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检讨、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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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得才走了，方子奇没难为他，毕竟自己刚刚收割了人家老子一大笔钱，连一点小买卖都不让人家做的话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两个人扯皮这么长时间有些事就给耽搁了。
等方子奇想起书包里还有一双鞋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好在杨琳也没走，在学校门口的大杨树那拎着自己的小书包正原地绕圈呢。
牛皮纸把鞋包的很严实，但是交到杨琳手上的时候两个人还是能闻到明显的鱼腥味儿，杨琳的脸上又红了红，好在天黑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白天谢谢你了，明天我把鞋刷好还你！”抱着鞋子杨琳深深的鞠了一躬正式的道谢。
“小事，鞋子我也不着急要，你可以先穿着。”方子奇说完转身要走。
“等一下！”杨琳开口叫住方子奇，犹豫了好久才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道
“那个检讨的事我也可以写的。”
“那可好，老曲估计以后都要盯上我了，你有空帮我多写几篇。”方子奇没当回事，随口开了个玩笑。
夜晚，绣城城南，一片破旧的红砖房里，本来就没怎么脏的李宁鞋被洗了又洗放在木制的窗框旁边。
昏黄的小灯泡下杨琳拿着笔一直在稿纸上不停的写。
灯泡忽然闪了闪，不一会又恢复。
“姑娘，书先别看了。今天晚上有放映队过来放电影，电压不稳，你干脆去换换脑子。”手上还沾着处理鱼货的脏水，杨琳妈妈掀开碎花门帘对自己的女儿说。
别人家庭都是怕小孩不看书，她们家却是怕姑娘累坏了。
“妈，我再写一会，今天开学第一天作业有点多。”杨琳对母亲笑了一下示意自己知道了。
母亲点点头离开，刚走又回身问了一句“姑娘，你性子软，今天第一天上学怎么样？有人欺负你吗？”
“没，同学们对我很好。”杨琳说完看了看挂在窗口的白鞋，继续忙着手上的“检讨书”
事实证明玩笑是不能随便开的，因为有人会当真。
第二天杨琳把刷好的鞋装在一个纸盒子里交给方子奇，里面竟然还有十几页的稿纸，上面是分成三份将近一万字的检讨书，同时昨天的作业杨琳也抄好了放在里面。
这都是昨天她答应方子奇的事。
不愧是后来考上水木的学霸，一万多字一晚写完就和吃饭喝水一样。
不过杨琳写的检讨方子奇都没用，毕竟笔迹上的事很难从糊弄搞了半辈子文字的老曲。
窦得才的一千字检讨被老曲枪毙了，评价是“逻辑混乱，语意不通”
方子奇的三千字检讨交上去，老曲看了五分钟没吭声。最后把检讨压在了教案下面说“先上课，午休的时候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所以这是合格还是没合格？
最后一节课结束，方子奇走向教师办公楼，路上不断有人往从身边过去往蒸饭厅的方向赶。
这年月学校里没有能供应上千人吃饭的大食堂，因此大家都是带饭。
晚上做好的饭菜装在大铝制的长方形饭盒里，一半菜一半主食，学校有超大号的蒸汽热饭机早上把饭盒往里面一送，等蒸汽把饭菜热透了中午再用毛巾包好了取出来。
打开的时候菜汤渗进米饭里面非常有滋味，吃起来口感和老bJ的烫饭感觉很像。
老曲是面食派，中午就是用饭盒腾了份茄子，手里拿的馒头用开水烫一下撕着吃，方子奇进来的时候老曲手上的馒头已经剩下最后一小块了。
“来了，坐这说”老曲放下手中的水杯指了指旁边一把椅子，这可是礼遇，通常老师找学生谈话都是自己坐着讲话让学生站在一边的。
方子奇点头坐下。
“你的检讨我看了，行文比较流畅，语言组织能力尚可，中间甚至有用典故而且不生硬，难得的是整个文章结构设计很优秀，以前你写作是谁教的？”老曲拿出方子奇的检讨书问道。
方子奇在后世自己单飞创业前曾经参加过两次的公考，而且都进面了，检讨书上的文字结构实际上是二十多年后公考申论的行文格式。
没法解释，方子奇只能说“也没谁教，自己想到哪就写哪。”
老曲点了点头继续说“我和初中部的老师了解了一下，他们说你没有抽烟的习惯，平时表现也还好，我希望昨天的事只是一个意外。”
接着又拿出几份卷子，方子奇看了一眼竟然是自己初中毕业前的几次测试卷。
“你成绩不好主要是偏科，语文和英语你的成绩其实很优秀，要不是阅读理解老是答不到点子上甚至可以拿很高的分数。但是理科和数学一塌糊涂，连基础的公式都没记住。”
方子奇无话可说，他是成年人思维，小时候学过的公式长大了以后还能记住的能有多少？而语文和英语一个需要阅读量沉淀而另一个需要大量的应用和词汇积累，作为成年人当然做卷会有些优势。
不过阅读理解嘛，他是真的不知道鲁迅写家门口第二棵枣树的意义是什么。
“正因为你理科的底子薄，稍微努努力就能有很大进步，只要把自己的短板稍加补齐是可以在成绩上有飞跃的。”老曲盖上水杯总结了一下“别人叫你大哥，你感觉有面子，但是你要知道人生最有面子的时候是在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
方子奇接话说“是，东华门唱名者方为英雄。”
老曲眼睛一亮“这个典故你都知道？不错，把自身爱好保持下去，别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瞎混浪费了自己的天赋。我的话讲完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方子奇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个小玻璃罐子“曲老师，不敢给您送礼，家里自己腌的卤虾油小黄瓜您尝尝。”说完就走出教师办公室。
等方子奇离开，老曲打开罐子闻了闻，一股特殊的卤虾油的臭味儿直冲鼻子。
老曲不怒反喜自言自语说“味儿挺正啊，这小子怎么知道我好这一口？”
做老师的永远不可能真正的一碗水端平，老曲也如此，但是不可否认作为教师老曲一生中对绝大部分自己的学生都做到了因材施教。
只不过有人感恩，有人成仇。
一周的适应期很快就过去，很快就来到入学小测的日子。
64人的班，方子奇考了个51名，勉强不用算倒数。
分桌的时候，老曲和大家说了个原则，考试最后10名没人权统统最后一排坐着去，想往前坐下次考试考出倒数才能调座，剩下的人老师统一安排，不过学生自己有权利说不想和谁坐一起，这主要是为了防止有矛盾的人坐在一起产生纪律问题。
结果就是方子奇旁边一直没人，窦得才倒是想往他身边凑不过这家伙考试全班倒数第六，滚到最后一排去了。
“好，现在我宣布一下咱们这次小测的第一名是杨琳同学，作为班级第一，我给她一个特权，可以自己选择座位。”快分配前三排的位置时老曲又宣布了一个决定。
杨琳在其他人羡慕的眼神中站了起来，拿着书包走到第二排中间视野最好的位置犹豫了一下。
随后她再次转身，往后走了两排，把书包放在了方子奇的旁边。
然后，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