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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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天，早晨。
向晴爸爸难得不去工作，罕见地一大早起来在厨房里面倒腾半响，搞得厨房里烟雾缭乱，不知道的还以为炼丹呢。
简单地做了一些鸡蛋面条，再配上一些腌制好的酸豆角，向向妈妈邀功。
“怎么样，我做的比你好吧？你就会清汤挂面，没味道。”
“你试试天天做啊，就做这一回……”
向晴坐在椅子上，偶尔点头应付两三声，也不怎么爱加入他们的聊天。
“爸妈，我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了，全校前十。”向空顶着鸡窝头，把手机放在一旁，姗姗来迟。
“我儿子真厉害”
“不错，你给我洗手去。”向妈妈最爱干净了，见不得不洗手就上桌。
向空洗漱完，一屁股坐下，筷子在碗里翻来翻去。
“爸，我不喜欢吃鸡蛋，怎么还有两个？”
“健康，你这么瘦，小男孩子哪有挑食的？”
向晴低头吃着饭，碗里的面已经快见底了，她依旧没有看见里面有卧着的第二个荷包蛋。
真讽刺，她刚刚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有那么一刻还期盼着自己碗里也有多的荷包蛋。
果然，还是会这样。
明明，不该期待的。
“吃完了，我走了！”
“你去哪？”
“图书馆。”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向晴临走前还听见那个男人说了一句话。
“你看看，这个孩子，天天板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还不是你个偏心眼。”向妈妈也有些气不过。
“我怎么就偏心了？”
“你对咱儿子和咱闺女什么样子，你不清楚吗？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向爸爸不占理，只能听她继续道。
“我走了，你记得刷碗。”
“知道了。”向爸爸也心烦意乱。
图书馆，这个点还没什么人。
向晴在对应的位置找之前看了一半的小说，结果，天不遂人愿，全被借走了。
她从旁边随便拿了一本，找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安安静静地看书。
那些字在她水雾朦胧的眼睛里化作一团看不懂的代码，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她却一下看不懂。
或者说，她无心看书。
按之前的效率，这个时间点已经能看了三分之一了。
一滴热泪缓缓留下，“嗒”的一声滴在了书上，接着是很多滴，书上湿了一片又一片。
她听见对面的动静，用袖子擦擦眼泪，猛地抬起头。
“书亦乖，把纸递给姐姐。”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的父亲，约莫三十岁。
“嗯，姐姐，给你纸，姐姐要坚强点，不哭了。”
小女孩奶声奶气，吃力伸长了胳膊递过去。
“谢谢你。”向晴忍不住，眼泪止不住地流，幸好有卫生纸遮盖住眼睛，显得没那么丢人。
“爸爸，姐姐为什么哭啊？”小女孩自以为在耳语，向晴却听得清清楚楚。
“姐姐可能心情不好，你去给姐姐一个拥抱好不好？”
“好。”小女孩挣脱了爸爸的怀抱，往向晴那里跑去。
“姐姐不哭了。”她尽力往向晴身边凑。
“好，我不哭了。”向晴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
小女孩又重新回到爸爸的怀抱里，头上两个小啾啾动来动去。
“您对女儿真好。”
向晴看着他们的幸福和谐的画面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来羡慕的神情。
“就一个小孩子，能不疼吗？”
年轻的父亲逗着可爱的孩子。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手机了除了季高阳的早安以外，再没有新的消息。
“噔噔噔。”
向晴低头看，显示新发了一条消息，来自中国移动的手机欠费提醒。
她冷笑一声，炎热的午后，心里却生生地镀上了一层冰。
回家的时候，冷清清的，好像没有人。
弟弟忽然发了条信息：姐姐，爸爸带我出去玩了，你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带。
向晴就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今天妈妈值夜班，估计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向晴凑活着吃了一顿。
“我回来了。”向爸爸往屋里喊了一声，没人应。
向晴沉沉地入睡了，算是补午休的觉。
“好饱啊。”向空还回味着今天的晚饭。
现在是下午六点，天长了许多，夜幕迟迟未来。
“咱们过一会一起去看电影吧。”
向爸爸想着今天妻子的批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简单地想着和闺女一起去看个电影或许能增进感情。
向晴要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估计又会觉得讽刺。
“去，叫你姐姐准备准备，咱们去电影院。”
“行。”
向空敲鼓门，里面无人应答，他轻轻松松就推开了。
“姐？”
“姐？”
向晴只是迷迷糊糊地睡着，睡意很浅，很容易就醒了。
“怎么了？”
“爸爸说我们今天去看电影。”
“我们三个？还是你们两个？”
“当然是我们三个。”
向晴觉得稀罕，以前都是爸爸带着向空一个人。
“行。”
车子在无边夜色里缓缓行驶着，放着好多向晴没有听过的老歌。
张雨生的大海。
门丽的梦中想着你。
王力宏的大城小爱。
“到了，下车吧。”
他们走进了离家最近的电影院，里面的陈设有些老旧，向晴好像很久没看电影了。
“你们想看什么？”
“我想看那个动漫。”向空指了指。
“随便。”向晴确实没有想看的。
“那个不好看，我看就选《唐山大地震》吧。”
“行。”
“你们等着，我去买点吃的。”
爸爸排着队，身子已经不似从前那般挺拔了。常年工作下来也落了一身小病。
“给你们，一人一桶，还有可乐，小孩子最喜欢喝。”
向空不客气地接过。
向晴没感情没温度地道了一声谢谢。
她最不喜欢喝汽水。
他们来的巧，电影很快就开始了。
“这个妈妈好气人，一个西红柿也可以切一半分配啊。”向空边看边吐槽。
向晴余光撇了夹在中间的爸爸一眼，他看起来表面平静如水。
这不是她期待的。
画面一转，到了母亲最艰难的二选一时刻。
向晴不感兴趣，不用猜也知道里面的妈妈会选择谁，因为最后一个西红柿已经给出来答案。
她微微侧过脸，轻启唇。
“爸爸。”
“嗯？”
“你知道我会选择谁吗？如果底下是妈妈和你。”
“不知道。”男人目光殷切。
“我一定会选择妈妈。”
“为什么？”他的目光转向不解。
“妈妈更爱我些，这就是理由。”
向晴看旁边的人落寞，她冷冷地笑。
向晴觉得当时的自己是一种小人得志的坏笑，被忽视的感觉转移到始作俑者身上，她也是发自内心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