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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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打算回王府换身衣服，站起身时叶衾良的衣衫掉落，我让为一收好送还给叶衾良。
回府还未踏进府门，就听得府内一片骚乱声。我连忙跑进去，便看见傅成竹躺在铃铛的怀里，衣襟前沾满了血迹，与此同时他还在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为伍！”我吼着，为伍出现快速去替傅成竹把脉，随即背起他向屋内走去。
我目光一扫就看见了跌坐在一旁的傅氏，傅成竹的母亲。她显然是也有些慌，一双眼惊恐的盯着傅成竹。
傅成竹吐血相必和这位脱不了干系，我走过去攥着她的领子“你做了什么？”
她抖着身子“不怨我，是他自己！”
我怒不可遏喊着“你给我说清楚！他要是出了事情，我不会放过你。”
傅氏挣扎着却因为我太过用力没办法挣脱，她喊着“我说我说，你松开我！”我松手她重重摔在地上。
傅氏擦擦汗“我得罪了冉家，活不下去了。我想让他养我，他就给了我那么一点钱，怎么够用！他不给，我就威胁他……威胁他说……”
“说什么！”
“说，他的旧事。”
“说仔细些。”到底是什么旧事让傅成竹能到那种程度？！
“傅成竹以前成过亲，那人很有钱有势，男宠成群，还有些特殊癖好……”说到这里她偷偷看我的脸色接着说道“他受不了就跑了出来，躲起来半年，那人找不到他就作罢了。他无处可去就又回到了家里面，我怕那人找上门来，我惹不起，我就把他卖到秦楼楚馆。谁想到路上他逃跑了，就……拼死一搏替你挡了剑。他自己都说了，要么死，要么彻底改变命运。后来你想和他成亲，我想着王爷多厉害，就……就花了好大一笔钱把以前的事压了下来。他也花了一大笔钱把之前成亲的人杀了，可……可他们有一个孩子，就是……”她支支吾吾，我垂眸苦笑“就是旭儿，对吗？”
“这事儿都是傅成竹策划的，我就是想和他要点钱而已！他都这么骗你了，死就死了，您别杀我！”
是他非要去看城外山花时才捡到的旭儿，原来他一切都计划好了。
我推开她跑进屋内，为伍给傅成竹灌药也根本不能阻止他吐血。傅成竹大半张脸都是血迹，可他还在斜着目光不甘的看着我。
他抬起手指着我的方向，声音微弱嘴唇动了动。
我伸手想要触碰他的手，原以为我能握住他的手，可他冰凉的手指仅仅在我的手心划过，那一瞬间周身都冷了下来。为伍向后退了两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她声音都在颤抖重重磕了个头说道“为伍，无能为力。”
我哽咽“傅……傅成竹……”
铃铛跪在床边捂住嘴哭了起来，我向后一个踉跄连忙扶住桌子，可碰倒了一众杯具。
昨日好端端站在身边的人今日变成了一具尸体，这让人怎么能接受？
我想哭却流不出眼泪，我艰难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拿着手帕一点点擦拭他脸上的血迹污痕。对于他的死我显得太过镇静，尤其是和泣不成声的铃铛比起来，我就像是一个木偶人，只会不停重复一个动作。
可血迹怎么也擦不干净，最爱干净的他一定很恼火吧。
铃铛哭过后转而跪在我脚边“求王爷让我替王夫筹备葬礼。”
我垂眸双眼失神应了一句“嗯。”
有生之年，几乎褪去了所有软弱……
门外听得旭儿的哭喊声“你让开！让我进去！”
为一挡在门前“你不能进去。”
旭儿喊着“父亲！”我起身推开门他瞧准了时机想要冲进来，我伸手准确抓住他的领子扔在外面。旭儿拿袖子擦着泪水“母亲，父亲他……您让我进去。”
我哑着嗓子望着他沾满泪痕的小脸“不许进。”
旭儿忍着泪可小眼还是充满着倔强，奋力准备撞我让我躲开。他刚想跑起来，就被云寒拦住，她声音轻轻的“听母亲的话。”旭儿在原地愣了努嘴转身抱着寒儿痛哭，我知道他心里都懂，他知道傅成竹去世。
第二日时丧报就传到了宫中，陛下追封傅成竹。我的府中，冷落了下来。本就人少，少了傅成竹一个，我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我穿着白衣坐在我和他一同住过的房间里，这是白日我却抬手将烛火点了起来，垂眸呆呆望着晃动的火焰。
“殿下。”为伍在门外道。
我回过神来问“何事？”
