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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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星从碎石堆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跟苍星一起向人群走去：“你说，月涟到底去哪了？她该不会直接奔着坠星岩去了吧？”
苍星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性，摇了摇头：“咱们自己人都没几个知道的，月辉族更没可能知道。不过，我也确实想不通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月食都快结束了，她既没有去村子里，也没有回过头来找咱们，还能去哪呢？煌月说过，她是有心要把咱们赶尽杀绝的，既然如此，应该没理由在这时候停下……”
飞星向他们走了过来，苍星立即停止了话题。
飞星被砍断的右臂已经被他自己重新用星纹接好了。虽然他们星纹的治疗能力没月纹那么出众，但只要被砍断的不是拥有星纹的左臂并且没有被切碎，接回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就是过程可能没那么美妙……
“你们刚才吵什么呢？”飞星问。
“没什么。”苍星摇摇头。
飞星也不追问：“接下来呢？”
苍星看向他：“你的人还剩多少？”
“……三个。”
“算上你？”
飞星疲惫地点点头：“算上我。”
苍星记得飞星一伙原本是七个人，现在就只剩下了三个……这么看来，冬星他们五人到现在都还活着简直算得上奇迹了。
虽然他们的人都还活着，但冬星能想象到飞星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冲飞星一扬下巴：“接下来还要再解决一个疯婆子，到时候你的人都先别上了，就负责保护大家吧……”
飞星苦笑着摇摇头：“兄弟！你知道现在能用血纹的还剩多少人吗？”他顿了一下，“不到二十个！”
冬星和苍星都沉默了。
飞星接着说：“你说的那个疯婆子，就是把任星那队杀光了的人吧？你觉得面对她，我们还有留守在后方的余地吗？再说，任星那队里，有我两个兄弟。换你，这种时候你能做到在后边看着吗？”
飞星说完没等冬星的回应，转身离开了。
他走远后，冬星叹息一声：“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苍星摇摇头：“他这人直，但不傻。他知道你是好意。”
两人回到人群里，走向阵星三人，大老远就听见耀星在那儿抱怨：“……缩在后边，仗都快打完了，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冬星走过来插话：“刚才这一战，你觉得你参与进来能干点什么？”
耀星看到他，忍不住嘴欠：“你不也没干什么！冲在最前排，光会嚷，就是不见动手！”
他们都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所以没人计较。
阵星笑了两声，在冬星胸口怼了一拳：“你小子可以！挺像那么回事儿！”
冬星回了他一个笑，扭头看向望星，却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对。
望星一个人靠在远处一棵树上，低着头，脸色很差。
虽然耀星的那些抱怨就只是单纯地在发牢骚，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但因为之前耀星已经影射过他太多次，所以那些话在他听来就像在说，要不是因为他在这，他们两个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上战场了。他们俩留在后边全都是因为要保护他这个累赘……
“望望！”冬星走过来，“怎么了？”
冬星在前线拼死拼活的，望星不想再因为这点小事让他担心，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我没事……你还好吗？”
冬星刚要回话，却发现望星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刚跟自己的目光对上，就又把头低下去了。他顿时有点想笑：“你到底怎么了？”
望星低头回避着他的目光：“我……我有点……”
“有点什么？”
望星组织了半天语言，还是有些乱：“你现在……我有点，害怕你……”他又试着抬头看了冬星一眼，但还是在对视上的一瞬间就把头低了下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望星低着头说：“冬星……你别再杀人了，行吗？我……害怕看到你这样……”
“我不想的……”
“那你可以让别人来做啊！”望星抬头看向他，越说声音越低，“你是族长，你可以下命令……让那些大人来做这种事……”
冬星轻声说：“就因为我是族长，有些事只能我来。你应该明白的。”
望星没说话，但眼眶却红了。
冬星叹息着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望星眼眶里的泪珠随着脑袋的轻微晃动滑落出来：“我不想看你变成这样……”
冬星托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我只有变成这样，你、阵、耀、苍……咱们几个才能都活下来！”
望星吸了吸鼻子，想把视线移开，冬星笑着把他的头扭回来：“躲什么！看着我……我还是之前的冬星，没什么好怕的！”
望星跟他对视了几秒，还是执拗地把头挪开了。
冬星忍不住笑：“那这样吧！既然你这么不想让我杀人，那你就叫我一声哥哥！你叫了，我就答应你，以后不杀人了！”
望星诧异地抬起头，打量了他半天：“……什么啊？”
“怎么！认族长当哥哥，你很吃亏吗？”
