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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容枝意被迫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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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什么!”赵依茹气得面色涨红,恐怕这辈子没被人这么羞辱过。

“就当我是在胡说,你也差不多见好就收吧,老趁堂哥不在就欺负我表姐。”

皇后看起来实在有些虚弱,面色发白,由太子搀扶着,容枝意喊了声姨母,心急如焚要去搀她:“听人说您身子不爽利,怎就起来了?我这没事儿的,就要解决了,您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我无碍。”皇后拍拍她手施以安抚,“放心,有我在。”

容枝意鼻尖一酸,脸色都差成这样了,竟还要过来给她撑腰:“姨母…我不要紧的,您快回去休息,只要您没事儿,我怎样都可以。”

“这是傻话。”

“放心吧,没事。”赵谰小声说道,朝上首福了福身,“阿爷,这胡闹半日无法定罪,也该差不多了,难不成真要如赵依茹所说,让官兵去搜查容府吗?”

“既然清白为何不能搜?”赵依茹白她一眼,“都到这个地步了,想自证清白,本该做些退步的。一时的脸面与清白相比,孰轻孰重,自有论断,可不用你在这操心。”

“去了,然后呢?想来你们早已安排妥当,但凡搜了,便有机会趁此将赃物塞在她院子里,好来个人赃并获,三两下就把此事彻彻底底赖到我表姐头上,你赵依茹不就爱干档子事儿吗,当旁人是傻子不成?”

这两个一旦杠上那是没完没了的,圣人听得厌烦,干脆出言制止:“谰儿说得有理,这带兵搜查容府,是置已故晋阳侯与郓国夫人的颜面于不顾,朕认为…”

“方才依茹有句话说得不错,”姚妃那茶盏一放,竟当着朝臣们的面打断了圣人的话,“这一时的脸面和清白相比,总是清白更要紧些,既提起晋阳侯和郓国夫人,陛下和县主想必也不希望他二位在天之灵要因此事而蒙羞吧。”

真是敢啊,料有武安侯在一日,圣人便不敢对她如何,姚妃竟都开始顶嘴了。这是有多恨她,非要置她于死地呢。

“因此,这查是一定要查到底的,再如何都要给河西县伯夫妇一个交代。依臣妾看,不如就派圣人的亲卫去?”姚妃朝圣人一笑,“您觉得如何?既防止有人栽赃,又能将事情查个清楚,实乃两全之美。”

两全什么,不论怎么查,就算是将容府烧了,他们也有的是法子翻出毒药来将罪摁在她身上。

圣人几番徘徊踌躇,眼神落在容枝意渴求的目光上,似是失望,又是歉意。终是无力坐下:“依你所言,照办吧。”

骑虎难下,不得不应。

赵谰攥着容枝意的手越发用力,两人心里都清楚,今日是如何都逃不掉了。

赵谚的心也凉了,忽而冷笑起来:“做恶之人得寸进尺,颠倒是非,被污蔑的人却要屡屡退步自证清白,当真可笑。姚妃娘娘,您受天下人敬仰,俯瞰世间,怎就忘了这世间人也在看着您呢,吾劝您,万事留一步,莫要得寸进尺。”

竟有人敢顶撞她?!姚妃如今风正盛,哪能受得了这种委屈,正欲骂骂咧咧开口,身后金乡县主忽然扶了她一把,拦住她语重心长道:“太子这话可快别说了,不论旁的,如何姚妃娘娘也算得上是您的长辈,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语气实在有些过火。人人都道您谦卑有礼,怎的事关容家表妹就乱了方寸了。没记错的话再过二月您便要娶妻,可万万别叫未来岳家因此与你生了嫌隙啊。”

妙啊,这短短几句话可不简单,不仅挑拨了赵谚和郡公府的关系,还在挑拨容枝意和赵珩,叫众人怀疑她和赵谚之间心思不纯所以他才会自乱阵脚说出这样的话。敢情这金乡县主才是这堆人里最有头脑的人,从前真是低看她了。

但她对上的人是赵谚,只见他双手作揖朝金乡县主弯了弯腰,面无表情:“若妹妹双亲仍在,自然轮不上吾站出来,可她自小失去双亲是为什么,人人都清楚。不论如何清算,都是赵家人亏欠她。同样,太子妃真诚直率,重情重义,与舍妹情同姐妹,吾敢确信,若今日她在,必当也敢冒死谏言。毕竟,是有人不讲理、打断圣人的话在先,孤身为人子,反驳一句,何错之有?”

