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临阵扩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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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身穿重甲的你每一步都会引起轻微的震动，而铠甲与肉体之间的空隙，则成为了这种沉闷金属声响的发声器。

前面坐着的几人立刻偏头看向你，凯尔希站在阿米娅的轮椅后，而小圆桌另一侧的……是一只巨大的老鼠。

鼠王。

你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鼠王坐在椅子上也抬起头看着你——这个年迈的兽主坐在椅子上居然也没有多低，看似干瘪的躯壳被神秘的力量撑起披着的大衣。你知道，真的要战斗起来的话，鼠王会立刻向敌人证明，他的手杖只是摆设，而不是撑起他身体的工具。

不知道鼠王的肉好不好吃，不知道鼠王的惨叫声有多么悦耳。仔细想想，这么多次的推演中，鼠王似乎从来没有作为那个“怪物”的收藏品出现过。

你只是微微低头就能看到鼠王，他即便坐在椅子上也有相当的高度，不需要抬头太多就能目视你那离地两米二的……复眼。

鼠王冷笑一声：

“所以，你可以把盘子放下了吗？罗德岛的博士。”

没错，你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阿米娅还有鼠王端饮料和吃食。

你放下盘子，鼠王拿起小酒瓶就往小酒杯里面倒，阿米娅则捏起一块压缩饼干啃了起来。

鼠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啧啧两声，“红酒味的白酒，不愧是制药企业罗德岛。”

你冷笑一声，“知道罗德岛的厉害了吧，鼠王。”

由于鼠王点名要白酒，你只好用特殊手段干掉了红酒里面的色素来伺候鼠王这种黑社会老大。

“说起来，你直接跟我谈不就行了。”鼠王靠在大排档椅子上看向周围，“从你战斗的表现里就能看出，这里的人，都把你当成救世主呀——罗德岛的怪物。”

确实。虽然不想承认，但你才是事实上的罗德岛领袖。慈悲又残暴，直接又睿智，高效而不失委婉，暴力而不失精确。

从目前的表现来看，你才是罗德岛的实际和精神领袖，你就是人们心中最完美的——统治者！

然而那不是你的目的。

因为你知道，如果是你来统治罗德岛，唯一的结果，就是罗德岛全体成员都变成衣服穿在你的身上，一块皮缝一个罗德岛干员。

你是不会相信靠主观能动性就能违背天性的。人类或许做得到，但你不是人。你是海嗣。

但是鼠王的疑问还是需要妥善回答的。于是你开口说道：

“我在罗德岛没有实权。”

鼠王：“……”

阿米娅挠了挠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地笑容：

“鼠王先生，像博士这样的存在还是太危险了哦。所以我趁着祂不注意把祂架空了，在凯尔希医生的帮助下哦！”

凯尔希：“……”

大型鹰语教学现场。

鼠王啧啧称奇，“哪怕要忽悠别人也请你们认真一点……不过，我已经知道为什么是这个小姑娘跟我谈了。”

鼠王看来是把阿米娅看成了你的继承者——虽然他暂时还不明白，你明明看上去还生龙活虎，怎么这么着急培养接班人。

事实上你不是在培养接班人，而是在速成一个独当一面的领袖。你一个人的算力就能承担起罗德岛、切城甚至是龙门的全部完美运转，人类那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和多变的环境进化出的大脑，和海嗣那分工明确而其中有一个分支就是处理行政任务的子个体分支，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只要调整你颅骨内人脑和特化生物计算机大脑的比例甚至是直接长一个出来，你就能化身无数统治者渴望的完美行政机器。

