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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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突然知觉恢复时刻,心突然被拉扯。我猛然起身跪在床上捂着胸口疼的喘不过气来“啊!”我喊出声来崩溃大哭,那种无助感深深将我淹没,溺水的我沉得越来越深,于无声处将自己埋葬。
我合上眼睛疲惫倒下,蜷缩着身子在角落,心上冰凉。
紧紧攥着胸口衣衫的手突然被人握住,温暖炙热。那人趴在床边极尽温柔轻声说“你又何必?”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睁开眼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竟是叶衾良。
我惊讶他往日冰冷的双手此刻与我来说如此诱惑的暖,他不似往日耀眼,却在我面前蕴住星光天地。
一切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不知为何突如此感。
他将头抵在我肩头,鼻尖温热气息喷在我耳边,呼吸平稳还没醒来。
身体一夜未动有些麻,知他熟睡艰难,便也忍着不动。
“嗯?醒了?”他带着鼻音开口,向后撤撤低头看着我。
我抬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故作沉思状“说实话吗?”
我嗤笑“假话是什么?”
叶衾良眨眨眼颇为为难说道“可我从来不对你说谎,这一路我都跟在你身后,我想你。”
最后三字,无比认真。
叶衾良紧紧拥住我“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复仇。这半月我想好了,给我个机会予我与你长相厮守。”
我推开他,这是叶衾良第一次同我表明心意,并不意外。
他被我推开后,双眼泪汪汪的眺着我,鼻尖微红,更添身上几分脆弱感。本就是占尽人间七分绝色,此刻楚楚可怜蛊惑人心,他向来最会利用自己的美色。
他本就不是陪我在蕲州卖果子的邻家侄子,他是欢阁阁主,是踏着血与泪厮杀而来的无情人。
我与他纠缠甚少,相知甚少,凭什么相信他对我有真心。
柳红白一脚踹开门,皱眉黑脸,她斜目盯着自己滴滴落血的手臂,抬头望向我说“我的人没拦住他。”
叶衾良握住我的手解释道“打伤你是我不对,可我回来与她没有干系,你不必为难她。”他停顿一下“以后,我绝不再离开她,打死我也不离开。”
“那你呢?”柳红白等着我一个答案。
我甩开叶衾良的手“我不需要你这么麻烦的尾巴。”
叶衾良并不在意,反而歪头微微一笑,刚才的泪水竟神奇让他收了回去,他叹了口气“我不是尾巴,我是影子,我不走,你们也赶不走我。”
柳红白眯起眼睛偏头再次确认“她情路不顺,你们二人前路莫测,更何况她心里没你,你还要如此选择?”
“如你一般。”叶衾良面色淡然,言语一阵见血。他甩袖双臂拄在床上,一副你动不了我,你也无可奈何的模样。
“如我……”柳红白喃喃念着这几字,垂眸敛笑“懂了。”
明知不可为,偏为之。
“几位,有人来寻。”柳青蓝不知何时出现站在园口,一白色披风显得整个人安静沉默。他说完这句话,来人便进来了。
园外云霁一人背手走进,走近时弯腰点头道“各位好久不见。”余光一瞥我和叶衾良同坐一张床上嘴角挂起一抹笑意。
柳红白不识得她,但是见到她的一刹那惊讶于和我相似的脸庞,随即反应过来抬手道“见过元小王爷。”
云霁眺着她一句冷笑“柳红白,见你一面着实难。”
此话一出,为的便是她了,二人有何牵扯?
气氛一时凝滞,叶衾良一挑眉嘁了一声,跳下床奔着云霁去了,替柳红白解围说“小云霁!怎么一来就摆着什么皇亲国戚的架子!来,叫哥哥。”
云霁,叶云霁。
云霁虽是冷哼可眉眼冷厉缓和许多“前些日子你不听母亲的话,被她惩罚受伤躲到了徽州也不见你通知我这个妹妹,今日想起我这个妹妹了。”
叶衾良耸肩“那又如何?是你母亲,又不是我的,我管她气与不气。”
云霁母亲,元王爷?
我问“是元王爷伤的你?”
