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府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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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府医姓李,在国公府待了近二十年,早些年跟在老府医身边做学徒,后来老府医突发中风,苏氏又见这人医术不错,当即做主留了下来做新任府医。
“那李府医前些时候发了笔横财,跑城东买了宅子。”
时下兴言“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这一小小府医能在城东买座宅院,确实大有问题。
“苏氏治家不严,账本也是随意摆放,奴婢曾潜进芙蓉堂看过账本,府医为公主请脉的前几日确实有一大笔支出银两不明不白。”
这苏氏还真是既心大又吝啬,干些见不得人的事还舍不得动用自己的银两,偏要从中公支出。
怕是下月那寿宴,也能为这笔银两遮掩一二。
”公主……可要将那府医绑了来?”
戚灼摇摇头,道:”再等等,先不要打草惊蛇,盯着他便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再绑过来。”
即是府医出的问题,总要有个懂医术的人出手。
“可知章太医何时回京?”
章太医自小照料她的身体,此人有些特殊,不是太医院或是京城大家的徒弟,此人来自乡野,半路考进太医院,因为路子野,虽医术高明,却不得太医院众人的认可。
戚灼幼时见了他好奇,便点名要了这个人照料自己,事事都习惯了。
青荀掰着手指算道:“据说请了一个半月,依着章太医的性子肯定要迟上几日,估计最迟下个月底就回来了。”
戚灼闻言点了点头,已临近秋日,院子里的桃树光秃秃的,戚灼看着这树又想起那日看到的桃林。
究竟为何,能让老太君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大。
芙蓉堂内,苏氏闭着眼躺在榻上,苏婕跪坐在一旁为苏氏捏腿。
她这个侄女,心比天高,偏偏一大家子都没有自知之明,只想着攀高枝;可苏氏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面给那些高门显贵说自己上不得台面的侄女?
索性将烂摊子丢给戚灼,只是戚灼不是个能容忍苏婕撒野的人,挑的夫家都是门当户对之人,她这侄女自然看不上。
苏氏掀开眼皮,看着苏婕低眉顺眼的样子有些得意。
看样子,她这侄女是要攀世子爷这个高枝了。
“你素日里最是孝顺,好孩子,下个月就是老太君的寿辰,姑母便做主给你些银两好好打扮打扮,争取在寿宴上惊艳众人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苏婕正愁手中没有银钱,闻言自是欣喜若狂,讨好蛮乖道:“侄女儿多谢姑母,从小到大,只有您最疼我!”
“好了,就你嘴甜。”
苏氏打了个哈欠,苏婕见状极有眼力见道:“那姑母好生休息,侄女儿先退下了。”
苏氏摆摆手,翻过身去闭目养神。
待人离开,李嬷嬷让众人退下,苏氏转过身来笑道:“是个好用的鱼儿,不过是撒些饵料就上了钩,我这个好侄女儿当真是合我心意。”
李嬷嬷有些不放心表小姐的脑子,闻言有些担忧:“夫人何不与表小姐说开了,咱们商议商议岂不是更加谨慎。”
苏氏摸着头上的金簪摇摇头:“我本也是这么想着,婕姐儿随她那个蠢笨的娘,指不定哪里会出了差错,可昨日我去澜庭院,恰好遇见太子来访。”
太子啊,那可是以后要坐在金銮殿上的人,公主又算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怎么横也只是他们国公府的人;
可太子不一样,戚灼身后有那么多的靠山,万一查出什么来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让她自已一个人琢磨吧,左不过是个勾引男人的活,没什么好商量的,”苏氏想着昨日那盒人参就觉得痛快,“这后院可是老太君的天下,她都默许了,还能做不成吗?”
苏氏打量着自己屋内的陈设,一个当家主母,却还没手底下儿媳妇的院子奢华,当真可恶。
李嬷嬷想着这些天做的事,又发觉一个漏洞,提醒道:“可若是表小姐被世子收了房,久久没有身孕咱们要怎么解释,也说成表小姐身子弱吗?”
