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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云烟,爱恨皆是一场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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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萧潇起床,傅寒声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正拿着报纸坐在餐厅椅子上等她。

用餐时,萧潇知道傅寒声在看她,但她没有抬眸对视,兀自低头吃着早餐,想必心里还存几分怒气。

傅寒声心里了然,放下报纸同萧潇说话时面带微笑:“春假前,博达搁置了好几个项目,所以近段时间我会比较忙。

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无聊?”

萧潇充耳不闻,完全不回应他的话。

傅寒声很识趣,不再多言。

这天黄昏,傅寒声回到锦绣园,他有家门钥匙。

但他不开门,故意按门铃让萧潇过来帮他开。

门开了,除了有晚霞跳跃在萧潇的眉眼间,同时出现在她面前的还有一大束鲜花。

萧潇呆了一下,鲜花后是傅寒声微微含笑的一张脸。

“傅太太,肯赏脸一起吃顿晚餐吗?”

夕阳太过耀目,以至于傅寒声全身披满了晚霞,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近乎不真实。

微风吹过花束,萧潇伸手接过鲜花垂眸笑了,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颤巍巍地跳动着……

庄颜 “喜欢”折纸 飞机,这事傅寒声不知道;

他更不可能知道庄颜带着文殊特意在萧潇面前表演了一场纸飞机飞行秀。

因为他不曾回傅宅,所以不曾看到。

萧潇也不知道,自从傅宜乔死后,傅寒声虽恼庄颜通死了傅宜乔。

却也顾及傅宜乔的遗愿,从2001年一直到2008年,从未问断过庄颜母女的生活费。

生活费一事,起初由周毅付费,后来傅寒声直接交给了华臻。

华臻和庄颜一来二去,自是较之旁人比较熟,华臻知道傅寒声差点和庄颜结婚。

也知道庄颜一直惦念着傅寒声,但傅寒声的心思她却是丝毫看不懂。

常年下来,傅寒声和庄颜疏于见面,更是对庄颜母女的生活不闻不问,这样看来应该是无情吧?

但他们差点结婚??应该是爱过吧?

所以有一段时间里,华臻猜测江安琪可能是庄颜的替身,直到萧潇出现。

华臻通过和周毅闲谈,方才获知傅寒声心里的那个女人早已不再是庄颜,而是萧潇。

华臻和庄颜相识相交一场,私底下关系交好,虽然华臻心里很清楚傅寒声和庄颜复合无望,

如果能复合的话,何至于七年无果?

但傅寒声多年来一直没有一段很正式的感情,这难免不让庄颜心存希望。

就连华臻也觉得傅寒声竟然可以为庄颜差点丢掉性命。

可见庄颜在老板心里的位置必定是独一无二。

华臻承认,萧潇嫁给傅寒声最初,因为庄颜,她确实对萧潇有成见。

除了在萧潇面前拐弯抹角地说了一些她原本不该说的话,甚至利用江安琪暗中〝教”萧潇认清现实。

但通过近几月的观祭,华臻渐渐意识到老板待萧潇的不同,那样的日常相处。

脱离了利益夫妻的范畴,老板宠萧潇,完全是把萧潇视作小女孩来宠爱??

如果不是今天华臻找周毅出谋划策布置锦绣园,华臻断然想不到江安琪原来是萧潇的替身。

正巧庄颜上午给她打电话,华臻有意劝好友收心过日子,于是将纸飞机这件事告诉给了庄颜,谁承想庄颜竟心中嫉恨。

下午时,庄颜带着文殊折纸飞机是故意的,这些故意中夹杂着恼,夹杂着伤心和不甘心。

萧潇离开后,她把文殊交给周曼文,然后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晚餐时,庄颜的眼睛有些红,温月华问她是怎么了,庄颜笑着说:“可能是火气太旺。”

温月华体贴地让厨房煮些去火茶,庄颜握着温月华的手感激道:“还是老太太待我好。

“待你好也是应该的。”温月华伸手拍了拍庄颜的手背,笑容可亲。

餐厅一片融洽。

又有几人知,几日前温月华和傅寒声独处时,曾认真地丢了一句话给傅寒声:“履善,庄颜若是留在国内,必定家宅难安,所以她必须回美国。”