叶衾良呵呵点头“就是把元王爷惹生气了,反正也死不了。”云霁插嘴对我说“因为母亲设计你,他大发脾气喊着和她恩断义绝。母亲又岂止是生气这么简单,差点将他在大霖的欢阁也铲平。”
“我不在乎。”叶衾良扬着头,意气风发,骄傲又放肆“如果她现在让我重新选择,我也如此。”
我咳咳“元小王爷,你来这里找红白何事?”
云霁怨愤的扫了一眼叶衾良,责怪他故意将话题东引,好端端的耽误了她的时间,她道“萧惊鸿醉酒烧了半个欢阁,被际如海抓起来交到王府。萧惊鸿称,凤歌可以替他赔偿。此番派人去了凤府,凤歌妻子花溪又给支了回来,让际如海来盛京找柳红白,与凤歌无关。”
云霁来定然不是抱着要赔偿的目的,此前元王爷一直在盛京等着为我而来的柳红白,一直没有等到她为我出头便就此罢过。
如果柳红白这时在盛京被元王爷知道,一定会想杀了她,解决我留下来的后顾之忧。
云霁亲自前来,为的就是给我们提个醒,切勿大意。
“花溪来了……”柳红白所有的关注点都在这里,她自嘲一笑只轻声说了一句“知道了。”
柳青蓝向身前拉着披风,敏感的感受到柳红白的情绪变化,目光一扫落在我身上,我对着他摇摇头。他开口说“药园装不下如此多的人,还请回己处。”
云霁刚来就被柳青蓝下了逐客令,他知她是元小王爷还是如此不客气,脾气硬。
不由得她多看他几眼,这人瘦弱偏傲骨难掩。安静站立,也不会让人忽视这人的存在。虽是开着药堂,但也绝非池中物。
这张脸和柳红白这般一个模样,一看就是她的孪生哥哥,名动天下的圣医柳青蓝。
众人都以为他隐居山林潜心钻研医术,他偏来了最繁华最热闹的盛京,是个怪人。
云霁略微弯腰点头“告辞。”说罢高傲离开,走前还看了一眼叶衾良,那眼神甚是关切。
我跟着她一同出去,她放缓脚步等我跟上。在她身边之时她开口问我“恢复的如何。”
“多谢小王爷的救命之恩。”
云霁和我并肩走在街道之上,她兀自叹气“早与你说过,救你非我之意,是云澈所托之事。”她望着这条街道的尽头不知想着什么,偏头靠近我说“殿下可相信缘分一事。”
“你唤我温衎便好,对于缘分我从来不信。”
她有了笑意“温衎,原本我也不信,可见到你和我哥,我开始相信缘分。”
“嗯?”
“你与他于七秦地牢初次相识,二人不知对方为何人。哥哥一直在寻你,为你他做了不少荒唐事。他听说天下第一斋有位先生无所不知,那样骄傲的他第一次低下头便拜入斋下,只为知道你是谁。可那先生不与他说,只劝他不要执拗。他倒好,一气之下烧了天下第一斋。寻寻觅觅,母亲看不过去便将他强行绑来了大霖,让他安心管理欢阁。”
我却听得疑惑,我与他的初见?我与叶衾良的初见是大霖欢阁,并不是什么七秦地牢,我从不曾被困地牢,叶衾良定然是寻错了人。
话说至此不知不觉到了欢阁楼下,昔日热闹欢阁如今残垣断壁,萧惊鸿这把火倒是不小。
她接着说“后来你出现在了欢阁,与他重逢。他那时开心极了,不知如何与你说话,便做出了冷嘲热讽。
事后他与我通信道,自己如何如何懊悔没与你好好说几句话。这第一次我只当是巧合,第二次,你们在临阳郡再遇,你救他一命。第三次也就是这次,我并未透露丝毫你在徽州蓉桑处,可他受伤偏偏躲到了那里。一次又一次,我便觉得,你与他缘分天注定。”
第一次听云霁说出这么多的话,她又耐心嘱咐“你既然和柳红白也再相遇,便也是知道哥哥的身世,与我相比他苦的太多了。你,便是他唯一的甜。就当你偿还我救你一命的恩,请你不要伤害他。”
“自帝后到栗王夫,再到郁相,你的心落过太多处。希望你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我今日对你所求之诺。”云霁眼神肃杀,护着叶衾良的那份心意真真切切的能让人感受到。
“……”我一时语塞,心中听得也大为感动。可叶衾良从最初就寻错了人,才结了之后的果,他在我身边只是继续错下去。
我欲开口解释,却感受到我与云霁身后一直有人跟踪,一路虽然隐蔽却还是被我发觉。
我笑道“元小王爷说要赔的这些银子我可拿不出来,不如再多等几日?”
