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前朝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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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儿,快醒醒,你怎么又在这里睡着了?”一声雄厚温润的男声传来 ,她揉了揉眼睛,盯着那男人出神。
“父皇?”女子眼里泛着泪花,险些就要哭出来。“好了好了,不哭了,音儿最听话了!”
男人宠溺的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牵着她的手向凌霄殿走去。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触觉,仿佛这一切是真的一样。祭音感觉到自己眼里酸酸的,喉咙哽咽生涩的疼,她拉着男人的手紧紧不松开。
似乎是感受到了女儿今日的反常,祭玄烨蹲下身来温柔的问道她怎么了,“父皇,你和母后再也不要离开音儿好不好!”
她抱着男人的手泪眼朦胧,她平日可不是现在这副娇滴滴模样,这孩子,跑到莲花池贪玩睡着醒来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男人心里笑着,他的音儿,果真是可爱。“傻孩子,父皇怎么会和你母后离开你呢,许是你又做噩梦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女子苦涩一笑,继续向宫殿走去。
“父皇,你说过你和母后永远不会离开我,可是……最终……”她心头一缩,心惊肉跳,那个场景,她不愿意再次面对。
“玄烨,你来了!”凌霄殿,雍容华贵的女人起身前来,便看见了男人身旁站着脸上挂有泪痕的女子。
她立马上前抱住女人,忽然失声痛哭了起来,“音儿,你怎么了?”女人对她突如其来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把女子抱在怀里任由她哭。
久违的香味传入她的鼻子里,她止住哭泣,眼神悲伤的看着夫妇两人。
祭音似乎感觉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真的不想醒来,因为这感觉是那样的真实,很美好。
“母后,我想吃莲子羹了。”她擦干了眼泪,拥在女人的怀里撒娇道,“好好好,母后这就为你去做。”
她冲着夫妇俩做了一个鬼脸,心里却是窒息般的痛。
“祭音,没有想到,你还能再见到他们!”她暗自伤怀,眼睛扫过她以前居住过的地方,没有想到,再见已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帝姬,帝姬!您醒啦!”婢女素箬蹲在榻前,将一碗冒着热气的莲子羹端给了女子。
她红着眼眶看着那个话痨一般的小婢女,又笑了笑。
上一世,素箬为了保护她而惨死于漫笙的赤血箭下,她还记得素箬临死前对她说:“若有来世,我还做帝姬您的小婢女…”
“素箬,你可知道,我当时想对你说,若有来世,我们还做好姐妹。”
祭音端着那碗莲子羹喝着,突然豆大的泪珠滴在了素箬的手背上。
“帝姬,帝姬,您别哭呀,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素箬知道错了,帝姬您别哭呀!”
说着,那小婢女就伸手拂过她的眼泪,“我没哭,我只是再次见到你,太高兴了。”
女子拉住素箬,将她紧紧抱住。
片刻的温暖,就已经让她感受到了所有。
红莲盛开,地狱之门打开,她站在灵湖上翩翩起舞,翻滚着的汹涌的湖水上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将女子包围。
“父皇 !母后!”她看见她的父母倒在血泊之中,看着他们死不瞑目!“帝姬,快走啊!”转过身去,她看见素箬那被三支羽箭射中,缓缓倒在了火海之中。
“不要走!”
忽的,女子从床上翻坐起来,她伸手摸了摸眼角,环顾四周。“阿音,你醒了!”是仟玥的声音!
