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弑君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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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头戴鹿角头盔，挥舞铁刺战锤，身高六尺五的劳勃俨然一座巨塔，是许多少女梦寐以求的精壮男子，在那三河交汇的沙洲浅滩，他挥舞着巨锤，将掳走莱安娜的坦格利安王子锤死马下……
艾德似乎又闻到那条被染红的三叉戟河的腥臭铁锈味，看着眼前腰宽亦如塔粗，几步路便喘得面红耳赤迈不动脚的昔日好友，如今面如白雪，看他一把擒向鲁温师傅，将他拎起来——
“大概还有二十秒断气。”扎卡里轻描淡写地补充道，“将它认作国王，又或承认尸鬼，只有十秒决断时间。”
接连的惊变令最沉稳的骑士也不由得手脚沉重，喉中发出骂声，但艾德握紧了手中“寒冰”，上前几步。
詹姆试图拦下他：“史塔克大人，您似乎很羡慕我的称号？”
“没有任何办法将尸鬼变回人类。詹姆·兰尼斯特，如果你没有再度弑君的勇气，不妨把目光看向背后，这大厅里死者可不止一个。”艾德这次拨开了他的剑。
又是几具尸体站了起来——他们是被瓦利杀死的几名好手，蓝色的火焰像传递的火炬般接连亮起……
“去他妈的。”以猎狗——桑铎·克里冈的一声唾骂为开端，艾德背后响起一串叫喊声，他专注于手上的“寒冰”，一剑逼得尸鬼劳勃松开手上人质。
那只手已经太久没沾过血。艾德听说，国王有个专门的刽子手，需要杀人时便由刽子手代劳。劳勃不必去听那些死者的哀嚎，不必看死者的眼睛，不必背负下令杀人的罪恶感……
劳勃啊，我怎么也没想过，我居然将亲手处死你。
燃着蓝火的眼睛向他看过来，已没有九年前铁群岛之乱那时的俊朗撩人，艾德绕过他迟钝地抓来的手，一剑送入劳勃胸膛，柔软又厚重的手感像一只肥羊。君临城便是这样的么？艾德想起劳勃的任命，不由得想。你如今变得好冷。
尸鬼当然没这么容易杀死，它一口咬在艾德肩上，咬穿了粗重的狼皮大衣，让他闷哼一声。
劳勃高大的秘密也许就来自于他的胃口，艾德推开昔日国王的时候，他踩在它身上的时候还在想着，他看着劳勃的眼睛，听它哀嚎，一剑一剑将记忆中的好友斩裂，将它变得模糊不清，给予安息……
艾德·史塔克将寒冰剑尖朝下，立在地上，头抵在手上，发出沉重的喘息，直到大厅彻底安静下来，才回身面对看着他的众人。
瑟曦·兰尼斯特，詹姆·兰尼斯特，以及其他国王带来的封臣与骑士、誓言骑士、自由骑手……他们瞳色如常，但也许目光比死去的劳勃还冷。
史塔克家的护卫和骑士已经与他们分了开来，站在艾德身侧。携手对抗尸鬼的时候谁也没有异心，但敌人一旦消失，盟友便可能变为敌人。
罗柏还在大厅里——其他几个孩子也在，布兰，小瑞肯，他们站了起来，眼里满是惶恐，但并没有离席，珊莎捂着嘴瞪大了眼睛，艾莉亚跑去琼恩身边……
将这些收入眼底，艾德和詹姆对视着，国王死去的现在，王后瑟曦与御林铁卫詹姆姐弟便是国王方的实际掌控者。
艾德实在不喜欢詹姆。
三叉戟河之战，是兰尼斯特家的人打开的城堡大门，城垛上飘扬的是兰尼斯特的怒吼雄狮，而不是劳勃的宝冠雄鹿，先坐上铁王座的，也不是劳勃，而是当时十七岁的詹姆·兰尼斯特……
十五年前他们兰尼斯特便温过铁王座的位子。
艾德心中忽然升起一分不安。他看向王后瑟曦，她也在看着他——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
但寂静的大厅中忽然响起一阵掌声。
那自称红龙的来客鼓起了掌。
——
“抱歉打扰几位，我只是佩服老爷们的心宽——异鬼可还没找出来呐。”
扎卡里鼓着掌，新线索的解析已经完成了。
即使看见劳勃转变为尸鬼的未来，也还是没找到异鬼——按故事来说，异鬼需要接触尸体以完成转化……所以扎卡里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鲁温学士身上……结论是这位老学士身上没有魔法。
再说在那之后，隔了十几米之远的尸体也产生了尸变。要么异鬼的情报有偏差，要么异鬼不仅一只。
