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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一见钟情,更非二见心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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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了下来。

这辆迈巴赫被傅寒声开得极稳,却在一分钟之前被萧潇叫停了。

萧潇几乎是逃命般开门下车,车门更是被她狠狠地甩在了身后。

她低估了c市盛夏的热情,纵使到了夜间依然热气扑面,这般乍寒乍热,萧潇只觉得天旋地转。

放眼高楼大厦尽是万家灯火,而她又该何去何从?

生命里最爱的三个男人先后疼她而去,任她性子再如何冷漠,此刻也禁不住悲从中来。

萧潇哭了。

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渗出,无声无息。

傅寒声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根烟,看着萧满渐行渐远,看着萧潇蹲在路旁哭泣,他在心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藏獒曾经带给她怎样的经历,也猜到她会因此恐惧愤怒,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不要一个斩断七情六欲的萧潇,更不要她在睡梦中偷偷流泪,他要让她当着他的面大声地哭出来。

萧暮雨去世后,她早就该大哭一场了……

他给她时间宣泄坏情绪,一支烟抽完,念及她膝盖还受着伤,他在开门下车前给周毅打电话,把停车位置告诉周毅,吩咐他过来把藏獒接走。

周毅在手机那端愣了愣。

对于傅寒声口中的藏獒,周毅记忆犹新,数月前傅寒声拿着一张藏獒图片给他,交代他一定要选购一条相似度最高的藏獒。

图片里的藏獒是momo,傅寒声让他买一条和momo相似度最高的藏獒,很显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巧合,更像是……手段。

他们傅先生本就擅长玩手段,眼下让他把藏獒接走,可见目的已达成……

c市深夜街头,傅寒声牵着藏獒走向萧潇,此时的她早已止了眼泪。

傅寒声走过来,她知道;他蹲在她身旁,她也知道。

已经有很多年了,傅寒声不曾蹲下身体跟人说话,他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掌控一切,但这次他放低姿态蹲下身体,只为平等。

在萧满看来,傅寒声这样的举动跟善意无关,只因他蹲下身体的同时,藏獒也跑了过来,撒娇一般地往两人中间挤。

萧潇脑子空白了好几秒,然后瞳孔急剧收缩,想起身,身体却不听使唤。

“怕什么?”傅寒声眸子深了。

“最可怕的不是恶犬,而是人。”

这年夏末,傅寒声31岁,纡尊降贵半蹲街头。

他给萧潇讲故事,清冷的嗓音缓缓传进萧潇耳中:“有个倒霉蛋,他出身豪门,父亲去世后,公司被大伯接收。

起初还好,但随着倒霉蛋一日日长大,大伯开始觉得留侄子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

于是深宅大院里开始有种种意外光临这个倒霉蛋。

他走路会从楼梯上滚下来;吃东西会食物中毒,寒冬天醒来会高烧重感冒……

有一年春节,他跟随几位公司长辈前去工地,午后一点左右,他再一次‘’霉运‘’,附身,由他单独搭乘的电梯发生了故障,电梯忽然停止运行,他在里面被困三小时,

由于大厦刚峻工,甲醛有毒气体浓度很大,他在高度密封的电梯里,除了要面临甲醛中毒,还会随时缺氧室息……

大伯料定,这一次他肯定活不成了,但黄昏的时候,他却出现在餐桌上,虽然他被人救出来的时候脱水昏厥,但他毕竟还好好地活着。

大伯开始睡不着觉了,整夜整夜地失眠:他怎么还不死?他怎么就是死不了呢?”

傅寒声对上萧潇视线,淡淡地笑:“阿妫说,他为什么不死呢?”