“阿谚!”圣人一声低吼,“姚妃是你庶母,你千不该万不该对长辈如此态度!与姚妃道歉,回去闭门思过,今日之事朕便当做你是情急所致…”

庶母一词出口,赵谰的眉头都皱更紧了:“那依父皇所言,阿兄该是何种态度?姚妃欺辱表姐,难道阿兄还要尊她敬她,给她敬茶么?我阿兄的礼,一向只给值得敬重的人,姚妃娘娘受不起,不如由谰儿代阿兄,给娘娘上柱香吧。”

殿内咳嗽声此起彼伏,上香那是给死人上的,嘉平公主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赵谰你——”姚妃一脸哭丧的表情看向圣人,想让他做主。

“父皇与姚妃要搜查容府,并非不可行。”赵谚并未给她开口的机会,撩袍跪地:“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话音刚落,圣人大怒,手中的茶盏即刻飞出,砸落在地,碗碟的碎片不慎划过容枝意的手掌,鲜血奔涌。

但比他更不幸的是挡在最前的赵谚,脸上硬生生被无情的碎片划了个血痕。

“阿兄!”容枝意心中百感交集,急忙掏出帕子去替他止血。

皇后一见赵谚脸边血迹,气得忍无可忍:“赵见翁你疯了!”

“大胆!竟敢直呼圣人名讳!”姚妃指着皇后大骂,“身为皇后,以下犯上,忤逆圣意,未能教育好子女,该当重罚!来人啊,还不快将这四人拖下去!”

笑话,谁敢动?放眼朝堂,没有一个人敢动。哪怕他们亲眼所见太子对上不敬,皇后对上言语辱骂,也没有人真的会缺心眼到在此刻站出来去管皇帝的家事。

圣人心尖都颤了颤,并没有搭理姚妃,而是质问殿中央脸色格外苍白的皇后:“你叫我什么?”

“我迟迟未发话,就是想看看你如今这心到底能有多偏。”皇后拂开众人搀扶,迈着虚浮的脚步上前,“你这圣人做久了,恐怕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忘了母后句句教诲,忘了这天下是谁给你打下来的,忘了边疆又是谁再给你守着的!也算是忘了,你我之间的誓言了…”

姚妃拦住她:“皇后娘娘这话赶巧了,如今这天下,正是妾身的兄长打下来的。”

“既知自己是妾,便不要发话了。”皇后冷声道,“让开。”

一句话便戳了姚妃痛处了,更加巴不得他二人当场打起来,能有个机会直接废了这位,装模作样退了一步:“皇后娘娘,就算我是妾,您是妻,也不能如此藐视朝堂啊…”

“前些日有谏言,说吾身为皇后,行事不够端庄,比不得为妃的姚氏。吾听后一笑置之,但今日当真是得见姚妃娘娘的沉稳大气了,说出这样的话还能脸不红心不跳,你不妨问问这满殿的朝臣,是谁在藐视朝堂,把朝臣和宗亲当傻子耍!早早准备好所谓人证与物证等候在殿外,画好了圈套等着我家姑娘跳下去,看似针对她,实则是冲着吾与太子,谁信此事不是你们早有预谋?”皇后瞥了眼站在姚妃身后的圣人,“哦,坐拥天下的圣人,倒是信了。”

“皇后,朕念你今日身体抱恙,尚且能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速速回去闭门思过!”