其实,人人都是演戏高手。

初一早晨,傅寒声在餐桌上提出要回山水居,温月华不喜进屋。

当时傅寒声在,周曼文也在,温月华当着周曼文的面,希望傅寒声能够松口留下庄颜母女。

傅寒声不接腔,是因为他了解母亲的性手,母亲要做那个好人,他就只能当那个恶人。

那场留人戏,是温月华有意演给周曼文看的。

1995年,傅寒声为庄颜受伤,谁知庄颜爱得不坚定,最终选择了傅宜乔。

这对心高气傲的温月华来说,怎不是心头伤?

不错,周曼文母女确实对温月华照顾有加,但一码归一码,恩是恩,怨是怨。

在这件事情上,温母无疑对庄颜是心存失望的,但她竟不表现出来。

一旦表现出来,只会凸显她的小家子气,所以傅宜乔和庄颜订婚那日,温月华报以微笑,回以祝福。

若干年后的今天,温月华终于明白,错开的姻缘并非尽是遗憾,比如说履善和阿妫。

温月华不糊涂,活到她这把发数,世事通透。

2007年12月那天,周曼文冒失地走进履善卧室,下楼后就一直心不在焉。

温月华看到了只是笑笑不语,抚摸着家猫心里暗叹:

事到如今,曼文还在心存奢念吗?

羊脂白玉镯,她若有心给萧潇,何至于从8月份一直拖到12月份?

庄颜污了那块玉的情,她也心知履善不会让萧潇佩戴。

所以温月华那天把羊脂白玉镯送给萧潇,是当着周曼文的面。

为的就是要让周曼文死心……

周曼文伴她多年,因为那份感激,所以有些话温月华不宜说得太直白。

否则只会伤了和气。

好比说庄颜母女是否能留在国内……

私底下,周曼文希望温月华能帮忙劝劝傅寒声。

温月华不便拒绝,于是当着周曼文的面把这事说给了傅寒声,她 “尽心”了。

可履善不松口,她又有什么法子呢?

温月华很清楚,庄颜不能留下。

4月中旬是周曼文的六十大寿,一旦周曼文过完寿,庄颜必须走。

庄颜对履善心意不死,这事明眼人都知道,更何况是履善本人?

但有些话,母子俩心知肚明,却不能出言冷漠。

庄颜之于傅寒声,除了是青梅竹马、救命恩人,更曾在他最灰暗的人生里给过他温暖。

同时庄颜和其母更是帮傅寒声照顾温月华多年。

基于以上种种,能隐忍就隐忍吧!

春节谈话,母子庭院慢行,温月华为了安全起见,曾问过傅寒声:“履善,你心里是否还有庄颜?”

温月华的问题,傅寒声不好答。

他对庄颜的感情是比较复杂的,儿时深交,感情自然亲厚,那时候多是玩伴,多是兄妹之情;

后来傅宗伟上位,他处境艰难,她像小尾巴一样每天都跟在他的身后。

转身回头间就能看到她的笑脸,他在感受到温暖的同时,心里是喜欢她的。

这份喜欢,至少是跟少男少女的懵懂情愫有关。

还是跟温暖贴心有关,他一直未曾深究过。

电梯被困,在他最绝盟之际,庄颜救了他一命,他那时候便在想,假以时日他一定要加倍对庄颜好。

所以母亲把羊脂白玉交给庄颜,默认她是儿媳妇时,他并未反对。

又何须反对呢?

庄家待傅家有恩,他和庄颜又自小熟知,而他人生里也从未出现过怦然心动。

所以和庄颜结婚,皆大欢喜,倒也合适。

美国读书,他把庄颜当未婚妻,当亲人一样来对待,谁料还有一个傅宜乔。

对于这事,他有些后知后觉了。

他在美国每天居安思危,每天忙着赚钱,每天忙着演戏伪装,实在是没有心力窥探男女情爱之事。

傅姑姑劝他暂时疏离庄颜,别在节骨眼上横生枝节,他知道如此一来会亏欠庄颜。

但仅是“暂时”,以后弥补也是一样的。

谁让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呢?

