。”
男子回忆往事后,眸子在黑夜的照映下有些阴翳,若是能在尸王出世前将鹤烟诛杀,或许才能逆转尸王复活的局面。
夜风吹着两人,林子里时不时传来鸟群受到惊吓而发出的叫声。祭音沉思片刻,道:“如此一来,只有先将鹤烟诛杀,才能扭转乾坤。”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妖孽的面容上闪过了一丝杀气。
忽地,竹林里传来了一阵厮杀声,血腥味也顿时蔓延到了清香的竹林里。
“看来,愿者上钩了。”男子冷笑一声,四周寒气逼人。
两人对视一笑,霎那间,池易边和祭音不见了踪迹。
竹林小院里,只有还未喝尽的青梅酒发出点点清香。
“女贼,我劝你还是交出此物,否则,休怪我等不留你全尸!”
竹林深处,七八个身着黑袍的术士围着一个蓝衣蒙面女子,远远望去,那女子已经受了重伤。
夜黑风高,风啸如鸣,一道剑气划过,几颗高大的青竹已经倒在了那女子的面前。
祭音和池易站在那女子的身后观察着这场厮杀,刀光剑影交错缤纷,血腥之味充斥着四周,竟然惹得渡鸦也赶来觅食。
“区区鬼月,口气真是狂妄至极!若是想要青阴灯,便先过我这关!”那女子一鞭甩过,一个术士便已经被打飞到了数十米远倒地不起。
其他术士见状便要开始结阵,一道诡异的暗器从那黑袍术士的袖中突然冒出直向那蓝衣女子袭来。
眼看那暗器直中那蒙面女子时,忽然,一把折扇飞了出去挡在了寒月的面前。蓝衣女子突然瞳孔放大盯着那把折扇出神。
“看来是吾来的正巧,竟是遇见了上门送死之人。”那女子一袭红裙降落在寒月的面前将她护住,黑袍术士皆是面面相觑。寒月盯着祭音,却发现那人也来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魔尊殿下。既如此,那便一起受死吧!”
黑袍术士结阵念咒,刹那间整个竹林都被一个紫色气流所围住,寒月见是鬼月教的诡尸阵,于是提高声音道:“殿下您快走,属下之命不值得您如此以身犯险,此阵为鬼月诡尸阵,其妖邪诡异,您万不可以身犯险!”寒月见祭音启用法力,着急的说道。
那女子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幽红的眼眸顿时变成血色,她冷声道:“寒月,你没有叫吾失望。”
说着,只见祭音如鬼魅一般化作红光破了那阵法,一时间,黑袍术士们被震碎了内丹死伤惨重。
为首的术士见自己同伴已死于是刚要袭击祭音时,池易上前一掌击中了那人,“回去告诉你们教主,吾又回来了。”那红衣女子森森一笑,说着,仅剩的为首黑袍术士捂着伤口狼狈的落荒而逃。
厮杀后的宁静,寒月突然跪了下来“属下失职,还望魔尊您处罚属下。”寒月的伤口还流着血,见那女子为了自己忽然以身犯险,她心里只感到恐惧。若是因为她而叫祭音受到半点伤害,池易定是不会放过她寒月!
“哦,是么?既然青阴灯你已寻到,吾为何要罚你,起来吧!”祭音笑了笑,于是命令寒月起来回话。果然她是没有看错寒月,此次青阴灯得手,阻止鹤烟复活尸王又成功了一步。
寒月缓缓站起身来将青阴灯交到了祭音的手里,寒月只觉得四周寒气渗人不敢抬头,于是只好站在了祭音的一旁。
回到竹林小院里,祭音寻了一处小屋叫寒月静养疗伤,自己则坐在夜下独饮。
山峦叠嶂时隐时现,明月高悬在山顶挥洒如纱雾般的皎洁月光,青翠绿意宛若万年柔雾碧波般盎然,万物在山间夜晚静谧和谐。
祭音独自坐在月夜下斟酒,那男子站在身后看着祭音。
千百年过去了,他和她始终是摆脱不了宿命的轮回。
“阿音…”他浅声低唤,眸子带着些许复杂的迷蒙神色,似是在苦苦挣扎般的痛苦,他面容悲凉,似是那泄下的清冷月光 ,说不清到底有多少相思。
女子淡淡回眸,却见他一袭高贵的绿衣容颜如玉 ,男子白皙修长的手指覆上玉笛,丝丝缕缕寸断肠的哀乐回谷传响。
“阿音,若有一天我不再存在,你会记得我吗?”曲子悲凉忧愁的余音还未散去,男子忽然冷不丁的问道祭音。
女子半晌只是沉默着,她不知道池易为何会突然这么问,但她总觉得池易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隐约之中她的心口传来一阵刺痛,她坚定了目光,语气平静道:“若你敢死,我便陪你一起。”
祭音攥紧了手指,她只希望池易所说的那件事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男子没有说话,风吹过他的碧眸,略显隐晦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