“思过…好啊,可我不知我究竟犯了什么错,是替受了伤的儿子讨回公道有错?还是管教后宫嫔妃有错?又或是…斥责了我执迷不悟的夫君有错?”

不该是这样的,这是这么多年来容枝意第一次见到姨父姨母吵架,竟还是为了她。

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一开始便是有人算计好的,为了嘉夕,她既不能说出潘五郎曾犯下过的滔天大罪,也不能撇清她存在的杀人动机。布局之人非常清楚她在皇后和太子心中的分量,知道他们绝不会弃她于不顾,甚至…甚至连赵珩今日凑巧不在都算了进去。借她之手谋算后位与储君之位,容枝意想不通,这精准细微的一步一又一步,是谁在布棋。

姚妃和赵依茹没有这样的智慧,难道是金乡县主?

她来不及想这些,当务之急,她能做的便是撇清姨母与表哥,在圣人亲卫踏平容府前,自己认下这个错。他们隐忍多年,如今为她连圣人都忤逆了,她不该再躲在他们身后。

这么多年,她虽是一个人过的,却一直躲在姨母的羽翼之下。姨母受外祖父母教养,格外看重亲情,赵谚赵谰也受她养育,与这冰冷的皇家格格不入。而她,因他们的重视受到过那么多的优待,她已经觉得是万幸了。

正如那日和赵谚说得,她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所以就算忽然什么都没有了,她也不怕。

她心一横,不顾侍卫阻拦,快步跑至二人之间猛然跪地:“圣人明鉴!姚妃娘娘和郡主所言不差,人是我杀的,药是我下的,一切错处皆出自我手!”

对峙皇权,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气。

“意儿!”皇后要拉她,却如何也拉不动她,“不是你的错为何要认!”

“是我的错!就是我干的!”容枝意来不及跟她拉扯,一心只想叫圣人别迁怒了旁人,“姨父…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是我做的,我认下了!求您原谅姨母,她只是见不得我受委屈,一时情急与您说了气话。姨母为您生儿育女,为您协理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万万不能因我而责罚姨母,伤了她的心…您就罚我吧,我都认下了,不论他们说什么,我都认,一切错处皆是我的不是,您罚我吧!哪怕是杖刑、关押,还是流放…以命偿命,我皆认下了。求您降罪!”

她扯着圣人的衣角,颤栗着,抽泣着,悲哀着,泪珠滴在衣袖上,滴在殿堂上。

“意儿,你起来,你没做错,不必求他。”皇后拉她,容枝意依旧死死磕在地上,“我不,圣人若不严惩我,我便不起来!”

一定是要有个人背锅的,只有她认下了,如他们所愿了,此事才能一笔揭过。她不愿再看到兄长为她受伤,不愿再看到姨母为她与圣上对立。

“当初父皇教导我,身居高位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可为何近来,身为九五之尊的您,越发身不由己了呢?父皇都如此,我这个太子做着还有什么意义。”赵谚这话一出,满场哗然,他本人倒是丝毫不在乎似的,缓步走上前,“你们如此折辱她,归根结底想要的,不就是我这太子之位?”

“那好,送你们便是。”

容枝意愣住了,又或者说,圣人都愣住了:“你…赵谚,你是疯了不成?当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为了区区一个女眷,竟将朕亲手交于你的储君之位拱手让人,枉顾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栽培和教导?你…你良心何在!”

“于父皇来说我只是为了一个女眷,但于我来说意儿是这世间最重要的亲人。倘若我的退出,能换得你们些许怜悯,求得她的性命,那我愿意。”赵谚在容枝意身侧跪下,“孩儿无能,难堪大任,求圣人褫夺封号爵位,将我贬为庶人。”

他不知道,躲过了这回,还会有多少回,这次是容枝意,下次会不会是赵谰,会不会是阿娘。归根结底一切症结所在,就是这个位置而已。如果舍弃了,如果他死了,能保全身边所有人的安宁,那便舍弃吧。

“你糊涂!”圣人一掌甩下,容枝意来不及作想,扑身挡在了赵谚身前。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打得全场都静默了一瞬。能在含元殿打起来的实乃少见,位置稍后的官员踮起脚仰起头,生怕看不清这场年度重头戏。

“意儿!”