他的疏远开始让庄颜捕风捉影,胡思乱想。

傅姑姑生日那晚,面对庄颜的委屈,他注定无法回馈给她任何语言。

归根究底,除了傅姑姑、宁承恩,还有他的母亲,他始终无法信任他人,包括庄颜。

有些事情不宜太多人知晓,人心隔肚皮,世事难料。

那是1995年,庄颜醉酒险酿车祸,千钧一发之际,傅宜乔恐惧地喊了一声 “阿颜”。

而他下意识地扭转方向盘试图以车体相撞助她脱险。

当时没想那么多,也没时间让他想那么多,一切无非是遵循本能。

多年感情,怎能不救?

这事发生后,傅宜乔没有道出实情。

他没想到行事向来光明磊落的兄长,竟然为了得到庄颜不惜撒谎隐瞒。

傅宜乔说,那是因为爱。

多年以后,傅寒声再看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为了得到萧潇,

竟然处心积虑不惜以〝两年婚约”做幌子,试图把她困守在身边一辈子。

傅家兄弟,为爱算计,彼此行径何其相似?

庄颜选择了傅宜乔。

他尊重庄颜的选择,是因为他知道傅宜乔一定不会亏待庄颜。

换句话说,如果庄颜没有选择傅宜乔的话,他依然会按原计划假以时日迎娶庄颜。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驱逐傅宗伟离开博达,傅宜乔自此视他如陌生人。

可不管怎样,他一辈子都难忘傅宜乔给予他的好。

傅宜乔和庄颜原本可以很幸福的,但获知真相的庄颜。

却把婚姻折腾得面目全非,连带也折腾死了傅宜乔。

兄长死了,他那天看着庄颜说:“你怎么不去死呢?”

庄颜哭得嗓子都哑了:“我不知道他有抑郁症,我如果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跟他闹,我不知道……

傅宜乔的死,致使他对庄颜心怀怨气,更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傅宜乔。

那样的死相,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记起。

不让庄颜回国,是每一次看到她那张脸,他都会不期然地想起傅宜乔。

但怨气是怨气,纵使没有傅宜乔的遗言,他也不可能不理会庄颜母女在国外的死活。

2008年春节,庄颜回国。

初一早晨文殊闯进卧室,她送餐给他吃,孩子年龄小,他不便发作,也不能发作。

庄颜曾救他一命,他在美国还她一命;

周曼文在傅宅陪伴老太太,他负担她和文殊的日常开销,但有些东西是还不清的……

再者,自小一起长大的点点滴滴,牵制了他的不说。

都是傅家人,表面融洽和谐很重要,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

傅宅内院,母亲问他心里是否还有庄颜?

他以前没深究过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喜欢不就是爱,爱不就是喜欢吗?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他在最该滋生爱情的年纪里,每天被金钱操控,处境艰难,也断然不允许他拥有少男少女的情怀恋事。

他跟庄颜在一起,所有的情绪起伏都是淡淡的。

但萧潇不一样,他的情绪会因她起伏不定,像个初尝情事的年轻人。

他在2005年对萧潇泥足深陷,直到那一刻方才幡然醒悟傅宜乔的话。

傅宜乔说:“喜欢和爱是两码事,爱是想加在喜欢上的欲望。”

他喜欢庄颜,但这种喜欢更像是青梅竹马之情,至于欲望……

他对庄颜没有欲望。

庄颜和傅宜乔在一起,后来又结婚,他顶多是怅然。

萧潇和萧暮雨在一起,仅是牵手拥抱,他就愤怒交加,恨不得在他们中间修一面城墙生生地隔开 “他” 和她。

看到她对他视而不见,他无比失落;

看到她和萧暮雨接吻,他难过得手指发抖??

如果不是爱,他怎会一步步退让,即便是退到死巷也无妨。

不退让,还能怎样呢?

再来说说庄颜吧!

他对庄颜纵使没有男女之爱,但拥有感情基础却是毋可置疑的事实。

基于这份感情,以及她少时给予的温情,所以有些事情,不宜做得太决绝。

再过些时日吧,等周曼文过完六十大寿,就让人送庄颜母女离开,必须离开。

当然,这已经是几日前的事情了。

任傅寒声再如何城府深沉,又怎会想到情人节当日,庄颜竟会在傅宅兴风作浪,大玩纸飞机游戏?