果然,只是一场梦罢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她抱着脑袋大笑起来,原来只是一场梦罢了。
止住笑声,她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帝都,看自己的样子,应该是受了重伤。
“漫玄煜呢?”她冷着声音道,脸色煞白。“我赶来时,你已陷入昏迷,他也身负重伤,暂时撤离。”
仟玥递来一碗汤药,眉目温柔关心的看着女子。
祭音披着薄衫立在窗前,将那攥在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是池易给她的,她怎么会舍得扔掉。
夜深了,她的身子越来越差,时不时的就会咳嗽起来,如今,她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她披着长衫在营外走着,篝火燃起,她却觉得还是很冷。望眼放去,重伤的士兵缠着绷带在稍作休息。
她及腰的长发披散下来,她没有白日里的杀气,反而看起来多了几分清冷娇弱。
郊外却时不时有野兽出没,女子孤身一人向前走着,“美人儿。”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抬起头来看着树上的那人,停下了脚步。
“哎我说美人儿,你这身材还真是不赖,楚腰纤细,就是那儿……太小了……”他从树上跳下来,向她走近。
暮卿辞色咪咪的眯起他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女子。
祭音倒也是没有生气,只是没有说一句话,冷着眸子盯着男子。
见她沉默不语,于是再次死皮赖脸凑到女子跟前,说这说那。
“你说够了没有!”祭音幽红地眸子看着男子,他悄悄的缩回了自己无处安放的手。
暮卿辞这厮,总是喜欢调戏女子。
“嗯?你怎么不开心?”许是早就看出女子的烦闷,他也只好作罢。
“咳咳……”祭音发白的脸色很是难堪,男子见她穿的单薄,就将自己的披风给她系上,谁知却被祭音婉拒了。
她围坐在火堆旁依靠着树干,女子眼神呆滞无神,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殿下!”闫垣大步流星前来,将一份密函呈上。
暮卿辞单手支撑着脑袋,看着女子那凄美的面庞,不知为何,他的心有点闷。“咳咳咳……咳咳……”
“殿下!”“你没事吧!”闫垣和男子异口同声道,女子摆摆手,语气淡然道:“无事。”
仟玥站在营外,注视着女子,月光洒在他忧伤的面容上,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这些他已经反反复复经历了多次,可他无论怎样做,都改变不了结局。
“对了,你可能还不知,他明日便要成亲了。”气氛很安静,突然,暮卿辞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他在等祭音的反应。
“哦,挺好的。”女子垂眸,又往火堆里加了点儿柴火,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
“怎么,你不难过?”男子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带着笑意看向她。
祭音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暮卿辞说:“或许。”
女子倒也是实话实说。 她又低头往火堆了加了点火,才不觉冷。
“难过吗?或许很难过。”女子暗自扪心自问,于是露出一抹苦涩。“想哭就哭吧,美人儿不是还有我吗?”
暮卿辞倒是笑得肆意,他向女子旁挪了挪,刚想要将她拥在怀里时,就听见了一声故意的咳嗽声。
“阿音,原来你在这儿。”说着,来人就看了紫衣男子一眼,“哦?原来北国大殿下也在此。”说着,就顺势坐在了祭音的右边,温柔的为她整理好凌乱的头发。
“这个仟玥,竟赶在这个时候坏我好事,气死本宫了!”暮卿辞怒视着仟玥,心里早就把他咒骂了一百遍。
女子双目直视着那堆火,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两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却都没有说什么。
这晚,整个北璇都在一片欢乐之中,举国上下都在欢庆二殿下与沽国公主喜结联姻。
红色的绸缎挂满了整个皇宫,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宫女们将一件喜服送到了男子的宫殿,“殿下?殿下!”
一个宫娥小心翼翼地端着呈有喜服的匣子,喊了男子半天无人应声,她悄悄的探头进去,发现偌大的殿内竟空无一人。
“殿下!”宫娥被突然出现的男子吓了一跳,男子半敞着衣襟,黑色的长衫掩盖住了男子胸口的图腾,他结实的胸膛不禁使小宫女有些脸红。
他暧昧的盯着那脸红的小宫娥,忽然,他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声音魅惑道:“这么晚了,有事吗?”说着,就上下打量着女子。
她红着脸,呼吸不由得有些紧促,道:“是,是尊后娘娘,让奴婢把,把明日殿下您穿的喜服送来。”
“哦,原来如此啊!”他放开了她,眼底升出一丝厌恶。“嗯?殿下今日好生奇怪,他以前,从不会这样的。”
小宫女还在回想刚才的事情,不觉的脸红心跳了起来,“不过看刚才的样子,殿下还很喜欢我呢!”