往坏处想，异鬼不仅学会了通过长城魔法的方法，更是能自由开关，并且很可能掌握了远程转换尸鬼的手段。
从现况来看，估计是调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了，而以当前的故事线来说，人类方在异鬼军团前毫无胜算。
以目前展现的力量体系来说，这个世界的人类方实在是弱得很，代表顶端战力的弑君者詹姆比幽土大陆的中高战力都弱，如果罗纳德的叙述没有出错，异鬼出色的承受伤害的能力及转换死者的能力对现在大厅里的人都过于棘手了。
说不定一只异鬼就能干掉大厅里的所有人……
也许出来的时机还是太早了——
与其后悔这个，不如考虑日后该怎么做。
“在老爷们大动干戈前，我有一个绝佳的提议。”扎卡里说，“我们是个冒险团，只要报酬给够，我们可以加入雇主的阵营。”
“我们为什么需要雇佣兵？”瑟曦看了他一眼。
“为了准备战争。美丽的女士，希望你脖子上那个不是装饰的肉瘤。”扎卡里一句话让许多人屏住了呼吸，“征服者伊耿凭借三头龙平定了维斯特洛大陆，我保证，会魔法的龙比它们加起来能做的都多。”
许多人的表情都变了，有些握紧了兵器的手颤抖着想要举起，却举不起来。
骇人威仪的效果也成长了不少，原先一分钟的恐惧时间，现在过了三四分钟还有残留。扎卡里自己也没想到，这个龙族与生俱来的技能，似乎千百年来都没有进步过了。这段时间确实让自己变了许多。
“如果真如你这么说，金钱对你来说又有什么用？反正你也可以自己去拿。”瑟曦紧锁眉头。
“花瓶大人——我可从没有说过我要的是金钱。报酬——可以是金钱，也可以是情报，也可以是权力……就我个人而言……我现在最想要的是关于‘归于死亡’的情报……或者夜王的情报。只要能打动我，别的也行。”
扎卡里说着，口中念起他们听不懂的语言，那些支离破碎的尸块动了起来，聚成一大团，然后被龙炎烧得干干净净。
倒是留了国王的份没有烧……只是恐怕拼起来都得花个几天几夜。
詹姆和瑟曦小声交流着，艾德·史塔克则一脸凝重。
“我们有情报大臣。”瑟曦看着扎卡里说，“他的手眼遍布维斯特洛，没有什么能瞒过他的眼睛。”
“不是‘你们’。”艾德提醒她，“瓦里斯伯爵为国王效力。”
“那便是乔佛里。”瑟曦不是很有所谓地一笑。劳勃既死，她的大儿子乔佛里·拜拉席恩便理所当然是下一任国王。
“这话不错。”艾德低头看了看尚在流血的宝剑寒冰，终于是呼出一口白雾，抬起头来，“只是乔佛里王子尚未成年，理应由国王之手担任摄政王，代理国事。”
这平淡的一句话倒是像炸雷一般令瑟曦姐弟骇然变色，气得微微发抖起来，王后那美丽的脸庞一时都有些扭曲：“史塔克，你这是什么意思？”
“国王最后的话应该说得很清楚了。”艾德说，“……国王之手、御前首相——劳勃把这职位交给了我。我会尽快安排人马，前往君临城赴任，直至乔佛里陛下成年前，我会替劳勃统理国事。”
王后瑟曦的脸庞愈发冷峻，姐妹俩的眼神锐利得如刀锋一般，像是要把他剜出肉来。
“我可以理解为您想与我们结盟么？”扎卡里问他。
“您帮了我们许多忙，我理应予以回报。”艾德回应他的目光，“稍后我会请人理一理那些古旧的故事……只是，毕竟是老故事，说不定不能满足您的需求。”
“没关系。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保证您上任前的安全。上任后么……如果您还查出来什么，我们也很乐意继续交易。”扎卡里轻轻一笑，但瑟曦姐弟就笑不出来了，他们狠狠瞪向艾德，也暗中瞪了一眼扎卡里。
“我们会保证今晚的真相会被世人所知。”瑟曦说。
“我希望真是‘真相’。”艾德看了她一眼。
“‘真相’便是史塔克家的瓦利杀死了国王，且由艾德·史塔克残忍碎尸。不是么？”瑟曦说着，鼻中哼了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詹姆紧随其后，再后则是他们的护卫们。
“凛冬将至啊……”
艾德站在冷落血腥的大厅中，长长地叹着气。
——
“你看这还有得救吗？”
“扎卡里先生……要只是断个头、少只手，还能用七环复生术……可从馅饼复活成活人……那得从九环法术‘完全复生术’……咦。这个世界的灵魂有归属。我们的复活法术唤不回死者的灵魂。”
——事后扎卡里和牧师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