他看到的萧潇,是心怀萧暮雪的萧潇。

萧潇看到的傅寒声,是1旧情难忘的傅寒声。

2月16日下午,锦绣园有客造访。

门铃响起,萧潇打开门,不仅见到了唐瑛,也见到了两名随行律师,其中一人就是纪薇薇。

唐瑛是来交接唐氏10%的股权的,那天她们具体说了些什么,萧潇已经忘了,她只是望着窗外。

室内没有开暖气,她又没有穿袜子,所以双脚麻木得没有知觉。

离开的时候,唐瑛把文件留了下来,让萧潇好好想想,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着萧潇:“小心着凉,要记得穿袜子。”

唐瑛离开后,纪薇薇在锦绣园停留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她把股权转让文件递给萧潇:“你看一看。”

萧潇不接,问纪薇薇是什么时候任职唐氏法律顾问的?

纪薇薇把文件放在桌上:“原本唐氏法律顾问是我舅舅,我回国后,跟我舅舅数次出入唐氏,后来唐董专门约我吃过饭,说要聘请我……”

纪薇薇淡淡地说着话,却有些心不在焉,所以话题未完,就转口问萧潇:

“苏越最近有跟你联系吗?”

“没有。”细算下来,已有数十日没有联系了。

纪薇薇忧心忡忡:“大年三十那天,我和苏越通过话。

苏越弟弟在美国跟人动手打架,苏父乘坐当天的飞机匆匆赶回美国善后,苏越说他已经打听到介绍人的地址。

这原本是好事,但最近几天却一直打不通他的手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萧潇不语。

她和纪薇薇一样,既忧心又焦急,但只能等,再过几天,如果依然没有苏越的消息,她怕是要设法联系苏父了。

纪徽薇离开后,萧潇回到卧室,之前翻看的日记静静地搁置在摇椅上。

父亲的日记,她已经看到了第14本,马上就是第15本了,她是越看越焦躁,依然没有线素,依然没有…...

她已不抱希望,却在这天下午,邂逅了一场措手不及。

2002年3月5日,这天是潇潇16岁生日。

两个孩子玩疯了,脸上、身上、发梢上全是奶油。

潇潇酒醉回房休息,有电话打来,我交代暮雨把醒酒汤端给潇潇。

打完电话,我在潇潇卧室门口止了步,不能再进去了。

暮雨坐在床上,正在低头吻潇潇。

我惊呆了,是我太后知后觉了。

暮雨18岁,潇潇16岁,两个孩子自小一起长大,若是日久生情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正常吗?我问自己正常吗?

我对暮雨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心疼,但我从未想过他们会互生情愫。

作为父亲,我该怎么做?

放任他们不管,还是快刀斩乱麻?

萧潇快速地翻阅着日记,手指在2002年4月5日那一页猝然停留。

2002年4月5日,清明节。

今天去给莫老太太上坟,周围很安静。

我知道,老太太最想看到的那个人其实是她的女儿方之涵。

转眼间暮雨已经18岁了,我养育他14年,每次看到他,我都会觉得很难受……

阿瑛,我今生负了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方之涵。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宁愿高考作罢,此生不入c大校门,不遇方之涵。

我也不至于负疚半生。

你不曾知道,暮雨其实是方之涵的孩子。

我在孤儿院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暮雨那么小,他就那么孤零零地坐着,我心里实在是太难过了。

我欠方之涵一吉“对不起”,也不知道此生是否还能再见到她。

如果还能再见,我想告诉之涵:暮雨也好,暮雨哥哥也罢,他们都是这世上最美好、最温暖的孩子。

对了,暮雨哥哥

老太太临终前告诉我,暮雨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无法找到那个孩子。

听说养父母家境殷实,都是好人,那个孩子想必也不会吃什么苦。

倒是暮,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如果你是我,面对两个孩子互生情愫,你会怎么做?

如果你知道实情、你会允许两个孩子相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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