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越雷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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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志求完小悦之后，来到前台，低头持笔，给客户写延期签约申请。这时候手机响起，钟少芬打来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他想晚上没有事，答应一起去吃饭。 晚上，钟少芬请他去吃海底捞。那地方，没有海，有个锅，放下食物，可以尽情地捞。历史学者易中天总结过成都人的特点：爱吃麻辣烫，爱打小麻将，爱看歪录像。作为四川成都人，钟少芬对于火锅的热爱，一直没有退减。她在广东生活多年，粤地饮食较为清淡，她吃火锅不选太辣口味。
钟少芬和易得志来到城区汇一城海底捞餐厅，店外食客拿号坐在一旁等待，两人拿号加入坐等队伍。大概四十分钟以后，餐厅空出位置，两人进入餐厅吃饭。吃海底捞火锅往往需要排队，如同万圣节前往广州长隆游乐园玩过山车，游人如织，人满为患，排起长队，等候体验。钟少芬做东，易得志作客，她让他点菜，他让她选餐，推来让去，东家胜出，钟少芬按照自己喜好点完东西。两人相对而坐，面前是个长方形桌子，身后是黑色软皮靠背座位。钟少芬道：“跟你吃了两次饭，都是火锅，你习惯吧？” 得志读《论语·雍也》中“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室，人不堪其忧，回不改其乐”，深受读书人追求精神世界充实的影响，以前对于吃穿从不讲究，饭能吃饱，衣能遮体，也就可以。如今收入在增加，生活水平在提高，小悦多次劝他注意衣着外形，他才开始注意个人形象。现在对于吃饭，他仍然不讲究。 得志说道：“习惯，我吃什么都可以。”不一会儿，服务员端来配菜，两人开始边吃边聊。 钟少芬道：“最近忙不忙？”易得志道：“还好，就是有个烦心事。”钟少芬道：“什么烦心事？”易得志道：“最近成交一个客户，他女朋友原本和他一起出首付买房子，结果到签约了，客户女朋友反水了，不愿意出钱一起买房子。我那个客户又没什么钱，一个年轻人，手上钱只有首付的一半，挺可怜的，说实话。” 钟少芬道：“那你们帮他退了，不让他买了。”易得志道：“哪有说退就退，就算我帮他退，元鸿开发商未必答应。只有特殊情况下，开发商才会给客户退定金。” 钟少芬道：“那你们开发商不地道，人家都没钱买了，还不给人家退定金。”易得志道：“我可不是开发商的，我是代理商的。”钟少芬道：“什么代理商？”易得志道：“我是大原代理商的销售，就是元鸿公司委托大原过来卖他们的房子。” 钟少芬道：“这样子呀，我还以为你是开发商的，弄了半天，是代理商。我明白了，你是乙方。”易得志笑道：“对的，没毛病。”钟少芬道：“你烦什么？”易得志道：“我想帮客户呀，现在女的都那么现实，你不愿意，一开始就要说出来，别人都把定金交了，还和你商量好，一起买房子，结果这个女的那么没节操，说不愿意就不愿意。” 钟少芬笑道：“这个女的八成找到更好的男人吧。”易得志道：“哪谁知道。我要帮他延期签约，又要帮他申请价格不上浮，还不知道开发商答不答应。” 钟少芬道：“不要想那么多，吃东西先。”她给得志夹上一个虾丸，得志连说谢谢。这时候，钟少芬苹果手机铃声响起，她接完一个电话，对得志说道：“等下我们去下坝坐坐，我一个朋友叫我去那里。” 