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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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马车听着云澈不时把旭儿逗得哈哈笑,我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
旭儿连连拉着我说“我喜欢澈舅舅!母亲让澈舅舅多在王府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云澈摸摸他的头“澈舅舅也有王府,以后旭儿多到舅舅府里玩好不好?舅舅给你做许多好吃的,给你买许多好玩的。”
“可……母亲答应吗?”
云澈没等我开口就替我回答“澈舅舅是你母亲的哥哥,只要我开口你母亲一定同意。”
我“……”
云澈笑着说“没准你在舅舅那里住几天,回来就有一个弟弟妹妹了呢,哈哈。”
我面无表情伸手握住云澈手臂向后一板,他痛的喊道“松手!松手!”
我松手他立即揉着手臂,不停的说我不尊敬长辈。我只同他说了句“小孩子面前,不要胡乱说话。”
他哈哈笑了“害羞了?”
我抬手他立马说“呀!快到了!快到了!哈哈。”
旭儿严重怀疑他刚才说的话的真实性。
到了王府后旭儿拉着云澈的手喊着“父亲!我们回来了。”
傅成竹从屋内走出对云澈行礼“闽王殿下安。”
“自家人不必多礼。”
“是。”
进屋我发现一桌的酒菜有许多是云澈喜欢的,傅成竹也是用心了。
我们围着桌子坐了下来,云澈抬手就为自己倒了徽州的烈酒“唉,阿笙有这么好的酒,怎么就不懂得往闽王府送几坛呢。”他饮下一口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感叹“真是有徽州的烈性啊!”然后拿着筷子沾了酒抹在旭儿嘴上“来,常尝尝。”
旭儿舔了一下小脸红了,嘟着嘴辣的说不出话来。云澈憋笑“还是个小男孩儿呢,哈哈。”
我替云澈夹菜“喏,别逗他了。”
云澈伸筷吃了几口点评起来,最后的结论就是很不错,他以后多来几次蹭饭。席间云澈微醺时同傅成竹交谈起来“近来身体可好?”
傅成竹恭恭敬敬回着“盛京气候好,旧疾也没怎么犯过。”云澈点点头“盛京是好啊,可我却喜欢你们那个徽州。”说罢他流露出悲伤的神色,我怕他醉了说出什么话,让侍卫带下去了吃饱喝足的旭儿。
他一杯一杯喝下酒水,最后脸红的吓人,拉着我的衣袖比划着让我扶他出去。
我连忙带他到外面,他跑了几步吐了出来。傅成竹端着水去递给了云澈,云澈漱口后又吐了,早知道就应该拦着他少喝一点。
几人搀扶云澈去客房休息,他栽倒在床上胡言乱语道“傅成竹!你!你不许对阿笙有一点……不好!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就像……就像……”就像谁那几个字被他吞了下去,他趴在床上昏睡。
傅成竹嗤笑“我不会对阿笙不好的,殿下放心。”
我让其他人都退下,我一人留在这里照看云澈。端了盆热水来湿了毛巾,我替他擦脸,他嘴中还在喃喃自语。也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可看他这幅样子,这些年过得也并不舒心吧。
深夜里我从我的房内起身去看云澈有没有需要照顾的地方,刚迈出我的屋子就看见他住的客房的烛光。我敲敲门问“大哥,你醒了?”
云澈在屋内应了“醒了就睡不着了。”我推门进去看见他披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呆愣愣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模样。我过去坐在床边,他栽倒在我身上“头有点疼。”
我嗔道“谁让你喝了那么多酒,自己酒量自己难道不清楚?”
他叹气“徽州的酒,我已经有七年没有碰过了,现在喝起来,竟还是那个感觉。”
他提到了八年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与他交好是从我五六年前到徽州驻守时,从前他对于我来说和云柔一般,并不亲近关心。
七年前我不知道他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可在我眼里看来还是比较随意不问斗争。
他叹气开口“看着你们一家现在这般其乐融融,我好生羡慕。阿笙,你不知道我曾也有机会可以有一名心爱的妻子和一个宠爱的孩子的。”
也许是他酒还没醒,也许是深夜让他多愁善感起来,他将自己尘封多年的往事同我讲了出来。
“八年前在夺嫡的斗争中我为了保持中立,向母帝讨了旨意去了徽州。
我那时总爱仗着身份做着出格的事,一日竟然自己偷偷溜到了阿史那和徽州的边界。
徽州挨着阿史那的这边有大片大片的草原,还有着成群结队的牛羊,那里的人热情善良,和盛京一点都不一样。”
他笑着眼神里都是痴迷,他紧接着说出了一个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女人“在那里我认识了一名唤作达琳的女孩子,她拥有着和草原太阳一样耀眼的笑容。她单纯又古灵精怪,每每经过一处身上的一串铃铛都会叮叮作响。那时候她说啊,凡是她在的地方都是有铃铛声,她也喜欢被人唤作小铃铛。”
“达琳喜欢在牧羊的时候偷偷借着凤仙花汁将洁白的绵羊染成她喜欢的颜色,她经常穿着红衣站在一群绵羊之间嘴中念叨着,哪个哪个是可以送给天神的,哪个是留给阿爸阿妈吃的。真是让人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爱……”
云澈坐直擦擦眼角的泪水,他望着我说“我和她在草原上成了婚,那三个月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光。
后来盛京中你们闹的不可开交,我在徽州被母帝唤了回去,让我收拾云艺闯下的乱摊子。本想带她回盛京,可她有了身孕不能长途跋涉,我只好留她在草原。
我就想着,等我和处理完事情,和母帝要了赏赐去迎娶她,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妻子。”
他泪水不断,几近哽咽“后来母帝应允了,可等我回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阿笙,什么都没有了啊,她不见了。”
他握着被子青筋暴起“我问了徽州的州长才知道,阿史那在我走后不久,带了一队人马掳掠边境,那片草原所有的牧民都被她们杀了,所有存在的东西都被烧光……”
“大哥……”
云澈哭着笑了出来“母帝把消息封锁的很好,替我安排的也很好,知道我无意皇位,第二年便把大霖最有钱人家的女儿许给了我。我就在许多人艳羡下娶了冉落月,每日过得无忧无虑。可我始终不敢再喝一口徽州的酒,再看一眼徽州的草原。”
“对不起。”
他笑着叹口气“达琳对我的好,我这辈子都记得。或早或晚,阿史那一定要付出代价。我知道惧内的名声不好听,可我既然娶了王妃,便要对她负责,把愧对达琳的都补偿到另一个人身上。人生负重前行,我总该替一些人担些重量。”
我反问“所以大哥现在是准备替我负重?这几年你对我的关心,太过了些。”
他摇头“不是这几年,是一直都在。”他拍拍自己的脸颊撵我出去“困了困了,你也去睡吧。”
“好,要是头还疼我让仆人给你去煮醒酒汤。”
“知道了,你去睡觉。”他倒头蒙被,不知道睡没睡,总该是想让我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