“这么严肃的事，你还想着占我便宜！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冬星认真地看着他，“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答应你，以后不杀人了！真的！”
望星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哥哥。”
冬星勾起嘴角，又在他头上揉了揉：“乖！”
望星一把将他推开：“你就是在耍我！”
“咳咳！”耀星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抱歉打扰你们兄弟俩‘打情骂俏’了！希望你们还记得咱们的仗还没打完呢！”
冬星看了耀星和旁边偷乐的阵星一眼，又回过头看向望星，坚持把话说完：“我没耍你！我说到做到！”
“你滚吧！”望星气呼呼地扭过头去。
耀星在旁边对冬星起哄：“啊哦~你家这弟弟长大了，有脾气了！”
冬星抬手作势要揍他，耀星赶紧抱头向后缩，但冬星已经从他身边越过走掉了。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跟在身边的苍星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这‘说到做到’，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认真的！”
苍星深吸了口气：“那一会儿遇到月涟，她把刀架到你脖子上了……”
“正当防卫不算！做人不能太死板，你说的！”
“我是怕你为了你的‘说到做到’把命丢了！”
“我没那么傻……”
“那如果望望在旁边看着呢？”
【冬星……你别再杀人了，行吗？我……害怕看到你这样……】
望星那张闪着泪花的脸猛然浮现出来，让冬星顿在了原地。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苍星正在用一个非常失望的眼神看着他：“你知道你犹豫的这几秒钟足够月涟把你砍成多少段吗？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望望对你的影响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你还不信！”
冬星烦躁地甩了甩头，稳住情绪：“行了别说了！咱们现在就去把月涟揪出来，宰了她！就不用再想这些破事了！”
找到展星后，冬星问：“情况怎么样？”
展星摇摇头：“人数还剩不到十分之一，会用血纹的加上我还剩18个！”
这个结果着实有些出乎冬星和苍星的预料，他们知道伤亡一定很惨重，但真的没想到能惨成这样。
之前四分之一的人，那样轻易地就被月涟杀光了，现在人数还剩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他们能活着下山几率，想想都让人绝望。
苍星再次望向夜空，月亮已经基本复明，剩下的那点阴影根本无足轻重了。
可月涟还是没有现身。
“不管了，先下山！”
冬星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一起从山上撤离。没走多远，转到山的另一面，他们的视线瞬间就被浓烈的黑烟遮蔽住了。
之前从结界中蔓延出来的山火在他们于山体另一侧战斗的时候不知不觉地烧起来了，现在整片山林烧得亮如白昼，他们在山上，目光所及之处就只剩下了赤红的火焰和翻滚的黑烟这两种颜色。
这种情况，如果换做是星原人，估计就被困在山上活活被烟熏死了。但对于会使用星纹魔法的他们而言，从火海中清出一条道路全身而退，就只是举手之劳。
“开出一条路下山？”展星提议。
苍星想了想：“不！灭火！所有人一起！”
一旁的飞星问：“为什么？就让火一直烧下去呗！如果那个疯婆子藏在山上的话，不正好能把她逼出来吗？”
“这点火威胁不到咱们，难道还能威胁到她吗？”苍星说，“他们月辉族是走了，咱们可还是要继续在这里生活的，把山烧秃了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回头孩子们上哪抓血雉去？”
“前提是咱们还有孩子……”
展星说完，苍星看了他一眼，展星随即妥协：“无论如何，你说的有道理！”他扭头吩咐跟在身后的武星，“组织人手，灭火！”
武星点头应了一下，看了苍星一眼，转身离开了。
武星能幸存到现在，冬星一点都不意外。
首先他本身就是将血纹完全掌握的那30个人之一，自身实力摆在那里。其次冬星有留意过，无论是之前跟剡月的那一战，还是这次跟煌月的战斗，他总是给自己留足了余地。当其他人为了解放族群的大业而不计生死地向前冲的时候，他看似是在跟着大家一起冲锋陷阵，实际上却始终让自己处在一个相对安全和稳妥的领域里。
简单来说，就是贪生怕死。
虽然冬星能想到，武星脑子里想的大概是自己给人当牛做马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族群都解放在即了，他要是在这时候牺牲了多亏啊之类的……
但无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他贪生怕死的事实。而这个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他果然是冬星最看不上的那类人。
真搞不懂苍星为什么要跟他这样的人合作……
脑海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冬星已经跟着苍星一起投入到了灭火的任务当中。
用星纹来灭火其实很容易，只要用星火覆盖在正在燃烧的火焰上，然后像解除幻化出的刀剑那样把星火解除掉，火焰就会跟着一起熄灭。
冬星跟着苍星一起撑着一个球形的屏障，防止高空有烧毁坠落的树木砸到头上，一路边走边灭着周围的山火。
走着走着，冬星忽然问了一句：“阵他们……”
“已经拜托飞星哥帮忙看着了。”
苍星的这个回答让冬星顿时了然，看来这一路上周围的人逐渐变得越来越少并不是他的错觉。
终于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