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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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漪一袭青衣，跪在狐王和众长老面前，面色尽是得意。“如今他已对我放下戒备，万事俱备，只欠……”那女子捂嘴笑了起来，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尧音睁开眼睛，却发现屋里是空无一人。回想起昨夜的那番话，她的心里还在隐隐作痛，或许那样，他才会死心，才不会被牵连……
她下了床，浑身是皮肉绽开的剧痛，推门出去，仙域却是清冷萧瑟。
若想查明妙颜为何被陷害，她只有去找一趟雪芫上仙了。
发生那么大的事情，负责仙域的上仙居然隐瞒不报，而且整整五十年都没有暴露！能够逃得过烬衍和她的眼线，想必那人定是提前知道了她的行踪。
女子走到一座宫殿，发现外面种着的雪藤芙竟然有些枯萎了。
“你家上仙呢？”一个小仙娥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看见尧音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惧怕还是心虚，眼神飘忽不定，死死低着头，却还是极力伪装无事发生。
“回…回上神，仙主今日说是有要事去下界，至于详细，小仙一概不知。”小仙娥紧张的搓了搓手指，她抬眸看向尧音，又急忙低下头。
雪藤芙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女子抬手摸了摸，又瞟了一眼快要凋落的几株花枝。“这雪藤芙，快要死了……”女子眼底收回小仙娥的小动作，嘴角勾起笑意。“既然雪芫又要事在身，你便替她好好照看这雪藤芙。”
天界人人都知，雪芫上仙甚是喜爱雪藤芙，哪怕公务缠身，她也会抽出时间亲自浇灌满园的雪藤芙，怎么如今清闲了，倒是没有如此雅趣了？
一路上，仙域的诸仙见到那女子来了，都像是见了瘟神一样的躲得远远的。
果真是今非昔比，一朝失意，往后皆难。
远处的人望着这一幕，俊郎的面容上掠过一丝寒冷。
尧音停下脚步，攥紧了手指。
“殿下……”神侍止秦恭敬道。他多次想要开口，最后却只能唤出一声殿下。“师父……都还好吗？”女子眼里不忍，心头颤抖，声音有些哽咽。
神侍点了点头，答道：“一切都好……”
远在宫殿外的青色身影看到眼前画面，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
“公主，来了？”黑暗里，那抹青色身影走了进来，她坐在榻上，瞪了面前的两人一眼，挑起一缕头发缠绕在手指上，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两位掌门人倒是积极啊！”青衣女子妩媚娇笑，眼中却藏不住杀意。
“公主这话可是见外了，你我如今都是独木不成林，若非岚漪公主，我二人又岂能成功？”
尧音走至一处废弃的宫殿，目光紧盯着面前半掩的宫门。
此地在千年前便已成一片荒芜，因长时间无人居住，里面不仅阴暗潮湿，还多有一些修习的毒虫之物。
当时有一个小仙误入，不慎被里面修习的邪毒给吞噬，自她将那里封印后，烬衍便下令，将此地列为仙域禁地，何人都不可擅自闯入。
女子刚走到那片荒芜里面，眼神顿时犀利，本想着与那青衣女子交锋，不等尧音出手，青衣女子已经凭空消失。“何人？”一道金光劈过，锋利的光束划过了剩下两人的面容。
而那两人蒙着面，惊慌失措中只瞪着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眸，不出片刻，那两人居然也逃了！
那青衣……
是冥姬么？
她离开仙域，刚要前往魔界时，便看到了火神融焰。