殿内,男子不屑的瞧了一眼那件华贵的喜服,眸子中却是满眼的厌恶。
与此同时,一个戴着刻有地涌金番莲面具的男子闯入了皇尊密室,却听到了他难以置信的对话。
这个密室他从未进来过,漆黑的地下没有一丝亮光。忽然,有人点燃了烛火,他敏捷地躲到了一尊神像后面,侧过脸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女人。
“苓璇,你来了。”一旁的男人突然前来,将点燃的一柱香插在了香炉上,女人双手合十,虔诚的朝着那尊神像拜了拜。
女人拂去神像上的灰尘,姣好的面容上略过一丝痛楚的表情。
“这么多年了,卿辞还是不肯原谅我们,每当我看见他带着浓浓的恨意时,我的心,是那样的疼啊。”
躲在神像后面的男子继续观察着两人的对话。“他在怪我当年没有救下芝璃 ,都怪我啊,都怪我啊!”男人自责的叹息着。
“记得当年,芝璃从雪山下抱回一个孩子,你看那孩子的面相并非常人。而他生来即是神明。刚好卿辞也同那孩子年龄相仿。
你于是将卿辞与那男童调了包,叫池易成为了我的孩子,而我却得亲眼看着我的孩子恨着我!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说着,女人抽泣了起来,男人将她拥在怀里,沧桑的容颜似乎描述着当年。
“我对不起卿辞啊,可易儿他生来即是神明,这是他的宿命啊。”男人叹了一口气。
躲着的人心跳的厉害,他似乎听明白了,当今二殿下不是萧娘娘所生,而暮卿辞,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殿内,男子扯去面具,满脸疲惫。
“你回来了?”和他面容相仿的男子指了指今日送来明天成亲的东西,很是无奈。
“你这张脸啊,还真是生的妖孽。”陌桑撕下了易容的脸,将它摊在手里看着。
“明日的事就交给你了。”男子望了一眼窗外,带着方才寻到的东西交代了几句连夜离开了北璇。
池易方才在密室寻找灵物时,偶然翻到了皇家千年内的族谱,只是上面的一女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按辈分算,她应该是他的姑姑,是皇尊的妹妹,是北璇长公主,可他却从未听说过此人。
夜色朦胧,男子靠在一只有着蓝色羽翼的大鸟旁,抚摸着它柔顺光泽的羽毛。“殿下。”溯夜看了看身后的一片火海,将攥在手里的一支有着幽蓝色的微光的奇花扔了进去。
瞬间,红色的火海成为一片幽蓝,像是地狱里闪烁的鬼火。男子身旁的大鸟长嘶一声,盘旋在那方火焰之上,哀鸣声惊动了整个栖息地鸦群。
“鄢伽。”男子对着大鸟轻声唤道,目光却不由得变得阴沉起来。随着鄢伽鸟的长嘶,刀光剑影从他眼中划过,男子斜眼看了一眼被削掉的一缕青丝,手中已经幻化出了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
“二殿下,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释笪珈手中的灵器指着池易,又看了一眼身后幽蓝色的火海和鄢伽鸟。
见他无动于衷,卷发男子补充道:“其一,殿下你擅闯禁地,偷取灵物,其二 ,你违背两国约定,竟让鬼医圣手冒充于你,于新婚之夜抛弃我沽国公主,其三,你作为灵沧界神主竟违背天道,盗窃鄢伽鸟和契摩花!池易,你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吗!”
释笪珈用剑指着他大声吼道,他想不明白,他曾经视池易为至高无上的神明,他如今竟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你们把陌桑怎么样了?”
男子直接了当的问道。
“自然是好得很,说不定,鬼医圣手已经成了连针都拿不了的废物!”
男子暗叫不好,他盯着释笪珈的眼眸,似要把他看穿。
他没有说谎!男子心头一惊,又想起临走之际陌桑所说:“如果我遇到麻烦,你千万不要回头,当心有诈,至于我?只有妙计!”
他还记得他一脸得意又很欠揍的表情,于是冷静下来,道:“哦?那本宫倒要试试,释笪珈王子有没有这个本事。”
另一边,军营起火,血狼入侵,伤亡惨重。
殊不知,背后还有一场更大的阴谋,在等着鱼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