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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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了，怡水城市偏南些，比旁些地方暖和上许多，可已经到了季节了，也能感受到冷了。
向晴刚刚睡醒，被子被她踢到了床尾，她连打了几个喷嚏，意识到降温了。
她从衣柜里随便扒拉出来一件灰色毛呢外套穿在身上，里面还搭着一件不大合身的白色毛衣。
“妈？”
没人应答，估计去工作了。
向晴出去倒水的空当，看了一眼钟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她头脑还晕晕沉沉的，胀的厉害。懒得动弹，又一屁股坐在了软塌塌的沙发上面。
坐着难受，直不起腰来，又躺着，躺着头又痛的厉害。
向晴整个人跟灌了铅一样的，身体也软绵无力，盖着厚厚的衣服，她额头发烫，却浑身直冒冷汗。
考虑到可能发烧了，她拖着身子，慢慢挪步到了卧室里。
“三十九度，让我死吧。”
向晴倒也心大，喝了杯退烧药，昏昏沉沉又睡去了。
一阵敲门声音把她震醒了。
已经是下午四点。
她颤颤巍巍地下了床，嘴唇发白。
“怎么回事？”
向晴开门，见来人是爸爸，她就打算敷衍几句。
“有点发烧，现在好了，没事我先睡了。”
向爸爸看她面色很差，分明是强撑着精神和他说话。
他伸手摸头，发觉烫的厉害，哄着劝着去了诊所。
向晴此时确实没有力气后退了，只能接受男人摸着额头试着体温。
“你怎么样？”
向有东在前面打着方向盘，绕过一个又一个小路，准备抄近路带她去最近的诊所。
时不时还看看后视镜里面的人的情况。
“没事。”
她习惯了说没事，不必担心这类话，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她确确实实是不愿意麻烦别人的。这别人，也包括她前面那位。
“医生，这孩子发烧了。”
进了诊所，流程都大差不差，先试试体温再开点药，甚者还要打上几次吊瓶才好。
向晴倒不需要，她只打一小针足矣。
“三十八度五。”
她声音沙哑着，透着些虚弱在里面。
“来这里打针吧。”
一个年轻的白褂小哥招呼着。
向晴红着脸扭捏着过去，这红晕，有部分是因为发烧，但大部分是尴尬。
那人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大，撑死也就大她五六岁罢了。
备药室。
“行，我给开些好药。”
她常来这家诊所，老医生也摸清了她这个人的习惯，不必多说。
这医生年近半百，两侧头发被岁月折磨浸透，染的雪白。
“我没看见过你几回，你是她爸爸吗？”
医生在药房里面熟练地抓着药，抬抬欲要掉落的黑色塑制眼镜，看男人一眼。
“对对对，我不怎么来。”
“这孩子体质不好啊，从小吃的不行，加上不爱锻炼，容易生病。”
向有东还真不知道这些，不止向有东，可能天下的爸爸有一半都不知晓自己的儿女。
医生顿了顿，递给他药。
“每次吃一包，吃到烧退就好。”
“嗯。”
向晴点头，先迈出门去。
“都是她妈妈来带着她看病，你什么都不清楚吧，仔细点吧，毕竟是女孩子。”
向有东被说的心里惭愧，低着身子，心烦意乱地出了医院门。
这医生，医术不知道怎么样，嘴上话可是一句不饶人。
“早饭还没吃吧？”
向有东问了一句，说给向晴听，听不听的，倒也无所谓，反正答不答应他都要带她去吃顿饱饭。
“嗯，我不饿。”
向晴习惯否决，不论她这亲爸是好意还是一时兴起。她片刻也不想和他多待。
车子还是开进了小吃店附近。
在低调又土的一众小吃店装修里面，向有东盯上了那家装修地极为气派的店。
不为别的，就是图个光彩，他开着车过来，好歹也得找个配自己地位的店吧。
。
向晴心里吐槽咒骂几句，无奈肚子饿了一天，这时候竟不争气地叫嚣几声，似乎要与她对着干那般。
“走吧。”
向有东双手插着兜，嘴里哼着曲，前面所剩无几的头发弯着，立着，头顶是一片萧条的风景。
“服务员，菜单。”
向有东点了根烟，细长的，带着金贵模样，和以往吸的粗烟全然不同。
他接过菜单，看了一眼，发现不对劲，又贴近了，打量半天。
“先生，要些什么？”
“嗯，我看看。”
上面的菜收费着实贵了许多，可他人都上座了，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门外就耀眼，也怪不得里面价格唬人。
“西红柿鸡蛋。”
“素炒黄瓜。”
“红烧茄子。”
他还是象征性多点了几道，防止别人瞧不上他。
“你发烧了，吃的清淡也好。”
向晴嗯一声，像是回应了，又像是嗓子不舒服吞咽一声。
她是打心里瞧不上她爸这副做派的，就像她爸瞧不上她妈那样。
“要是你妈妈来，你能坐饭店吃饭吗？她就知道省钱，不会享福。”
向晴吞了一大口米饭，夹夹这个菜再吃口那个菜，全然不顾对面男人滔滔不绝，只是默默置身事外。
良久，向有东说够了，也觉得无趣了，父女无言，三盘子素菜也见了底。
“服务员，结账。”
他拍拍自己吃撑的肚皮，心满意足起来。
“一共是一百零八。”
“一百零八？”
向晴傻眼，以为自己听岔了，三个素菜外加两小碗米饭，总共一百零八？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服务生，好像示意她是不是算错了账单。
“哎呀，就是这个价格，没事，不就这点钱吗？咱有。”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看看服务生一脸为难，又瞧瞧她爸春风得意的，再没说什么。
向晴回去的时候，扑面而来是厨房飘香，家中备好了晚上的饭菜。
“妈。”
她委屈着喊了声，带着埋怨。
但，她可不能埋怨妈妈，她理解她的难处。
“发烧了，刚刚我送她去看看。”
向爸撂下这轻描淡写的一句，挺着肚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哎呦，怎么回事？又踢被子了吧？”
向妈妈最是知道向晴的习惯。
“嗯。”
她没理，只是低着眼，答了一句。
“天冷了，我给你买了件红卫衣，以后试试看吧。”
向妈妈眼瞧到了沙发上，连带着向晴一起看过去。
“好，妈妈眼光最好了。”
她发烧了，嘴似乎也烧软了，说话还比平时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