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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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参见帝姬殿下！”元晟沧老泪纵横，正要跪地拜见祭音时，却被女子突然拦住。“大人不必行此大礼。”
“大人此次长途跋涉不远万里从帝都赶来姽璿城，想必一定是有重要之事。”
女子和老者并排坐在交椅上，她语气缓和的说道。
“殿下言重了，为了祭家血脉，老臣定当万死不辞！”
此人当年也是誓死忠于先帝的忠良之臣，以前是，现在也是。
“当年先帝身负重伤之际，曾命令辛将军护送小皇子出宫，辛将军一路血战，怎奈半路却遭到瑞信王的劫杀。
将军身受多处剑伤，却仍然将小皇子安稳的抱在怀里。好在先帝的暗卫及时赶来，才得以掩护辛将军撤离。”
老者说着，不由得红了眼眸。祭音沉默半晌，抬起狠厉的眸子，握紧了拳头。
辛将军？祭音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上一世皇苑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那年，我听闻宫中兵变，不顾将士劝阻前往天禧台，却发现父皇和母后已身中蚀骨毒多年，于是与那人一番交战，后来却也是父皇为了我挡了剑。
至于阿宸，也不知今在何处。”
说到这儿，女子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言之隐，虽说都已经过去了一千年，可那些伤痛却仿佛犹在眼前，疼得她不敢喘气。
老者见女子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似想起什么一般，惊道：“当年先帝还培养了一支暗卫，先后在战时前夕将令牌交付给了路夫人。
殿下在安府时，夫人可交给您什么？”
祭音回忆，“当时，夫人确实说要交给我什么东西，可是当时刺客已将安府包围，夫人忙让我离开，也就没有顾那么多。”
老者叹了一口气，而仟玥这时走了进来。
“安大人的遗子当时是被先帝的暗卫救走，令牌则被路夫人交到了孩子的手中。”
仟玥娓娓道来，祭音静坐在交椅上沉思。
令牌！安府！暗卫！她好似想到了什么。
初八这天，祭音密召西燃于乔氏画舫。
女子一袭黑衣斗篷，手握涅盘等待着西燃的到来。
“属下参见楼主。”
女子抬手，示意他起来。
“西燃，我此次召你前来，是想问安禾与安泱的身世。”
女子的面庞被斗篷遮住，时而露出狠厉的眼眸，显得神秘而又使人不敢接近。
西燃盯着女子手里的涅盘剑出神，他是不是曾经见过那把剑。
他想起来了，他曾在千年之前，见过一风华绝代的女子佩戴过此剑。
曾几何时，那女子一袭红衣负剑立在树下，宛如黄泉路边盛开的珠曼沙华。
西燃有些好奇，不觉得看了一眼祭音，他发现，此女眉目间和千年前那女子有些相像，但是，面前女子的眼里却多了一希冀，不像是千年前那女子充满怨恨凄凉的神色。
“西燃。”女子冰冷的声音再度传来，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属下冒昧了，还请楼主责罚。”
“无碍。”女子摆摆手，依旧是耐心的等待男子的回答。
“安禾与安泱，是前朝灵师安迟逸与路容茜的孩子。”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女子如遭晴天霹雳，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她依稀听见，安禾与安泱，确是安大人的遗子！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吗？
“那你，便是前朝先帝的暗卫，西晚燃！”
女子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这几个字，西燃听得出她带着颤抖的声音，楼主，为何会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她不单单是冢英楼楼主，那么，她到底是谁？
“楼主为何会知道属下的曾用名？”
“因为，我是南闵帝姬——祭音！”说着，女子慢条斯理的掀开了遮住面容的帽子，抬眸看向西燃。
那眉间的印记，是，是祭家血脉才会有的！楼主，她竟然是先帝的血脉！
“末将，参加帝姬殿下！”
说着，西燃向那女子行了皇室之礼。他一直寻找的主子，原来便是此女。
“西晚燃听令！”
“末将在！”
西晚燃！这才是属于他的真正的名字！
一酒楼内，男子立在窗前，侧脸望着外面的积雪。那妖孽的容颜，不由得引来了楼下人的尖叫。
“嘿嘿嘿，这男子竟然长的比女子还美，大爷我今日可是一饱眼福。”
楼下，一个长的似熊一般且脸带疤痕的光头男人奸笑着，他贪婪的看着楼上那胜过女子的男子，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俏公子，要不要回去做我的贵府夫人？”