但是你不能这么做。人类的未来终究还是要人类自己去开拓，而罗德岛的未来，也只能由罗德岛里的人去开创。

无数次推演的悲剧，大多是因为人类求助于超越人类的存在，却没想清楚请来这些宛如神明的存在之代价。

而你现在的办法，就是负责那些本来就不该由人类来负责的部分，让人类去做人类该做的事，比如……砍人。

你可以提供思路，甚至是提供现成的框架，你可以砍杀罗德岛几百年都赶不上的敌人，但有一点你绝对不会去碰，那就是动态稳定。

你不会干涉他们对于体系的修修补补，你也不会去直接如同拼积木一样把每个人该做什么都安排好。运转和维持你交给人类，直到他们无法维系才会出手，比如切城原来的体系。

你不会直接出手，但为了给大地带来生机，你会通过间接的方法传递新的方案。

而这种手段，一般被称为，教育。

你现在就在用最快最有效的方式教育阿米娅，名师一对一，师徒一带一。

阿米娅吃了口压缩饼干，你察觉到鼠王正在悄悄观察阿米娅的神色……没有任何不满甚至有些小满足。

不是纨绔子弟。

阿米娅吃的东西和罗德岛的干员们吃的没有区别，同吃同住。当然，你更进一步，直接和贫民窟正在接受救济的流民同吃，毕竟食物对你而言没有什么差别，味觉器官也被替换成了全套的化学分析组件，帮助你快速确定入口物质的特性。

但是阿米娅能做到这点……鼠王一瞬间想了很多。有可能是因为之前这个女孩颠沛流离习惯了，也可能是……确实不在乎这些。

他决定开口试探一下。

鼠王叹了口气，“这群疯子……把下城区烧了个大半，这下可麻烦咯。”鼠王面露忧虑地看向远方的废墟，“还好你们及时把那些讨人嫌的暴徒赶了出去，但这些流离失所的人群和损失……哎。”

鼠王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这也是我这种人应该负责的事情吧……总得有人维持秩序。”

阿米娅闻言歪了歪脑袋，“鼠王先生，您应该高新才对啊？”

鼠王看了一眼阿米娅，“何出此言？难道面对这样的惨状，我还应该嘲笑他们活该吗？”

“您的重建款也应该分我们一些呀。”

噗。

凯尔希瞪了你一眼，而你其实是为阿米娅的聪颖高兴地笑了一下然后没憋住。

鼠王摇了摇头，看向了你：

“你没告诉他火是你放的吧？”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阿米娅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你面前敲了一下你的胸甲：

“博士！”

你看向其他方向，然后看到凯尔希也走上前来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你。

而鼠王见状也脑袋一缩。他知道自己在看到小姑娘的聪明劲后，把罗德岛一方的领导层想的太坏了。

“您怎么可以这么做？”阿米娅又敲了一下你的盔甲，“那些人……并不有罪呀。”

“有罪的。阿米娅。”你抱住她的头，看向鼠王，“鼠王是黑帮的领袖，而黑帮本就是为了填补公权力的空白。贫民窟里的所有罪恶，鼠王都尽收眼底。”

“如果没有鼠王的点头，我也不会火烧贫民窟，把那些犯罪人口和整合运动逼出来。”

鼠王叹了口气道，“是我不得不点头。”他敲了敲拐杖，“我呢，也只是个被你和魏先生两边夹着的不是人的老东西而已，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及和稀泥的本事，勉强维持贫民窟的秩序而已。”

阿米娅被你抱着，紧紧地抓住你的兜帽。

“我知道，但是……”

“那些没有问题的人——”你对鼠王说道，“还请鼠王给他们送一些补偿吧。”

鼠王闻言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那得从你们罗德岛的那一份出。”

阿米娅闻言抬起头来看你，“罗德岛的那一份？啊……这也是，一定会有的。”

她很快就意识到，火烧贫民窟这件事，魏彦吾，鼠王，还有你，都是参与方。想想也是，那种没法被术士的源石技艺扑灭的火，当然只能源自于更强大的源石技艺……是梅西尔，那个还在抢救的新干员。

魏彦吾当然会从龙门的财政里，或者说，从那些大人物的保护费那里抽一份给鼠王，而鼠王当然也要给罗德岛分一份。一场大火帮魏彦吾缓解了贫民窟的犯罪问题，也让鼠王解决了许多悬而未决的灰色地带，更是让罗德岛取得了军事上的优势。

当然，还有一份优势。

“不，鼠王，这一份你得自己支取。你要是敢对那些无辜之人不管不问，我会专门从罗德岛出差前来打爆你的老鼠脑袋。”

你拍了拍阿米娅惊喜于她已经可以勉强站起来行走，一边对鼠王威胁道，“你应该知道我对源石技艺有相当程度的抵抗。”

鼠王哈哈一笑，“等交手的时候再说吧，我还是很期待和你打一架的——说说让我出钱的理由吧。”