那少年极为傲慢，看到尧音刚从那禁地出来，半眯起眸子，问道：“殿下，帝君有请。”他看了一眼后方，不屑瞪了尧音一眼。“如今殿下正处于风口浪尖，还是莫要被人抓住把柄……否则，就算殿下位高权重，也不会有人相信啊！”
少年怨毒的语气环绕在女子的耳边，早就听闻这少年火神极为心浮气盛，几次相处下来，倒是觉得传言没错。
尧音听到这话，居然也是不生气，清冷的面容上居然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火神似乎对我颇为关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融焰你也莫要忘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你！”火神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这是在提醒他，当年如果不是尧音的提拔，他或许只能待在部族成为默默无闻的烧火小儿！而那段时间，则是他不愿提及的屈辱！主君无能，却埋没人才，他生来就应该是强者，谁也不能无视他！
尧音回到天庭，却发觉气氛有些诡异。她抬眼看去，竟然看到了师父和师叔们一脸沉重，诸神各仙，亦是紧紧盯着她。
手指被捏的发白，她忽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自天宫开创，三界六道一统以来，普元神尊便是主神和众上神陨落后唯一的神尊，不管千年来发生何事，普元都是深居神域，不插手于天庭。
而今，他却亲自到场，而且，脸色却是严肃的可怕。
女子止步，不知如何是好。当日的决裂，她对天发誓，自己已经背离师门，不再是师父的弟子！而今风波未平，师父和师叔们为何要来？
“阿音，普元神尊和诸位尊者都来了。”烬衍眸子闪过一丝笑意。
心里泛着苦涩，一瞬间像是被针刺了千疮百孔，又像是被人按着头，在水里来回挣扎的窒息……
为何？为何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等到她查明事情真相，她就可以为自己证明清白，她就可以以堂堂正正的身份去面对师父！可偏偏天不遂人意，若她现在亲口承认自己还是师父的弟子，那师父必然会遭到众人的非议和指正，会被自己牵连到此次的风波之中……
“难道上神去了一趟人间，该有的礼数都忘记了么？”星宿星君捋着胡子道。
众神仙回头看着尧音，看她到底要如何抉择。
她攥紧了手指，咬紧牙关，眼睛酸涩充血，声音颤抖：“尧音已经背离师门，不再是神尊的弟子！”她对上老者灼热含着晶莹的眼睛，终于狠下心来说道。
老者的心头一沉，一时间只感到脑袋被人砸了一样的肿胀，天昏地暗，四周旋转……
“今后，尧音只是尧音！”她眼睛满是红血丝，扯着已经嘶哑的嗓子吼道。
普元叹了一口气，心里空荡荡的，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分离的感觉。
众神仙不由得眉头一皱。看来这尧音为了摆脱关系，真是下了血本。居然亲自当着天帝和众神仙的面，背离师门！如此说来，她便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尧音，如此说来，你便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放出混沌之魔，勾结魔族，为祸三界！而今君荼却魔性大发，放出琉璃净火焚烧人间！尧音，你该当何罪！”星宿星君此时顾不得什么身份，他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你说什么？”女子问道，她满脸质疑，一时不能接受星宿星君的话。
突然，一幅画面出现在众神仙的面前。
碧色的火焰肆意燃烧，一个妖孽的男子青丝飞扬，魔瞳出现噬血，举起手掌，一下刺穿了一个苦苦哀求的凡人的胸膛。鲜红的心脏在妖孽男子的手心不停的跳动，他扬起双臂发出恶狠狠的笑声：“尧音，你不是爱他么？不是爱苍生么？你看，是不是本尊杀了他们，你就会看我一眼？”