那人在底下叫嚣着，男子眯起眸子，把玩着手里的玉笛，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溯夜。”
“是。”池易给了一个旁边男子一个眼神，他向下不屑的瞟了一眼，转身离开。
大雪纷飞而下，那油腻男人手提弯刃，继续在楼下喊着话。
“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我家公子诚邀您前去一叙。”
说着，溯夜便做出了请的动作。
男人一听俏公子邀请他，于是忙笑着腆着肚子走向酒楼。
“枭荃霸主，甚是嚣张啊！”
男子慵懒的从屏风后面走出，妖孽般的容貌勾人心魄。
“原来，公子知道某人的名字啊，哈哈哈哈！”说着，就向池易不怀好意的走来。
突然，一根极细的红丝将他拦住，慢慢缠住他的脖子，手腕和脚踝……油腻男人有些惊恐，不知为何，他现在愈发觉得自己曾见过面前的人。
他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正在一点点裂开，于是惊恐之下想起了对方。
“是你！”
他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凭一己之力就血洗南闵帝都的人，竟然回来了！
男子没有理会他，只是暗中握紧了手指。却见无数细丝从他袖中出来，将那肥胖男人缠住。
“池易…”话还未说完，一颗血淋淋的项上的人头滚落到了男子的脚下，屋舍里立即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吃完血的红丝又重新钻到了男子的袖中。
“是啊，本宫回来了！”
黑金华服上绣着的金丝珠曼沙华，在黑暗之中显得是那样的诡异妖娆。
近日来，祭音一直在调查祭宸的下落，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一批又一批，却奈何没有一点儿蛛丝马迹。
“元大人，可否是得到了消息？”
女子疲惫的靠在桌上，看见来人，眼里出现迫切的目光。
“殿下，祭司大人。”元大人行了行礼，“小皇子的下落已寻到，就在芾尢谷。”
女子听到此番话，当即激动的站了起来。
“元大人，请即刻派人随我前往芾尢谷。”
“阿音。”仟玥侧过脸，温柔的看向女子。
“仟玥，我终于寻到阿宸了。”女子红了眼眶，眼里朦胧。
姽璿城距离芾尢谷大约有三日的时间，祭音已带人前往芾尢，方才越过了瘴气林。
芾尢谷地势险峻天气及其寒冷，附近遍地都有野兽出没。想是辛将军当年为躲避追杀，才不得已逃到此处。
祭音和仟玥并肩走在一起，正在商量对策之际，一侍卫慌慌张张的跑到女子面前颔首道：“禀告殿下，方才我们收到了元大人的紧急密报。”
女子看着冰丝布上忽然浮出的字，不由得握紧了涅盘剑。
“他们也寻到了小殿下的踪迹，看来又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恶战。”
仟玥语气温和的说道，拂袖间，那张密报就化为了一缕烟雾，随风飘散而去。
“还有一日的时间，我们必须赶在漫笙她们寻到阿宸之前到达芾尢谷。”
隐藏于帽子之下的女子露出一张狠厉的面容，额间的印记甚是妖娆。
“漫笙，我是绝不会让你得逞！”
夜逐渐黑了下来，远处不时发出野兽觅食的嘶叫声和枯枝上寒鸦的泣血声。
在芾尢谷，因为受地势和诅咒的原因，来者不能使用灵力，否则施法之人会遭受到巨大反噬。
传说，芾尢谷这里曾被一位叫芾尤的女子诅咒过。
传言，芾尤是一位极其美丽又善良的女子，因为她的貌美，多人都为其倾心，因此也招来了同村女子的嫉妒。
村人散播谣言说她是妖女，蛊惑人心，于是请来道士作法，将此女绑在铁柱上，活活烧死。
含恨而死的芾尢，化作了恶鬼，诅咒了这里所有的人。所有到此地的人，如使用灵力，便会受到来自芾尢的诅咒。
祭音看大家赶了两天两夜的路，见他们有些疲惫，便吩咐众人就在此处过夜，明日一早就赶路。
升起的篝火照亮了黑暗的林子，女子坐在火堆旁烤着冻的发红的手，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消失不见。
女子卷翘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火光拉长了她孤单的影子。
一旁的仟玥默不作声，只是陪在女子的身边，往火堆里不停的加着柴火。
空气是死一般的安静，不知何时 ，仟玥才开口打破了这个静谧的夜。
“漫笙此等前来，想必是为了小殿下身上的东西。”
祭音坐在火堆旁，擦拭着那把锋利无比剑，火光照在了她凄美的脸上。
“不管她有何目的，我都不会让她得逞。”
“白云苍狗，时过境迁，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千年。阿音，你再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仟玥露出痛苦的神情，一千年了，整整过去了一千年啊，他害怕，他会再次失去她啊。
“嗯。”女子轻轻应了一声，侧过头来看着男子。于她来说，仟玥是她的亲人，她知道因千年之前的事，对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造成了莫大的伤害。