萧潇不理他。

傅寒声继续说他的:“倒霉蛋在经历了九死一生后,为了活命他只能远离故土。孤身一人去了美国,并在大伯的监视下生活了很多年……

21世纪,最不缺的就是意外。只要有心任何一种意外都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面对人生里突如其来的种种意外和变故,你可以反击。但前提是你必须羽翼丰满,否则一切将是空谈。”

不难猜测,那个倒霉蛋是傅寒声。

十几年前有关于傅家的新闻报道,萧潇早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隐隐记得“傅寒声三个字占据了各大媒体头版头条:博达集团掌权人易主,侄子傅寒声成功上位。

三年前“ 博寒声”这个名字再一次出现在她的人生里,她也一度好奇扰乱她计划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只可惜她还没有来得及调查,就因暮雨戛然而止?

其实无须调查,傅寒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看一眼头条标题便能有所顿悟,试间家族上位者,又有几人是善茬?

萧潇开始明白,这个男人做事向来有其深意,他提及隐晦过往,不是为了博同情,更不是为了告诉她:两人同病相怜,际遇类似。

他通过momo提醒她过往伤痛,断绝她和唐家最后一丝情分,他是在变相告诉她:四年前她脱离唐家,因为不具备任何威胁,所以才能安然无恙多年,但她如今回到了c市,诸如momo伤人的意外,还将层出不穷。

最可怕的不是恶犬,而是人。这话是他说的,人比恶犬可怕,那么待在他身边同仇敌忾最安全?

萧潇指甲刺进掌心。

懂了,他是在逼婚。

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从一条形似momo的藏獒带上车,再到他伪善讲放事言一行,其实都带着某种暗示。

他不张这个口,因为他是傅寒声,因为他要让萧潇知道:他尊重她。

萧潇蹲在原地不吭声,她顾自沉默着,任由时间一点点流逝。

傅寒声也不催她起来,见她始终不敢看藏獒,起身时把藏獒撵到了一旁。

道路上车声呼啸,傅寒声点燃了一支烟,他心里很清楚,萧潇曾被momo袭击,虽然死里逃生,却也成为她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有心让她接触藏獒,试图让她明白并非每一只藏獒都会像momo一样发狂伤人,但让她直面内心恐惧,终究是太残忍,也太冒险了一些。

也罢,他要的是一个开开心心的妻子,又何必逼她百炼成钢呢?

这晚傅寒声一支烟还没抽完,周毅就开车过来了。

傅寒声把藏獒交给周毅时,周毅下意识朝萧潇望去,她背对着他们蹲在道路旁,时年21岁的年轻女孩子,似是被傅寒声逼出了所有的坏情绪。

周毅牵着藏獒上车,心里好一番唏嘘感慨,他们傅先生实在称不上是一个好人。

周毅发动引擎离开前,透过车窗朝外看:傅寒声嘴里叼着烟,正腾出双手扶萧潇起身,烟雾中眯起眼睛,男色迷人。

萧潇不迷男色,拒绝他的“好意”,却忘了久蹲不起,忽然这么一起身,难免会有些头晕,幸好被傅寒声及时扶住了。

脑供血不足,萧潇眼前一片漆黑,被傅寒声搂在怀里的时候,脑子还晕晕乎乎的。

忘了推他,直到傅寒声身上的烟草味传来,萧潇才恍过神来,奈何傅寒声不放人。

他说:〝如果你能站稳,我现在就放手。

萧潇一时之间站不稳。

傅寒声搂着萧潇朝座驾方向走去,夹着烟的石手搁置在萧潇的右肩上,萧潇盯着他的手指看,

他用中指和食指夹着一支快要燃烧殆尽的香烟,那烟在萧潇右肩处烟雾缭绕,萧潇没办法不皱眉。

似是知晓她想法一般,傅寒声忍下笑意安抚她:“放心,不会烧到你头发。

萧潇“欣赏”长街夜色,不作声。

走近座驾时,傅寒声打开丁副驾驶车门,萧满却迟迟不肯上车。

傅寒声知她心思,眸子变得柔软起来,温声道:“藏獒己经被周毅给接走了,从此以后但凡你恐惧的人和事,都将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随即又补充了三个字,“我保证。”