“不不不!”苏氏笑得开怀,仿佛已经梦到了以后的场景:“这有什么,找个与世子长相相似的男的扔给婕儿,她自然该知道怎么做。”
屋内点着檀香,苏氏闭上眼睛轻嗅了嗅,畅快道:“待老太君没了,就让她的宝贝孙子下去陪她,孩子长大再找出那奸夫,国公府就只剩下我的安哥儿了。”
恩情?苏氏计较的从来不是宋瑾辰那点虚无缥缈的恩情,她要图的,自是至终都是整个国公府。
“这些时日是我心急,对辰哥儿太不好了些,要是让人看出差错来就麻烦了,至于那永宁公主……这辈子都没有子嗣,还要担上无用善妒的名声,就当是我可怜她,让她再过几天舒心日子。”
戚灼自然不知这些人都在想什么,只觉得府中过分安逸,苏氏一行人也没有在她面前上蹿下跳,戚灼日子过得无比舒心,唯一有些烦恼的,就是越来越厚脸皮的宋瑾辰。
伸手不打笑脸人,戚灼平日里虽总是给外人一副冷淡至极的样子,却只有身边亲近的人知道戚灼此人内心十分柔软,对自己人总是容忍到骨子里。
宋瑾辰深谙此道,狠狠拿捏住戚灼的底线,势必要将二人的冷漠疏离驱个干净。
夜晚,又是一番折腾后,宋瑾辰叫了水,见戚灼十分慵懒的模样心痒难耐,竟是打横抱起戚灼前去沐浴。
几位丫鬟顿时低下眼眸不再乱看,戚灼有些恼怒,偏偏浑身上下又没有几分力气,只能瞪着宋瑾辰,而宋瑾辰只当是看不见,替她除了里衣一同跨坐在浴桶里。
戚灼往日用着十分空闲的浴桶此刻却显得有几分狭小,她面上挂不住索性沉入水中,却又被宋瑾辰捞起来。
只听着人笑道:“人人都说妻子伺候丈夫天经地义,可我却觉得,丈夫伺候妻子也合该如此,公主怎得恼怒起来。”
戚灼闻言撇下素日里守着的规矩,仗着没有人看见狠狠捶向宋瑾安恼羞成怒道:“丈夫伺候妻子是在这个时候伺候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调戏我。”
往日里黑灯瞎火在帐子里闹腾就罢了,反正两人都看不见彼此,戚灼还可以忍受,可现在灯火通明,二人共浴,只有些清水阻挡却什么都看得见。
宋瑾辰确是毫不害羞大咧咧地面对戚灼,辩论道:“我如此坦诚相待,公主怎么不说唐突了我?”
“那是你不要脸!”戚灼见他神色清明直勾勾盯着自己,当即扑上去用手掌遮住宋瑾辰的眼睛。
睫毛扫过戚灼的手心,有些发痒,宋瑾辰却笑盈盈地讲:“夫妻一体,有什么好羞怯的?再说我可只给公主看过,哪里来的不要脸。”
戚灼犟不过他 ,只得速战速决飞快逃离此地。
她换了身干净的寝衣躺在床上缩进被子里,宋瑾辰不急不慢从水中出来,又熄了灯走到床边。
一双有力的臂膀抱着戚灼,自从上次她做了那场噩梦,宋瑾辰仿佛找到了借口,两人从前规规矩矩的睡姿也变了样子。
宋瑾辰知道戚灼被皇家规矩束缚了那么久,绝对不会一时就能放下那些条条框框。
“人这一生,少年离开父母,中年离开孩子,唯有夫妻是相伴一生的人,从结发到老去,我与公主有那么多相伴的时间,这是谁都赶不上的。”
戚灼沉默听着,却又想起那场大火,那身红衣,那座灵堂。
到底是臆想还是预知?他们能相伴多久?他们又愿意相伴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