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公交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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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易得志对许茹的殷勤，王小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传播在售楼处里。次日，上午，王小瑜作为路边社和狗仔队资深成员，趁着易许两人不在前台的时候，对中央城销售员们议论易许两人绯闻。如此一来，易得志追求许茹的事情，如同黄河之水决堤，想守都守不住。 晚上，王大路把易得志叫到售楼处外面，笑道：“听说，你恋爱了，得志。” 易得志笑道：“没有。” 王大路说：“那别人怎么说你跟许茹走得很近？” 易得志说：“八字还没有一撇。” 王大路说：“许茹是个好姑娘，工作认真，人长得漂亮，又贤惠。” 易得志笑道：“然后来？你想说什么，大路。” 王大路笑笑，脸上的皱纹布满眼角，说道：“我想说喜欢就去追。” 易得志靠近王大路，用手拍拍他的肩膀，笑而不答。王大路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红双喜烟，递给易得志一根香烟。易得志平常烟酒不沾，既没烟瘾，也无酒瘾，出于社交或应酬，他才抽烟喝酒。易得志接过那根香烟，用王大路的打火机点上火，开始抽起来。 这个时候，马中天组织大家开会，易得志丢掉烟头，用脚踩灭，又捡起来丢进垃圾桶，他和王大路往会议室开会。 开完会，马中天宣布下班。易得志和许茹一起走出会议室，易得志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许茹说：“不用啦。” 易得志道：“我下班回去也没有事情做，送你回家，顺便了解一下东莞公交车途经站点路线，以后好跟客户介绍我们的交通配套。” 许茹说：“网上都可以查。” 易得志说：“没有亲身体验去看的好。” 许茹知道易得志想送自己回家，既然推辞不掉，只好让他陪同。从中央城到新世界风云汇小区，大约十公里路程，公交车绕绕转转，经停站点很多，用时要四十分钟。两人从中央城门口的公交车站点，搭上一辆发往许茹家方向的公交车。两人上了公交车，车上坐满乘客，发现没有座位，只好抓住扶手，站在后排走道位置。公交车行驶起来，不一会到站停靠，司机急刹车，人身体会前倾。易得志身体靠向许茹。许茹羞涩一笑，易得志道：“不好意思。” 许茹说：“没事。” 易得志说：“你天天坐公交车上下班回家吗？” 许茹说：“我哥哥要是有时间会接送一下我，有时候会坐王小瑜的车，她跟我住一个小区。我住在二期，她家住在一期。大多数时间是我一个人坐公交车上下班。每天要起很早，我们是 8 点 30 上班，我 7 点 30 就要起来，提前一个小时坐公交车。” 易得志说：“有点辛苦。看来还是我住得近，距离项目近，上班比较方便。” 许茹问：“你住哪里？” 易得志说：“项目旁边。” 许茹说：“那很方便。” 这时候，公交车一摇一晃，两人握住扶手，身体还会晃动。两人谈话，轻松欢快，给人一种恋人相处的感觉。他俩旁边坐着一个大叔，大叔坐在外面一个座位，里面一个座位放着包。他拿起黑色背包，让座给身边的年轻人，让易得志和许茹去坐。许茹说：“不用啦，谢谢你，我们站一会。” 那大叔说：“你们坐，我马上就到了。” 易得志笑道：“谢谢您大叔，你好人一生平安，如果要买房，请找小易来帮忙。”他递上一张自己的名片给对方。 那大叔接过名片，笑道：“好。” 许茹说：“什么时候你都不忘记工作呀。” 易得志说：“哪里哪里。” 那是一排两人座，两人坐在一起，易得志坐外面，许茹坐里面靠窗位置。易得志紧紧挨着许茹，她身上发出阵阵体香，乌黑的头发，芬芳的味道，让易得志闻来颇为新奇。他身体紧靠着她，内心莫名有些紧张，喜欢的女生，就坐在身边。有那么一会儿，两人没有说话，许茹静静看着车窗外面的城市景象，易得志默默感受这种陪她回家的奇妙。易得志认为，缓解紧张最好的办法，就是没话找话说。易得志问道：“你们家兄弟姐妹几个？” 许茹说：“四个，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易得志来自农村，只有一个妹妹，父母生他和妹妹，凑够一个“好”字。易父告诉得志，妹妹出生之时，因为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家里无余粮，罚款又没钱，干部们很疯狂，不是牵牛，就是逮羊。得志妹妹的出生，牺牲了一头牛两只羊作为代价。易晓娟被人戏称是牛羊换回来的孩子。易得志道：“你们家是人多力量大。” 许茹说：“我们那边就是这样，一个家里有几个孩子。我哥哥在银行上班，我卖房子，妹妹和弟弟还在读书。” 易得志说：“优秀。” 许茹说：“优秀什么？” 易得志笑道：“我说你爸妈优秀。”