尧音掐住手心，记起了自己对君荼说的话：“我不会因为他而杀你，可我会因为万物苍生而杀你！”喉咙涌出一口血，她强行压制住体内的波动，试图证明画面中并非是君荼所为。“仅凭幻影，又如何能证实是他所为？若我现在伪造一瞬幻影，是否也能说明星君在说谎？何况，星君并非亲眼所见，就判断是他杀了人，岂不是有违公正！”
星宿星君极为不屑，怒道：“因为他是魔！不管是不是他，可他生来便是魔头，所以……他必须死！”
女子的周身变得寒冷，众神仙只感觉置身极寒之门一般的恐怖。
形如鬼魅快如风，她闪到星宿星君的面前，涅盘发出一道神光。
“帝君，是老朽教徒不严，使尧音犯下如此过错，今愿化去本命之元，只恳求帝君饶恕尧音，留她性命！”老者突然跪在地上，对着烬衍叩头。
“师父！”尧音松开手，跪在普元的一旁。他的师父，在三界何其令人尊敬，他可是当年跟随主神创立三界的神！如今却为了她，竟然当着众神仙的面，毫不犹豫的跪下来，求烬衍放过她！
“不管发生什么，为师永远都是你的师父！”
普元知道这一跪便会坐实尧音的罪名，但无论如何，他定要保下尧音！
在座诸位唏嘘。
看到普元承认，烬衍应允，众神仙只好摇头离开。
偌大的天庭，只剩下烬衍和尧音两人。
她这一刻突然觉得呼吸不顺，堵在胸口的血直接喷夺而出，仿佛被抽离了魂魄，接近死亡。
烬衍望着她，空气是诡异的安静。
过了许久，尧音突然跪下，语气极其的平静却又带着无限凄凉，“尧音认罪，恳求陛下，饶师父一命，放过无辜之人。”
终于，她对着他低头了！
一股莫名的激动涌上心头，不知究竟是看到烈女屈服的愉悦，还是终于得到一人的喜悦，他也分不清了，只觉得自己这一刻比成为天帝那时还要欢喜。
男子走上前，亲自拉住尧音的胳膊，冷峻的脸上出现欢喜。“只要你肯在我身边，普元神尊和神域众仙都会相安无事。阿音，若你愿意杀了君荼，外界我会替你处理。”
他一把拉过虚弱的女子，紧紧的将她圈在自己的身边。千年了，他终于，得到了尧音！女子身上的清香，叫他思寐了无数个日夜！终于，她要回到自己身边了！
怀里的人用力的推开自己，用一种幽怨的目光怒视着烬衍，那个眼神，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将他深深刺穿。
“我会离开他……可你，休想杀了他！”女子咬着牙，恶狠狠的低吼道。这一刻，她才明白，是烬衍用师父逼迫自己留在天庭，甚至还想利用无辜之人，来逼自己杀了君荼。
可笑的是，他以为尧音会为了他人而杀了君荼。
男子突然扬起手臂大笑起来，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他指着女子，大怒道：“好！既如此，我便亲手杀了他！免得你时刻都忘不了他！”女子咳出一口血，身体却如筛糠一般颤抖起来，仿佛一个不稳，她便会直接跌倒。“你对我用了仙幻散？”
只觉四周天旋地转，脑袋肿胀，她意识已经出现不清，“来人，将上神扶到圣宫休息！”烬衍疯了一般发出大笑，冷峻的脸忽然变得扭曲不堪。
原来就在他拥抱尧音的那刻，他便对尧音使用了仙幻散。
早些年的时候，仙界举办百花会，他看那烟雨睡莲开的正好，便给尧音摘了一朵，他原本以为那女子会无比欣喜，结果却是尧音差点陷入昏迷。
后来他才知道，原是尧音对那烟雨睡莲有过敏之症，于是他便提取睡莲中的香味，制成仙幻散。
本来，他是不想使用如此的阴招，可当看到她的眼神，他心里的不甘和幽怨像是藤蔓一样，疯狂生长，钻到他的心里，时刻提醒着自己，杀了混沌之魔，杀了君荼，杀了那个抢走尧音的魔头！
怒火逐渐平息，他眼神冷了下来。
而外界的声音却愈来愈严重：混沌之魔蛊惑尧音上神，企图挑起天界内讧，开启混沌之境毁灭万物！
诛杀混沌之魔的声音掀起热浪，一批又一批的仙士不明是非，跟随着讨伐魔头的主力军同流合污。
紫衣女子听到这一消息，面具下的容颜扬起笑容。
“紫刹仙子，相信我所说的了吧！”一旁的青衣女子抱着手臂，眼底出现淡淡的妩媚，“冥姬殿下，多谢。”
远处升起迷雾，两人一同消失在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