易得志道：“可以。”下坝坊是东莞城区的休闲生活街区，有很多休闲清吧，晚上热闹非凡。三五好友，没事聚会，来到下坝坊，谈谈生活，谈谈工作，非常适合。情侣约会，坐在楼上，听着音乐，聊着闲天，观赏东莞城市夜景，非常惬意。 两人吃完饭，钟少芬开着红色法拉利跑车，载着得志前往下坝坊。晚上，车子不好开进里面，钟少芬把车子停在进口位置的大桥旁边，两人下车走进里面一家私享汇清吧。一个坐在一楼院子座位的男子，一身休闲装，抽着一根烟，向走进清吧的钟少芬挥手打招呼。钟少芬对那人道：“老张，就你一个人呀？”得志打量那人，三十多岁，身材偏瘦，留着短发，穿着黑色夹克和休闲长裤。 那老张道：“老钟，我等你好久了，你吃饭不叫上我。”钟少芬道：“我怕叫上你耽误你工作，你不是还要抓人吗？” 钟少芬和易得志坐在那老张面前的高脚四方桌旁，老张道：“那帮混蛋，早跑了。”钟少芬道：“怎么，又扑了个空？” 老张道：“不聊这个了，这位是？”他看着易得志询问钟少芬。钟少芬道：“他呀，他是我买房子时候的销售，他叫易得志，你俩认识一下。得志，这位是我朋友，他叫张鹏，当警察的。” 得志笑道：“鹏哥，您好。”张鹏说道：“帅哥，你好。芬姐，想喝什么？上次存的红酒要不要拿出来喝？”钟少芬道：“可以呀，让人拿过来。”钟少芬叫人把存酒拿来，得志离开座位前往洗手间上厕所。
张鹏道：“你在扣仔吗？找就找呗，怎么找了一个那么小的？”钟少芬笑道：“老娘喜欢，你管得着吗？帅吧这小伙子。”张鹏道：“谁年轻的时候不好看，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是警校里的‘刘德华’。”钟少芬笑道：“你还‘周润发’来，越说越没谱。你照照镜子，或者找找咱们一起二十多岁拍过的照片，看看自己哪点好看？你长得还不如老王。”张鹏笑道：“所以你当初选老王，没选我是吧。”钟少芬道：“我是认识老王，才认识你的。”张鹏道：“隔壁老王实力太强，我比不了。”钟少芬道：“去你的，乱讲。” 张鹏是钟少芬丈夫老王的朋友，十几年以前，三人就认识。 得志上完厕所，回到座位。他看看周围，三个人坐在院子里面，私享汇一共三层楼，后面是房子，前面是院子。他头上五彩小灯高挂，旋转霓虹灯照射，院子内或暗或明。院子中央有个歌手演唱的舞台，正对着三人所坐的位置。钟少芬各倒一杯红酒，三人听着一位驻唱男歌手唱着黄家驹的《光辉岁月》，一边聊天，一边品酒。得志来过下坝坊几次，对于这里感觉还算好。 钟少芬提议摇骰子，张鹏和得志没有异议。刚玩三轮，张鹏接到一个电话，脸色有点凝重，挂上电话，说道：“芬姐，队里有事，我先回去一趟，你们玩。”钟少芬道：“又去抓人？”张鹏道：“天机不可泄露。”钟少芬道：“去吧，你这个工作呀。”张鹏拿起桌上烟和打火机，匆忙离开。 钟少芬笑道：“你知道吗，他刚才和我说什么吗？”易得志道：“说什么？”钟少芬笑道：“他说我想泡你，还跟我说，找就找呗，怎么找个这么小的，哈哈。”得志笑道：“他误会了。”钟少芬道：“我告诉我这个朋友，不要做这个工作，天天吃个饭，或者喝个茶，动不动就要立马出去出警。可是他不听，就喜欢干这个。”钟少芬没有解释，自己是否真的想要泡他，她将自己和张鹏对话告诉得志，是在暗示对方自己确有此意。得志听完有所察觉，但是不想和她有男女之情，揣着明白当糊涂，一句“他误会了”作为应对。 钟少芬给易得志倒上一杯红酒，说道：“就咱们俩了，我们喝一个。”易得志道：“好。”钟少芬手机铃声响起，一个朋友致电给她，邀请她去城区 37 度 2 酒吧喝酒。钟少芬挂上电话，对得志道：“一个朋友叫我去酒吧喝酒，去 37 度 2 那里，走呗，带你过去坐坐。”