…………

山水居第二夜,萧潇躺在山水居卧室地毯上,一夜无眠……

萧潇大一那年,萧慕雨利用暑假外出打工,他离开南京那天没有告诉萧潇,怕她不高兴,怕她会阻止。

客厅里,萧慕雨留了一张字条:“我会回来。”

萧靖轩去世后,唐瑛打给萧潇的钱,她一分钱都没动过。

萧慕雨为了解决他和萧潇的学费和日常开销,不忙碌,难成活。

那年夏天,萧潇在南京饭店打工,萧慕雨在南方沿海城市打工,9月即将开学,他回来了。

他提着行李包,英俊的面庞被太阳晒得很黑,青青的胡楂还没来得及清理,像是一个农民工。

萧潇从饭店跑出来,紧紧地抱着他,眼眶热了。

走路回家,他笑着说:“你走前面。”

萧潇听了他的话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看他,却见他嘴角笑容温暖,摆手示意她快走。

后来他住院了,某天在医院无意中说起这件事,他说:〝我急着回来见你,有些不修边幅,如果和你走在一起,不知情的人会笑话你。”

那天在医院,萧潇找借口去了洗手间,再出来眼睛红红的。

山水居,萧潇把脸埋在臂弯里,轻声呢喃:“你说你会回来的。”

卧室通往阳台有一面玻璃门,门没关,夜风卷着花香吹进一室,它们在盛夏开得热烈繁复,到了秋冬季节还不是花事了无痕?

记忆也会随着四季变迁,一路葬着走吗?

傅寒声催她做选择,不言明,点到即止,萧潇如果装傻,他有很多手段“逼”她主动张这个口。

他和她早已在南京敲定了彼此婚姻,回到c市后,结婚自是早晚的事。

她在今夜失眠注定跟挣扎和彷徨无关,那么是跟什么有关呢?

几年时间里,她先失外公,紧接着是父亲,再然后是慕雨。

21岁这年,她累了,她在现实中妥协,只因她还欠着尚未偿还的亲情债。

一个萧慕雨抽走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气和希望,所有的温暖戛然而止,她在医生宣布的死刑里,

一天天倒数着他的死亡日,他被病痛苦苫折磨,她在生死无常里苦苦煎熬。

她宁愿他永远都躺在病床上,哪怕为他辛劳一辈子,她也是心甘情愿的,但他忽然间烟消云散,仿似有人在她心里挖了一个洞,空空的。

——慕雨,我开始相信,你只是偶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愿意陪我共走一程风景的那个人。

你不会懂,从我记事起,我人生中的每个时刻都有你的陪伴:幼儿西、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父养去世……你下葬那天,黎叔对我说,像你这么美好的人,一定是去了天堂。你有,我们都有各目的路要走……

南京,她是无家浮萍人。

c市唐家,怎知谁愿她生,谁盼她死?

山水居……

她和傅寒声一纸契约,各取所需。如此,山水居怎会是她的家?她是山水居的客,有偿租期两年。

一人,只她一人。也好,无牵无挂,也便再无顾忌。

天亮了。

萧潇洗完澡出来,手机又响了,她并不急着接,换了衣服后拿起一直在响的手机,手机那端传来一道女声,萧满直接关机了。

下楼,曾瑜率先看到萧潇:“怎么这么憔悴,萧小姐咋夜没睡好吗?”

不是睡眠不好,是昨晚根本就没睡。

清晨六点多,傅寒声不在客厅,也不在餐厅。

“傅先生还没起床吗?”萧潇问。

“早起床了,跑步刚回来。”

两分钟后,萧潇站在傅寒声卧室外,敲了几下门,等了一会儿见房门没动静,萧潇想着是否要下楼等他时,门却开了,萧潇有点蒙。

显然傅寒声刚才在洗澡,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家居休闲长裤,打开门的同时拿着一条白毛巾擦拭湿湿的头发。

这样一个傅寒声少了往日强势,多了几分晨起活动后的慵懒和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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