容枝意耳边嗡嗡的,甚至听不太清究竟是谁在喊她。但她知道,赵谚绝不能退,废太子的路只有一条,便是死。她不能让赵谚用他的命换自己的命。

赵谚晃了晃神,呆愣着,身旁被打之人捧着脸,遮住三道指痕,艰难着坐起,气若游丝:“求…求圣人不要因我与太子离心…求圣人降罪…”

赵谚扭过头,双目猩红,夹杂前所未有的恨意:“圣人高瞻远瞩,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一意孤行,叫满朝旧臣寒了心。我且看着百年之后,您遭不遭后人唾骂!”

“你放肆!!!”赵谚这下是真真切切挨了圣人的雷霆之怒了,但他全然没有悔改,依旧挺直着脊背:“求圣人将孩儿贬为庶民!”

显然,这件事已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所有人都在等,等圣人定下裁决。

他负手,沉重地叹气。分明正值壮年,但从背影看去,好似年过花甲的老人。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定,容枝意跪在看不到天光的大殿中央,上头传来发着颤的嗓音:“南川县主容氏,猖狂无望,德行有亏,感念其父有恩于大瑒,酌情免去死罪,褫夺县主封号,杖责五十,禁足清思殿。皇后沈氏…殿前失仪,教子无方,即刻启程佑国寺,一为祈福,二为思过,无朕旨意不得回宫。六宫之事,皆交由贤妃姚氏暂代。”

“至于太子,忤逆尊长,朕身为人父,责任重大,便罚…”

众人屏住呼吸。

“罚俸一年,禁足三月。”

众人松口气,没有废太子,还好,还好。圣人对太子,仍是有回护之心的。

连容枝意也觉得还好,除了姨母被罚去佑国寺不知回程外,一切都还好。

“杖责五十,娘子会没命的…”轻云大哭起来,“求圣人收回成命,人是我毒死的,求圣人收回责罚,奴婢愿以一死换娘子免去杖刑!”

“还不快将这几个贱婢拉下去?吵吵嚷嚷像什么样!”暂代协理六宫之职的姚妃才谢完恩典便开始赶人了,“圣人旨意已下,速速将罪人带下去用刑!”

罪人说得便是容枝意。她是在宫里长大的,圣人身边所有的内侍和宫女都与她相熟,姚妃此话一出,只有她自己身后的几个嬷嬷并赵依茹的婢女上了手。

容枝意任由他们捆了自己手脚,望着面前这位甚至可以称为父亲的人,想起从前他许诺,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一如从前那般信任自己护着自己。再到此刻,无情地背对着她,冷冰冰的一句动刑,翻云覆手间便欲要去她的性命。

她觉得好笑,格外好笑。

她听到身后的赵谰不断求饶,听到赵谚一句又一句要替她挨罚,听到徐元洲将错处全都归拢到自己身上,听到以宋寺卿为首的满殿朝臣跪地要圣人三思,听到姨母以死相逼。

她落下一地清泪:“臣女,遵旨。”

刑具已在殿外摆放整齐,容枝意被几位嬷嬷捆住手脚动弹不得,押上了行杖刑的长凳,她睁睁抬眸看了眼正午的蓝天,日光依旧刺眼。

五十大板,不是死就是半身残废,全要看行刑之人的手段。但半身残废苟活于世,还不如一死了之,去底下与父母相见。

说到底,多活的这三年,她已得到所有想要的了,她有尊荣和体面,有亲人的疼爱,姊妹的关怀,还有…哪怕是现在,怀中还依稀留存着昨日与爱人相拥的温度。得到这些,已是弥足珍贵。

所以,她认了。唯一的念想不过是走之前能再见一面赵珩。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第一板子并没有打到她身上,所有宫人都在惊呼:“淑妃娘娘!”