得志说道：“可以。”得志居住的地方距离那个酒吧不远，他想结束之后，方便回到住所。从下坝坊到 37 度 2 酒吧，两地隔着一条东江，跨过曲海桥就可到达。两人走出私享汇清吧，钟少芬毫无醉意，驾车载着得志前往酒吧。 到了 37 度 2 酒吧门口，得志下车看见一旁，停着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汽车，还有一些红色或者黄色的名贵跑车。钟少芬将车停好，带着易得志，穿过大门口，走进灯光昏暗的酒吧。大厅位置人头涌动，年轻男女摇头晃脑，dJ 人员边喊麦边打碟，四处分散几位年轻女郎，衣着甚少，站在高处，舞动身体，带动气氛。钟少芬来到一个角落位置，她的一个女性朋友，身边坐着男男女女，大家在卡座摇骰子喝洋酒。钟少芬和她朋友挥挥手打招呼，两个人坐到一起。易得志坐在一旁，看着里面热闹的景象和眼前聚会的男女，感觉自己不想融入进去。钟少芬向朋友介绍一下得志，大家举杯饮酒。得志喝了一杯洋酒，感觉苦涩略有回甘，原来里面放有话梅。 得志喝了两杯，没有继续喝酒，静静坐在一旁。钟少芬恰恰相反，摇骰子喝洋酒，玩得兴奋，喝得上头，没过多久，渐有醉意。看着钟少芬喝多，得志又不好先走。不一会儿，大家要跳舞，人人站起来，摇头舞动身体，得志不爱跳舞，仍旧静静坐着。钟少芬上前拉着易得志的手，嘴巴贴近他的耳朵，说道：“来呀，一起跳起来。”酒吧音乐很大，主播时有喊麦。得志用手比划一下，摆摆手，示意不参加。钟少芬感到扫兴，有点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不觉，持续到凌晨一点，众人玩到这个时间，才纷纷离开酒吧。钟少芬朋友纷纷离开，得志扶着她走出酒吧。得志对钟少芬道：“芬姐，我帮你叫一个代驾，让司机送你回家。” 钟少芬道：“我不要回家，我要接着玩。”得志说道：“你喝多了，已经一点了，要回家了。”刚好酒吧门口就有代驾司机。得志叫了一个司机，将钟少芬扶上汽车。钟少芬对他说道：“你挺没意思的，以后不理你了。” 钟少芬看着易得志，此时此刻，心情复杂。她的情况如同吴世明的朋友李隋。李隋追求女孩，衣服给人买了，餐饭请人吃了，电影陪人看了，美酒一起喝了，开房上床的正经事，女孩却不干了。钟少芬追求易得志，饭请他吃了，礼物她送了，酒一起喝了，如今他却不解风情，让她心里略有不爽。
易得志是想挖掘钟少芬身边购房资源，所以，陪吃陪喝又陪玩。得志“三陪”的目的，是为了业绩更好，不是为了要和钟少芬好。钟少芬像是偏离轨道行驶的火车，得不到该有的温存，就想扣仔出个轨。得志读过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知道出轨的女人下场不太好，女主角安娜最后就卧轨死掉。得志不想钟少芬卧轨，决定不给她创造出轨的机会；其次，他不喜欢钟少芬，不是他的菜，所以他不爱，可以做朋友，不能谈恋爱；最后，他不愿介入别人的家庭，不想背负道德层面的指责。 得志说道：“芬姐，时间不早了，我让代驾司机开车送你回去。你朋友都回去了。” 钟少芬道：“才一点而已，陪我吃宵夜去。” 得志说道：“我不饿，再说，明天我还要上班，要早起，现在已经很晚了。” 钟少芬道：“你这人真的是……” 得志对司机说道：“送我朋友回去吧。” 钟少芬坐在副驾驶位，听得志这样说，只好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回家。得志看着司机驾车离开，他转身往居住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