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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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星的话无疑是为这场战斗正式拉开了帷幕，所有人开始卯足了劲往山上冲。
掠过刚才他们打斗的地方时，耀星往倒在血泊中的那一男一女瞥了一眼，虽然离得很远，但那惨状还是让他猛地咽了口唾沫。
“别看了！”阵星连忙压着声音从后边推了他一把，拽着他胳膊往前走。望星低着头紧跟在后边，压根没敢往那边看。
他们跟着人群赶了一段路，阵星忍不住低声问：“那两个人……真的死了？”
耀星沉默了一会儿：“看那样子，肯定活不成了……”
望星始终低头攥着拳头，紧张得连呼吸都有点喘不匀：“能不能别说这个了？”
耀星不耐烦地回过头：“都到这一步了，你还害怕？害怕有什么用？”
没等望星回应，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由于他们几个就跟在冬星身后不远处，而冬星跟展星几乎就是队伍的最前排，所以前方的情况他们一眼就能看到。
是一个落单的月辉族人。
耀星他们看过去的时候，一众穿着黑色夜行斗篷的族人已经开始了对那人的围追堵截。
就像是一场狩猎一样。
一个普普通通的月辉族人，在这么多拥有血纹的高手面前，很快就被砍掉右手按翻在地。
苍星想让他们尽可能抓活的，他还有很多话要问，但无奈的是他跟不上展星他们的速度。等他勉强追到喊话能听到的距离时，那月辉族已经被围在身边的人砍了不知多少刀。
整个过程苍星连惨叫都没听到过，可见他们下手有多重，那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被月辉族欺压了数百年，他们手上终于也沾上了月辉族的血，一帮人像疯了一样尖叫欢呼着，很快又向前狂奔出去，继续搜索更多的猎物。
展星留在那尸体旁边，等着冬星和苍星赶到近处：“看来他们虽然探出了我们的情况，但传递信息的速度并不像他们跑得那样快！”
苍星呼哧带喘地撑着膝盖：“为什么不抓活的？！”
展星一摊手：“我之前已经下了命令，见到月辉族格杀勿论！再说你也看到了！见了血，再想让他们冷静下来，哪有那么容易？”
后赶来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看到那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也全都像受到了鼓舞一般欢呼起来。对于他们而言，这具尸体就是在向他们昭示，他们是可以战胜月辉族的，今晚他们必胜！
可越是这样，苍星心里就越是没底。从赤月当时那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来看，月辉族显然也是早有准备，他们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必须得抓个活的把事情问清楚才行……
枫月跟赤月传送回月牙陵后，第一时间找到了祈月，将刚才发生的事如实汇报给了他。
祈月几乎没有犹豫：“按照之前说的，你们两个现在立即把所有人召回到月光广场来！”
枫月领了祈月的命令，正准备离开，却发现身边的赤月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了？”祈月问。
赤月皱着眉头：“为什么不跟他们打？我刚才已经试过了，那些人即便能把星纹变红也不是我的对手！我一刀就解决了两个！要是月涟她们……”
“抬头看看天上吧！”祈月打断他。
枫月跟赤月抬头望去，正看到已经被阴影吞没了一角的月亮。
“他们特意挑了今天，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你现在能打过他们，过一会儿可就不一定了！”祈月说。
“可那也……”
“而且！”祈月再次压过他的话，“这也不是我做出的决定……是煌月大人的意思！”
赤月紧皱的眉头动了动。
祈月严肃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一样不甘心！但这是煌月大人早就决定好的！不管怎么说，现在时间紧迫，你先跟枫月去把大家都带回来！我这就去找煌月大人，等他出来，有什么问题你再自己问他就是了！”
祈月说完快步离开了，赤月只好把火暂且憋回肚子里，气恼地拽着枫月又传送回了山里。
星光族的先头部队在见过血之后已经完全乱了套，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地寻找猎物，完全没有方向和纪律可言。再这么下去，队伍在到达山顶之前一定会变成一盘散沙。
苍星一把抓住展星的胳膊：“把那些乱跑的人都叫回来！别再向周围分散了！先都集中往山顶的圣殿去，那儿多得是人让他们杀！”
说完他又扭头对冬星说：“抓紧往前冲！咱们必须在他们把路上所有的月辉族都杀掉之前留下一两个活的来！”
他们终究……还是把屠刀挥向了曾经不遗余力地帮助过他们的月辉族……
原本正看着脚边一具尸体出神的冬星被苍星摇醒之后，很快意识到现在已经没时间让他去胡思乱想了。
他回头冲着身后那一大片攒动的黑斗篷高喊：“阵！你们几个跟紧了！”
光是他回头喊这一嗓子的工夫，苍星就已经甩下他好远了，他顾不上再去确认阵星他们的位置，拔腿跟了上去。
山林中不时有地方传来惨叫声和欢呼声，而且越靠近山顶，他们遭遇的月辉族人就越多。在这期间虽然也遇到过反抗，但没有组织的散兵游勇怎么也敌不过一群会用血纹的疯子。
在先头部队后面狂追了一阵之后，苍星跟冬星终于遇上了一个在山林间逃窜的身着白色夜行斗篷的身影，三个族人正狂热地呼喊着紧随其后，一点点缩短着距离。
苍星和冬星两人立即向那边追了过去，在那名月辉族即将被身后泛着红光的手臂够到之前，冬星果断唤出银弓飞射出一箭，逼着那只将将抓到人的手不得不收了回来。
追猎的三人立时停下，不爽地回过头。
“抓活的！留一个人跟着我们，其他人回去找大部队，优先赶去山顶汇合！”