她沉默片刻说“王夫那位贴身的仆人铃铛和铃兰，刚刚被发现在房中服毒自尽了。”
“葬了吧。”
“是。”
我苦笑出声，愿他泉下不苦有魂相伴。
这时候想起来了傅氏还没被解决，被我关在了柴房里。我扶着桌子站起身把屋子扫了一遍，踏出这屋的时候我同仆人说道“锁上吧。”把人和记忆都尘封在这间屋子，哪一日我怀念的时候也不会再踏入，过去就是过去了，傅成竹我也会忘记你。
侍卫推开柴房门后，傅氏恐惧蜷缩后退靠在柴堆边。我走到她身边抬起衣袍前摆后半蹲下来，她啊啊乱叫“你不要杀我啊！我是傅成竹母亲！”
我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抬着头“你倒还是知道是他母亲。”傅氏紧紧闭着眼睛“我也没想害了他，是他自己不经吓的。”
面色冷漠的我反问“我让侍卫互送你回徽州并且给了你一笔银子，你为什么还回来纠缠？”
“我……我没钱了。”
“说谎。”
傅氏干脆心一横“我不说。”
“听成竹说过，你很珍视你的小女儿，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赴死，必定带上你的女儿。”
她没有被我威胁到，这一点我略微诧异。我站起身带门离开，对小为七说“查查她女儿在哪里，做什么，见到了就给我绑回来。见不到，给我查清楚。”
“是。殿下，陛下刚宣您入宫。”
进了宫中女帝让我直接去御花园等她，让我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我听得身后咳嗽声，转回身便发现是郁相亦。他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向我这边走来，临到面前双手相搭弯腰行礼“栗王殿下安。”
我点点头余光瞥到他手上有许多小伤口，想来是做木活伤到了手。
“殿下节哀。”
我看他今日也没穿紫色衣服，而是低调灰色所以才显得他略有疲态。
我与他并肩站在湖边我问他“是被陛下召了去？”
“正是，陛下同我商议书斋重建的事宜。”
我轻叹“她就是这样，上一秒还想卸下你的权力，可下一秒却又给了你权力。你说，哪有她这样的这么防着我可还久容我的皇帝。”
郁相亦转头盯着我的侧颜“你知朝廷多少眼睛虎视眈眈盯着你，恨不得把你撕裂，可你还这般招摇。权和名，哪一样都比不过你的性命。从徽州回来，我不信你不懂半分道理。”
“知道，可我在乎的是大霖。大霖已经从根开始腐烂了，要一点一点刮骨疗毒。从前我不懂自己到底追求的是什么，可回京之后萧婧和李间庭那些人所作所为，让我深切感知，我这辈子要做的不是什么第一人，而是辅佐女帝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盛世。郁相亦，天下之始，自我辈始，自人才而来。建立书斋，这事儿便是我第一个心愿。”说到这里我笑了出来，不是痴人说梦，我觉得我可以做到。
郁相亦也扬起嘴角“为大霖而奋斗，皆吾辈心所愿。”
他说出这话的一瞬我仿佛找到有回到年少意气风发之时。
说了一些公事我想问他关于云霁的事情，在生辰宴的事情还是很让我介意，刚想开口问女帝便来了。郁相亦走的也快，和女帝完美躲避开来。
女帝见到我便是叹气“阿笙，节哀。”
她心底是有愧疚的，因为她对我的刺杀才导致傅成竹今日的下场。这些我和傅成竹都早已经不追究了，她却还过不去心底那关。
想学人做坏事，可不够狠心不够决绝，这就是她。
“陛下召我入宫，是为了安慰我？”
“不是，是朕有一事要和你说，关于王夫。”
“何事？”
女帝从怀中抽出一封手写信递给我，信上是锦城的笔迹，她解释道“昨晚宝华巡逻缴获交给我的。”
书信看了一遍，大意是锦城说某个人给的信息很准确，傅成竹的旧事果然是真的。既然傅成竹已死，他也可以实现应诺那个人的报酬。
这封信被我握的紧皱，女帝问我“你想要我怎么做。”
“他是你的帝后，轮不到我置喙。”
女帝眯眼“你不爱他了。这可怎么才好，我手里没有一点可以制衡你的东西了。你真是让人恼怒，我又要费心思了。”
我悠悠叹气撕掉手写信“那我便改一个说法，他有错，重重惩罚。”
她扬起嘴角低头看着碎纸屑“你给了我答案了。”她抬手拍我的肩膀“虽然这时再吩咐你事情不太适宜，可今日叫你来还有一些事。修书之事你便放下吧，我让何清胭继续去做。我已经让郁丞和何御史等人着手书斋之事，你在旁边替我盯着点，有你我才放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