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骨笛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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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启禀殿下，火势正在迅速蔓延，我军东南驻军受到不明人马的突袭，伤亡惨重！”
女子白色的衣衫溅上了血色，嗜血的剑尝到血的味道发出嗡嗡的声音。
黑夜下，郊外一片狼藉，惨淡的月光洒在了一具具尸骨上，那女子手握兵刃运筹帷幄，一剑便斩下了刺客的首级。
“说，你是受何人指示？”
女子脚踩着被俘虏的刺客，涅盘剑已经闻到了血的香味，不由得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江北失守，血狼大批入境南闵夜袭祭家军，军中伤亡惨重，恐是来者不善。
那刺客宁死不屈，刚要咬破嘴中的药物自尽时，从远处冷不丁的飞出了一方帕子，直中那人喉咙，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落了地。
熟悉的味道越来越近，她又使劲嗅了嗅，是萎靡的死尸味道和女人独特的体香。林间，升起了一层淡薄的烟雾，好似海市蜃楼。
“又见面了，祭音。”
女人脚踩莲步扶着腰款款走来，她手捂着丹唇笑道，勾魂的眼睛却盯着祭音旁边的男子。
“是你！”祭音看着女子从迷雾中走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傀儡死尸。
女人手中的陶笛声想起，身后的傀儡被操作起来，在黑夜之下显得诡异至极。
这笛音，似魔音一般地唤醒了记忆深处的不堪。
女子头痛欲裂，随着笛音的凄婉哀怨，她感到自己的大脑被撕碎一般。
一片通红的炼狱，那红衣女子被绑在灵湖的祭台上，周围是盛开的大片红莲，火光无情的将她包围，耳边是嘈杂的声音。
“烧死她，烧死她，就是这妖女弑君祸害四方，引来天灾，此女不除，我南闵后患无穷啊！”
鹤胭继续吹着笛子，身后的傀儡机械的向众人走去，祭音痛苦的跪在地上捂着耳朵，一片乌云遮住了暗淡的月光。
“祭音，快醒醒！这只是假象，快醒醒！”
暮卿辞的声音从她耳边迷迷糊糊的飘来，她陷入了迷幻梦境中，难以醒来。
“怎么样，祭音？是不是感到自己很无能为力，就那样，看着你的至亲死在你的面前？”
女人操控着魔音，媚笑着看着痛苦万分的女子。她袖中的暗器已经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紫衣男子见此立马挡在女子面前，他手中的折扇早已化作无数飞剑袭来，女人将目光转移到了暮卿辞的身上。
冥梵冲上来，挡在了女人面前，无数飞剑便化作了灰烬。
“啧，大殿下还真是厉害呢…”女人阴阳怪气的捂着被划伤的面容，突然大笑了起来。“恐怕暮贵妃教给你的青冥诀早就不中用了吧！”
男子大惊，他不知眼前之人究竟是谁，暮贵妃一向是他的禁忌，那女人怎会知道？
“果然，她还是你的痛啊！”女人暗自笑道，侵毒掌距离男子不到毫米，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后飞来，打在了鹤胭的要害之处。
“祭音？”暮卿辞转过头去，便看见那女子一身戾气，如同恶鬼一般站在他的身后，如死水的眼眸滑过一丝杀气。
“阿音！”此时仟玥赶来，却正好看到了双方对峙的局面。鹤胭见此不妙，只好仓惶而逃。
“你无事吧！”白衣男子担忧的看着她，眼中泛起爱怜。“无妨。”她回答道。
面对此夜的袭击，他们不得不转移据点，祭音带着众人暂时驻扎在了距离帝都的不远处。
悬崖边，女子一身飘逸白衣，她的脚下，是万丈深渊。
她如开在黑夜下的蔷薇迷人而带着不可描述的危险。
此刻，鹤胭已逃回千府洞中，不顾伤势之危将一滴血滴在了那男子的眉心处。
“空潼啊，你马上就会醒过来的。”她抚摸着那人煞白的脸，刺骨的寒冷也使她脸色有些发白。
她低头吻了吻男子冰凉的薄唇，将脑袋靠在他的躯体上。“你说，你都沉睡了这么长时间，为何不睁开眼来看看我呢？”
女人的手指扣上他的手指，眼里微光闪闪，似是想起了往事一般。
可沉睡的男子还是无动于衷，如海藻般美丽的卷发被女人捧在手里仔细的梳理着。