许茹说：“他们压力也大，都是我爸一个人赚钱，我妈不做事，弟弟在读大学，妹妹还在读高中，所以我也要帮家里。” 易得志道：“你爸爸做什么的？”许茹道：“做消防工程那些，经常跑来跑去。”易得志道：“这个不错，像包工头一样。”许茹道：“我妈在家叫他‘消防工头’，现在不好做，竞争很大，我爸的业务不理想。”易得志心想，无论如何比我家强，我爸还在老家种地。 易得志道：“你挺好的，知道为父母分忧。”许茹道：“爸妈养育我们不容易，能做一点是一点了。”易得志道：“有些人可能就不会这样想。”许茹微微一笑，说道：“大多数子女应该都会这样子的。”易得志道：“应该也是。” 许茹道：“得志，你是哪里人？”易得志说：“安徽人。”许茹道：“那好远哦。”易得志道：“作为广东人来说，安徽会很远，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其实还好，毕竟只有一千多公里，像东北那些才是真远。”许茹道：“安徽下雪吗？”易得志道：“安徽四季分明，冬天下雪。”许茹道：“我还没有见过雪，只从电视上看见过。”易得志道：“安徽下雪不厚，小时候很厚，现在全球变暖，雪没有以前那么厚了。”许茹道：“上大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去过一次黄山，黄山风景很漂亮，就是爬上去很费劲。”易得志笑道：“我还没有爬过，虽然我是安徽人。”许茹道：“不是吧，你还没有爬过黄山？” 易得志道：“我是安徽北部人，黄山在南部，靠近江西，没有去过。”许茹道：“有时间可以去看看，迎客松和送客松都很不错。”易得志道：“你很喜欢爬山吗？”许茹道：“没有啦，只是学校组织去了那里，就去了黄山。”易得志道：“应该不是冬天去的吧？”许茹道：“夏天去的。”易得志道：“有什么让你难忘的事情吗？”许茹笑道：“爬山很累，黄山非常大，在山下吃的那个臭鳜鱼比较难忘。”易得志道：“臭鳜鱼？好吃吗？”许茹道：“我吃不习惯，觉得怪怪的，没有广东这边的清蒸鱼那种做法好吃。”易得志道：“你说得我都想去了。”许茹道：“可以的呀，有机会可以去一趟。” 许茹问道：“你以后会回安徽生活和工作吗？”易得志道：“不会。”许茹道：“为什么？”易得志道：“因为我喜欢广东这里。”许茹道：“很多外省人，都是过些年就回老家的，你却……”易得志道：“每个人选择不一样吧，我只能这样说。”许茹道：“好吧，那也是。” 易得志道：“你以后可以买台车，上下班不用这样挤公交了，会方便很好。”许茹道：“没有驾照呀。”易得志道：“我也没有，大路他也没有，我们项目旁边有一个学车的驾校，可以报名，去那里学。”许茹道：“好呀，我正想去学车。”易得志道：“我们三个可以一起报名学。”许茹道：“就是时间上会不充足。”易得志道：“总有不忙的时候嘛，听说学车要四千多块钱。我们是做销售的，以后会跑来跑去，有个车子好工作很多。”许茹道：“我是觉得方便上下班，像王小瑜、曹丁丁她们都有车，上下班就很方便。”易得志道：“等以后学好开车，你想买个什么车？”许茹道：“能代步就好了，至于什么车，还真没有想过。”易得志笑笑。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后面，公交车到达许茹居住的新世界风云汇小区门口。 易得志和许茹下了车，许茹对易得志说：“你回去的时候路上慢点，拜拜。”然后，她往小区里面走去。易得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再看看灯火通明的新世界风云汇小区，这里虽然不是豪宅小区，但是也是优质住宅楼盘。一期紧邻马路，二期向里延伸，欧式的建筑外形，大门造型中规中矩，外围路灯或暗或明，绿植草坪修剪成型。得志看着许茹渐渐远去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他感觉自己和她存在很大差距，忽然，他有点自卑，自己的条件和现状，与许茹的家庭相比，很不匹配。易得志是一个穷小子，没房没车又没钱，家里指望不上父母，公司指望不上领导，每月累死累活只挣一点钱。新世界风云汇小区高耸的楼栋，像是一道障碍一样，出现在易得志面前，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寒酸，许茹的优异。易得志既高兴又忧愁，高兴是送许茹回家，忧愁是自身条件不佳。 他原路坐车返回住所，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城市的夜景，他在内心问自己：我什么时候能够在这座城市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有个家，可以留下来？公交车摇晃着，易得志思考着，回到住所，躺在床上，他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