云霁骤然抬眸一瞬立即反应过来,与我眼神交换后哼了一声“那就让那个七秦的家伙再在牢里多待几日,”说罢面露不悦离去。
我也顺着原路返回,几次弯绕将那些人甩丢再奔监牢。我看着这个地方,上次来见得是云澈大哥,半年时光物换星移几度秋。
云霁已至此等候,她道“你身后的人我抓住了,待到审问出了何人指示后再来告知你。”
紧接着她差人叫来狱卒把萧惊鸿带出来,趁着这时我问了她一个一直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你与郁相亦是旧识?”
云霁点头“曾一同在高止斋有过几年同窗之谊。”
“我心中长久疑惑,他究竟是如何冒出在朝堂之中,女帝又何以如此信任他……”未等我说完萧惊鸿便跑了出来挥手大喊“表姐!表姐!”
他扑过来我又像是往常一样闪躲,可喝了一碗药让我武艺骤降,向后躲闪险些摔倒。云霁眼尖一把攥住我的胳膊让我稳住身体,冷脸对着萧惊鸿说冷漠道“男女有别,萧公子也该稳重些。”
就这一句话功夫,眼见着萧惊鸿从脖子红到了耳尖,咽口水磕磕巴巴说“你是?”
我咳咳“元小王爷,你烧的欢阁的事情是她处理的。”
萧惊鸿抿着嘴唇挠挠头“实在抱歉……你要相信我去欢阁只是见识一下,绝对没有……没有……”没有半天也没说出个之乎者也来。
云霁皱眉“与我何干。”
“我怕你误会!”萧惊鸿一拍腿大喊“我喜……”云霁半路打断他说话“温衎,告辞。”说罢头也不回离开了。
萧惊鸿捂脸原地不停的移动小碎步“表姐表姐!我好像看见了爱情!啊!我的春天!”
看着树上新芽,我喃喃道“的确是春天了。”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还没有熬药,叶衾良捧着那包药满药园跑“我既在你身边,怎么忍心你受这个苦?”
我无奈伸手“叶衾良,给我。”
柳红白绑着绷带站在研药的柳青蓝身边插话“我倒真希望你能阻止得了她。”
叶衾良一抬手将药包扔给柳红白,直直打在了她的手臂,她不禁哎呀了一声。柳青蓝磨药的手明显一顿,一直低垂的头抬起对叶衾良说“药已经吃了一次,若不接着吃下去,也是极为伤身的。”
叶衾良为难,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纠结道“可她吃了更痛苦。”
我趁着此时从他怀里夺过药袋“我不喜旁人多管我的事,叶公子你也不是例外。”
他喘着粗气“我以为我们在蕲州便是朋友了,可对你来说我还是个旁人,”他气愤摔门紧闭屋门。
柳红白见他气跑了甚为满意,她掸掸裙摆上被柳青蓝溅到的药渣“我有事同你说。”
柳青蓝随即抬起袍子,一言不吭端着药盘默默离开此处。
“女帝病重。”
简单四字如同千斤撞击我心,我顿时慌张“她怎会……何人害她!郁相亦呢?他怎么没有护好她。”
柳红白解释“无人谋害她,我的消息传出的是……她因为你郁结于心终日闷闷不乐。我不知你在那日发生了什么,可她似乎对你……十分愧疚。”
女帝何必与自己过不去,明明都是我选择的,她偏要自己扛下一切结果。
那些伤,无人予我。
“我哥说,心结不解,煎熬永无尽头,你去看她或许未尝不能救她。”柳红白如此对我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