“教主。”冥梵前来，看到女人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刚想要为她疗伤，女人便一声呵斥。
“她的血还有多少？”女人继续盯着空潼，眼里却没有一丝波澜。她知道， 如若明日空潼在不醒来 ，他可能真的就要沉睡过去了。
“只可维持明日，阿胭……”男子还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女人沉默不语，只是看了一眼四周挂满了的血符。
冥梵低着头，声音很冷，似乎是带着恳求又颇为无奈的语气道：“阿胭，你明知，就算他醒来，也是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你……”
“我知道，可那又怎样，只要他能继续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月下，风吹荒草沙沙作响，一张用血画出的符不知丢在了哪里，那躺着的尸体忽然动了动手指。
南闵皇宫内，漫笙向发了疯一般嘶吼着，她的眼睛因剧烈的运动而伤口再裂开，血已经渗透了白纱顺着她的面颊流到了女子的白衣上。
“止秦，你放我出去，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止秦，我知道，你最听我的话了，快，快放我出去！”
那女子被困在结界里比划着，外面的男子神情冷漠，他盯着女子良久，语气颇为冷清道：“帝尊吩咐过了，让臣好好看着您。殿下，还是安分一些吧。”
他垂下眸子，又猛烈的咳嗽起来，却依稀听见那女子的咒骂声。
“止秦！你以为你是谁，千年来，你对我俯首称臣，甘愿为奴，在我漫笙眼里，你不过就是一条忠心的走狗而已！”
她扬起手来笑着，血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男子只是沉默不语，半晌，她安静了下来，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转变，他竟然有些难以接受。
“说吧，怎样你才肯放我出去。”她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疯魇。
止秦想起了千年之前，想起了那女子风华绝代，想起了他曾叫她殿下，想起了他被那女子从瘟疫中救回，想起了是他亲手毁了她。
“漫儿，不管你想怎样，我不在你身边，你都要保护好自己。”说着，他打开了结界，递给了她一粒药丸。
“这是清心丸，可保你平安。”
漫笙此刻血液倒流，她一心只想要杀了祭音，于是顾不上那么多，将止秦递来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见她吃了那枚药丸，男子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
夜风吹过，止秦站在穿花廊前遥看着远方，忽然，他的眼前闪过了一抹红色，那人看了止秦一眼，便不见了踪迹。
只是一眼，他便认出来了她。
那人身轻如鸿雁，止秦在身后穷追不舍，放眼整个灵沧界，她的轻功无人能及。
耳边贯穿着瑟瑟风声，她见离皇宫的距离逐渐远了，才停了下来。
男子带着虚弱的身体一路追赶，面色极度苍白，他抿了抿唇，站在女子对面不到一米的地方。
“怎么，千年未见，你的轻功竟倒退了？”黑夜下，女子皮笑肉不笑，她的眼里，却是没有一丝笑意而尽是寒冷。
祭音嘲讽道，当年，她的轻功是无人能及，可是除她之外，还有她亲自交给他的一身轻功，而那人便是止秦。
止秦他自知自己无颜见她，对于他的背叛，她生生世世都不能原谅他。
“殿……”他动了动发白的嘴唇，刚好对上她如死水的眸子，于是低下头来，不敢正视祭音。
她一步步紧逼，一声声质问，都让他再次陷入了往事中。
那女子一掌袭来，打在了他的命门处，本就虚弱的身子因为承受不住而剧烈咳嗽起来，这一掌风直接将他打爬在了地上。
女子道：“为何不还手？”她皱了皱眉头。其实，方才那一掌她用的功力还不及三分之一，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避开甚至重伤她，而他，却生生受下了那一掌。
男子无奈苦涩的笑了笑，如果现在杀了他可以缓解她心中的仇恨，那么他甘愿被她亲手杀死，与其活在深深地罪恶和愧疚中，不如直接被她亲手毁灭。