容枝意仰起头,见淑妃颤抖着身子趴在自己身上,疼得泪花直流:“好孩子,我虽不知你为何受罚,但我信你,定然是无错的…这罚,我替你挨了。”

徐淑妃这番话,就算板子没挨在容枝意身上,她也止不住心痛得滴血。

淑妃都信她,龙椅之上坐着的姨父却不信。

“将她拉开!不准停下!”姚妃一声令下,即刻有人照做了,“围起来!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淑妃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不知为何发号施令的是姚妃,只得拼尽全力抱着容枝意,“好姑娘,元溪遇难时你帮了她,我从那一刻便知晓,你是这天底下最心善最勇敢的姑娘,我困在这宫中数十年,只有死了才能出这宫墙,今日若去了何尝不是解脱,可你还年轻…我不能叫你,就这样没了性命。”

“姚妃,你丧尽天良不得好死!你们这群刁奴!淑妃娘娘都敢打,不要命了!”容枝意连挣扎都有些困难,更别说赶人了,粗绳勒得手腕磨出血痕,想要解开只有不停用牙去咬:“姨父!你睁眼看看你的宠妃在做什么!淑妃娘娘都要被她打得没命了…六公主七公主可都在看着…快下令叫他们收手啊!我的错由我自己担着!我不要他人替我受罚!”

话音刚落,身后紧抱的人不知为何松开了手,报数之人报到五,行刑之人便颤抖着停下了:“淑…淑妃娘娘,晕过去了…”

“还不快将淑妃带走!”姚妃并不是全然不顾的,这容枝意死了不要紧,可若淑妃有事,那不仅刚到手的掌管后宫之权没了,恐怕挨板子的人都要换成她。

板子落在身上的滋味并不好受,仿若肝脏剧烈,但容枝意只觉前所未有的舒坦,哪怕姚妃下令先前挨的都不算,她也释然了。

她的确该打,若在家中读书绣花,怎会惹出这些祸端,怎会要这么多的人替她受罚。

是她多管闲事,是她恃宠而骄,是她自命不凡。

两仗下去,容枝意眼前一片模糊,恍惚间,看到一个身影,从人墙里杀出一条血路,闯了进来,有些像赵珩,又好像不是。

是赵谚。

他脸上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但掩盖不了满目的猩红。

板子打不到她身上了,一杖又一仗,圣人未喊停,行刑之人便不得不继续,赵谚双唇紧闭,一声哀嚎都未曾有过,背影始终坚挺。

几杖下去,他再是武艺高强无坚不摧,脊背上也已皮开肉绽,血花溅到了容枝意眼下,与泪水混做一团:“阿兄自幼聪慧,心系民生社稷,天下万民皆对您抱有极大期望,绝不能因我而断送了前途…您走吧,意儿求您了,走吧…”

“我若连你都护不得,天下人又该如何信我…五十仗打在你身上一定会死,但打在我身上不过躺上半年…你不必赶我走,我意已绝…”

眼眶里流得不知是血还是泪,容枝意几番挣扎撕咬,仅靠血肉模糊的牙尖,竟咬断了粗如手腕的绳索,连滚带爬摔下长凳,倾身抱住了赵谚。

眼前白光闪过,容枝意恍惚想到某个夏夜里,芦苇间点点轻盈飞舞的流萤,在黑夜里熠熠闪光,她心血来潮去捕去捉,装进绘了溪边树影的纸灯里。

有些人的爱如滚滚奔涌的江水,兄长的爱无声无息,如流萤,藏在随处可见的树丛里, 氤氲在平凡的每个瞬间里,又浸润于所有的拥抱里。

板子打在身上已经没有知觉了,容枝意彻底妥协了。

她只是这人世间渺小存活的蝼蚁,面对世道不公,面对皇权纷争,何必去争何必去抢,早该妥协的,早该舍却一切脾性和不满,与这肮脏的世道同流合污,成为天地间最普遍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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