你拍拍阿米娅，而少女收拾了一下心情，拿出了一份规划书。鼠王接过一看，顿时了然。

“切城的……新工业计划？”鼠王捏了捏自己的胡须，抬头说道：

“原来如此。你们……要从龙门的贫民窟带走人口。”

阿米娅点点头，“是的……鼠王先生，我们会为切城和龙门的劳动力流通牵桥搭路，保证两个城邦的自由公民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工作的地方和定居的城市。”

鼠王闻言抬头看向你，你耸了耸肩，这可不是你教给阿米娅的话。凯尔希则继续用嫌弃地眼神看着你——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过嘛……”鼠王搓了搓下巴，“有一些流民确实是切城那边逃过来，但消息不灵通，不知道切城已经光复的。但是这里的贫民大多已经定居了好几代，想让他们走，可不太容易。”

阿米娅闻言也陷入了思考，而这个时候，有些道理是讲不清楚的，就得你出手了。

你在空出来的那把白色大排档椅上坐下，对鼠王说道：

“整合运动对于龙门的威胁已然十分严重，我们的侦查甚至发现他们调来了许多火炮，这些炮弹一旦打进龙门市区，将会对龙门市民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鼠王一听你这话术就眯起了眼睛，他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鼠王必须等你说出来才行。

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当然，你也不准备藏着掖着，毕竟罗德岛的人一个都不能死。

你身子前倾敲了敲桌子：

“我想，龙门的市民们应该自发地组织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走上抵抗整合运动侵略的前线保家卫国。”

阿米娅和凯尔希看着你，她们的眼神十分复杂。

凯尔希的眼神……像是在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鼠王摇了摇头，“整合运动不打进主城区，那些市民们是不会有切身体会的，除非开动宣传机器。但是，这也与魏先生想要维持龙门稳定相悖——宣传机器一旦开启，龙门将在短时间内变成一台战争机器，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停下来的，唯一的后果就是和乌萨斯全面开战。”

“哦，为什么不呢？”你兜帽下的口器勾起笑容，不过你不准备真的推进这种疯狂地话题——现在还不是把龙门卷进围攻乌萨斯的时候。

鼠王白了你一眼，“如果你只是个会砍人的疯子，我当然会指槐骂桑地锐评你几句……不过，能整出这种计划的东西，”他拍了拍桌子上的切城新工业计划，“你肯定是在开玩笑。”

你耸耸肩，鼠王继续说道：

“那你就只能从贫民窟，或者更准确一些，那些流民中招人了。”

“你要怎么让他们经过极短的训练就在战场上站得住呢？如果训练不足，你就是在赶着他们去死。”

鼠王又喝了一口酒，“我知道我们都是人渣，但这样的行为，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允许的。”

“而且，这些人对于龙门没什么实感，龙门对他们的照顾并不多，只是给了个安身之所。他们抢劫，偷窃，诈骗，在污水横流的贫民区内苟延残喘，靠着我勉强维持的小社会，过着比乌萨斯的感染者稍微好一点点的生活——他们的意志，身体素质和战斗素养，或许可以满足整合运动的需求——”

说到这里鼠王摇了摇头。

“但是，你这种怪物……”

你轻声道：

“我要的，只是一杆‘龙门保卫者’的名号。”

鼠王闻言陷入了思考，不久后他抬起头道：

“你……有特殊的整军方法。”

你不置可否，看向阿米娅。

少女也同样震惊于你的话语，但她看到你的眼神，立刻说道：

“罗德岛可以出让更多的利益。”

这句话既包含已有的重建款分配，也包含胜利后的各种胜利果实的分配。

鼠王思考着胜利对于自己的影响——一支衣锦还乡的龙门保卫军，必然会进入鼠王的治安体系，甚至可以……直接作为龙门的官方力量整顿贫民窟的治安。

如果可以做到这一点，那么在贫民窟组织生产活动也指日可待——当然，还可以避免劳动力涌向切城——新工业繁荣的切城。

“好。”鼠王点了点头，随后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但是，我们与整合运动决战在即，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将他们变成合格的士兵呢？”

你伸出一根手指。

“一周？如果我方采取守势，应该可以。”凯尔希开口道，“就是淘汰率会非常高，大概只够让我们形成两倍于现有人力的战斗力。”

你摇了摇头：

“一晚。我们先选拔身体素质过关的人，然后让他们睡一觉，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