冬星不知道那三人之后有没有按自己所说去跟大部队汇合，因为他下命令的时候脚步一直没停，他喊完话的同时就已经跟苍星一起掠过那三人，继续对着前边的月辉族猛追了过去。
他们两个不像那些会用血纹的人拥有那么强的体能，在追人这方面，他们俩都不擅长。好在前方那个逃窜的月辉族也并不怎么灵活的样子，逃了半天也没能甩开他们。
很快，刚才那三人当中一个叫凛星的青年赶上了他们，并很快利用血纹的体能优势绕到前面，挡住了月辉族的去路。
那月辉族估计也跑累了，被拦住去路之后像放弃抵抗一般停了下来。
冬星和苍星早就已经累得不行了，猛地一停下来，两人都气喘如牛。而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对方回过头来的时候，冬星还是有那么一瞬差点忘记呼吸。
如果没记错的话，面前这个少女模样的月辉族人应该是叫……
“……月荷？”冬星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他的气息许久都平复不下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跟这个当初帮他们引路的少女再次相遇会是这样的情景——虽然她应该早已经过了能被称为“少女”的年纪……
【我叫月荷，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我们月辉族习惯在夜间活动，在黑暗的环境下隐匿气息和身形对我们而言都是最基本的技巧，所以你们不必惊讶。】
【那就是星纹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好漂亮！】
【我听说你们星芒族并不像我们一样适应夜晚的环境，但你们却在这个时间急匆匆地跑上山来，虽然我不清楚你们要去哪，但我想我应该能帮上些忙。】
【煌月大人说过，星芒族是我们的友族，所以见到需要帮助的星芒族人，帮一把也是理所应当的！】
“为什么？”回忆中月荷轻快的声音被现实中愤恨的质问声所打破，“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跟你解释的必要！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废话少说，动手吧！
……
一瞬间冬星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回应的方式，可到最后他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我看到了！是你们两个！你们在指挥……是你们两个把他们带上山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回想起逃命过程中充斥在耳边的同族的惨叫声，月荷眼中渐渐噙出泪水，“祈月大人让我们这段时间尽量别下山，尽量远离两族的分界线，我还在想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么做……我们不是友族来着吗……”
“对不起……”冬星这声诚挚的道歉，不仅让月荷有些意外，连凛星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冬！闭嘴！”苍星连忙压低声音制止他，而后立即开始问话，“祈月到底在计划什么？他除了让你们远离分界线，还跟你们说了什么？你只要说实话，我可以留你一条命……甚至有可能，可以留下你们所有族人的命！”
月荷眼中尚且带着泪，荒唐地笑着：“你们已经杀了我那么多族人，现在你来跟我说这些？”
苍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现在整个月亮的五分之一已经被阴影所吞没：“今晚月食，硬拼你们没机会的！你信我，我至少能保你们一条命！快告诉我祈月到底要做什么！”
月荷绝望地摇着头：“你们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一定不会！”她大吼着催动右手掌心的月纹，幻化出一把短刀向他们刺去。
“冬！”苍星这一嗓子的意思就等同于是“动手”，可没想到他自己做好迎击的架势之后，却发现身边的冬星非但没有发动星纹，甚至像是大梦方醒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本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不远，一个分神的工夫，月荷已经冲到了他们跟前，没等苍星做出反应，温热的鲜血已经溅满了冬星的胸口。
在月荷刺中冬星之前，凛星先一步从背后徒手戳穿了她的胸口，那手臂上血纹的光芒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刺眼。
凛星将手抽出，月荷瞬时倒在了地上。
他将血纹切换回星纹，随意地甩了甩手，又突发奇想将手伸到嘴边舔了舔，扭头吐掉：“原来月辉族的血是这个味道，恶心死了！”
苍星有些尴尬地冲他点了点头：“凛星哥……谢了！”
凛星没搭理他，而是看向冬星：“我说族长大人，你是没睡醒吗？就站在那让人捅啊？还有……”他说着笑了起来，“你刚才跟她道歉是什么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之间有点啥事呢！”
冬星低着头没说话。
凛星的表情顿时有些复杂：“你不会……真跟这月辉族的姑娘……有点啥吧……”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苍星在凛星肩上拍了一巴掌，拽着他走开了几步，指着远处一片树丛，“凛星哥！我刚才听到那边好像点动静，你能不能去看一眼？”
凛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哪啊？”
银光闪闪的刀刃突兀地从胸口刺出，凛星甚至没来得及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人就已经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