可是她的仇恨已经成了她的心魔，只要他一人死，是难解她心头之恨。
当年他背叛祭家，投靠漫笙，被漫玄煜散去了三分之二的功力，他作为排行风云榜第二人物，无疑是最大的侮辱。而于一个剑客来说，被挑断筋脉，无异于一个废物。
“你的麟华剑呢？你的万秦册呢？”女子的质问，让他再次陷入往事难以喘息 。
自他不能使用剑后，祭玄烨给他的佩剑麟华便被他封锁了起来，祭音交给他的万秦册也被毁于那场战乱之中。
“你走吧！”女子突然失望的转过了头，她本来，还对止秦是抱有一丝幻想的。可当她测试他的功力时，她只感到一股无力。
原是真的她在乎的人都背叛了她。
那女子刚要走时，止秦却突然拉住了她的衣袖，似是有话要说。
“放开，我们之间，早就在那次恩断义绝了。”女子回头瞪了一眼止秦，似乎在说，迟早我都会亲手杀了你！
说着，他卑微的放开了她的衣袖，他看着她从长空中如一只耀眼夺目的红蝶飞去，心头有难以言说的痛楚。
“阿音，对不起，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明明以前，他们就如兄妹一样，就像是一家人，可后来……却是世事难料。
“殿下，是云蓝郡主的密报。”
溯夜呈给男子一份密函，神色不安。
只见信中写道：
鬼医囚禁，长生殿等人被押往漓疆，清涟失踪，长老阁露出马脚现已造反，鲁纥王撤兵北璇解散协约，若有何事宫主不必回头，云蓝定当拼尽全力以死相护。
男子已经料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可他没有办法丢下她不管。“溯夜，现至何地？”
“已到源溪江。”
鄢伽鸟长嘶一声，男子从空中缓缓降落。
不出一日，他们便可成功抵达帝都。
凄凉的笛音响起，空荡的源溪将上只有寒鸦的啼叫声和飒飒风声，说不尽的悲哀与凄凉。
男子一身高贵的黑袍，睥睨众生的眼眸好像深不见底的深渊。
祭音夜里打探敌情没有想到遇见了故人，她看着天空逐渐亮了起开，才发现了衣袖上的一行字。
“明日漫玄煜亲自上阵，务必提防他的漓疆巫术。此术极邪，清音克之。”
看来，这是方才止秦拉住她时写下的。只是她想不明白，他究竟有何用意，她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正在她疑惑之际，仟玥疾步而来。
“目前军队已准备就绪，卯时即可攻入帝都。”
女子点点头，这次，一切都该结束了。
“众将听令！”
随着众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女子高举手中的虎符，大声喊道：“诛杀狗贼，还我疆土，誓死扞卫，祭家王道！”
一声令下，金戈铁马气吞山河，万里如虎震长啸。
那女子率领百万之众，杀出一条血路！
此去，不归人！
“没有想到，帝姬殿下您会亲自来找本座。”
“少废话，战事已近，本宫需要你的帮助，无论什么代价。”
藏在黑袍里的男人挑挑眉，重复道：“无论什么代价？”
“是，无论什么代价。”
漫笙确认道。
“好，既然帝姬这么爽快，那本座就再助你一次。”
说着，一股邪气将漫笙包围，随着她的一声惨叫，那股邪气已经钻到了她的眉心处。
“如今你眼盲，瞳术已经没有用了。方才那股力量是本座淬炼天下之邪物所炼而成，定可保你无所强大。”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恢复功力的漫笙自知此人不做亏本生意，倒也是爽快的问道。
男人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走到她的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在女子耳边悄声说道：“将你自己献祭给我。”
漫笙一惊，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但想到自己如今这份模样，她一心只想要她死，于是应允了此事。
男人看着她离开，嘲讽的笑了笑。“生如蝼蚁，也配献祭本座？若非有利用价值，岂会如此？”
说着，男人摘掉面具，看着他身后的那副女子画像，恍惚如梦。
“阿元，我会为你报仇！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