女子抬头望了一眼被云遮住的银月，不由得想起了池易，而仟玥，则侧过头凝视着祭音。
寄月相思孤鸿影，思君之苦难言说。
“终究是生生世世的宿命轮回，我却不能结束它！”
仟玥眸子冷了下来，如此往复千年万年，他却只能亲眼看着她次次离她而去。既然时间又回到了原点，他便要冲破宿命，哪怕是坠入暗无天日的深渊，哪怕是万人唾弃无人理解的误会，为了祭音，他也甘愿赴死。
夜，很黑，很冷……
翌日一早，祭音便命令众人集装出发，立马前往芾尢谷。
她绝不可以让漫笙在她之前找到阿宸。
一路上，她们越过了毒蛇穴和深沼潭，还有一个时刻，她就能到达芾尢谷，找到祭宸。
忽然，女子停顿了一下，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
“阿音，你怎么了？”
“无事，我们快点赶路吧。”
女子面色苍白如纸，她忍着痛继续向前走，无人发现，女子的脖颈处忽然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图案，又逐渐消失。
这一路还算顺利，他们终于赶到了芾尢谷。
“你们是何人？”开门的老者两鬓斑白，他警惕的扫过对面的一群人。
女子前来，掀开了遮住面容的帽子，抬头看向老者。
“你，你是…”老者沧桑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少女，突然跪了下来。
“末将，参加帝姬殿下！”
祭音不可置信的看着老者，忙将他扶起来。“辛将军！”
她难以置信，面前这个头发银白，沧桑的人竟然是辛芮渊辛将军，当年的辛将军，可是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可如今怎是这番模样。
因为在灵沧界，只要是拥有灵力之人便可活上千年甚至是上万年，容貌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可辛将军，是为何？
“辛将军，您怎……”
“爹爹！”一声稚嫩的声音传来，祭音只觉得着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转身，熟悉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
“霖儿！”
男童跑过去将老者抱住，歪着小脑袋盯着她。“咦，司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呀？”
这一切，怎会是这样？
“霖儿，别乱跑？”一个女子突然从木屋里出来，却被眼前一幕所惊住。
“奴儿！”“小音！”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辛将军看着这一幕，明白了什么。
众人正惊讶之际，突然从后方飞来一支带有白光的箭。接着，便是无数支羽箭飞来。
“保护辛将军！”
“祭音，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漫笙咬牙切齿恶狠狠的道。
当她转头看向仟玥时，面容不由得变得扭曲愤怒，“仟玥啊，你果然还是如以前一样。”漫笙苦笑一声，瞪着杏眼怨恨的看着祭音。
“怎么？是不是很意外？”女子不屑的看向那女子，冰冷狠厉的眸子似有很强的震慑力，漫笙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仟玥不由得有些担忧，这里受了诅咒，祭音强行运用灵力必回受到反噬。
于是那男子暗中将反噬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仟玥脸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可他依旧装作若无其事。
“漫笙，今日我就让你血债血偿！”
说着，女子如风一般冲向漫笙，与此同时，漫笙也发号施令，双方展开了厮杀。
血仇！白骨累累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今日，她要一一讨回来！漫笙，你该死！
女子如修罗一般，浑身散发的戾气让她连着后退了几步，漫笙有些体力不支。
涅盘剑毫不犹豫的刺中了漫笙的左腹，女子逼近漫笙，就要再次出手时，却被止秦突然挡住。
“殿，殿下……”
止秦看着面前的女子，那个千年前宛如明艳的神袛般的女子。止秦生生的受下了祭音的一剑，将漫笙紧紧的护在身后，女子充满仇恨的眸子好似要将止秦看穿一般。
“阿音！”她转头看向遍地的尸首，她此次只带了十个人，奈何敌众我寡，她这次只能撤退。
“撤！”祭音临走之际，俘虏了身负重伤的止秦。
忽然，漫笙举起了手中的赤血箭，射向了祭音。
羽箭飞来，奴儿见状，一把推开祭音，白光羽箭整齐的插在了奴儿的胸口。
“奴儿！”
“司姑娘，快走，快走啊！”祭音抱着奴儿，血染红了她的双手。
“别怕，我带你回家。”女子抱着怀里毫无气息的女子，再次启用了灵力。
“音儿，不可！”只见漫天的红光将漫笙等人围住，光圈里发出阵阵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