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错觉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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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牌照的吉普车在事务所前缓缓停下。
秦空放下车窗，对安惟思和葵招了招手，“快点上来，不快点的话……”
安惟思笑着说道：“你就要因违章停车而被罚款了。”
秦空露出无奈的笑容，“不快点的话，进入春申分局的入口就要关闭了。”
安惟思的装束看上去相当轻快，晃晃荡荡的大衣好像什么都没带，之前外出时总是挂在脸上的墨镜现在也挂在胸前的口袋里。
葵穿着她那身舒适的运动服，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
虽然两人看上去都没拿任何武器，但以秦空对他们两个的了解程度，这两个家伙肯定能掏出不止两把枪来。
秦空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调整着后视镜的角度，“为了防止有人误入，时管局在市中心的入口从早高峰开始到晚高峰结束都会处于关闭状态，除有紧急情况外不会开启。如果你们的行程顺利的话，我们回来的话应该要从郊外出来了。”
安惟思食指和中指摩擦着，“总局离这里很近吗？”
随着吉普车缓缓转弯，车窗外一下从摩天大楼变成了荒野。
秦空松了一口气，松开油门，“总局的存在比较特殊，既不能说远，也不能说近。你们一会就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不远处的大门，秦空索性把汽车停了下来。
长吸了一口气，秦空看着后视镜中的二人，平静的说道：“昨天我可能有些失态了。你们的能力与意志是绝对值得信赖的，但毕竟关心则乱。如果只是辉星事务所的安惟思和葵，我绝不会那么慌张，但偏偏要去总局的还有我的朋友安惟思和葵。”
安惟思敲着座椅，“那么，现在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一听见我们要去总局就这么慌张呢？如果不能说的话就不用说了……”
秦空轻笑一声，“没事，这些东西至少在这里是可以说的。
我之所以会这么慌张，那是因为我曾经在总局待过相当长的时间——嗯，准确说，所有时管局的员工都会在总局接受一段时间的培训。
你们两个应该知道，能被时管局选做员工的人无论是才能还是品格都应该无可挑剔。但就是这样的优秀人才，在总局也……嗯，反正和我同期的培训生里，一百个人疯了九十二个。
虽然那些人最后都成功恢复了正常，但我想他们应该是永远与高层无缘了。就在我成为副时区长的过程中，培训时的优秀成绩出了很大的力。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秦空顿了一下，“但就算已经离开那里很长时间，一提到总局我还是会不自主的感到恐惧。究其根源，首先你们要明白时间管理局为什么要叫时间管理局……”
秦空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秦空的话语。
还没等秦空接听，电话自己就又挂断了。秦空叹了口气，重新启动汽车，“看来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也不必太紧张，你们只是去参观而已，奥尔斯局长应该不会让你们接近太危险的地方。”秦空把汽车在停车场中停好，“但时管局里有很多前辈对你们这些不受帝国控制的觉醒者有不小的偏见，你们要小心点他们。就算他们说了一些比较过分的话，也最好不要跟他们起争执。好了，一起进去吧。”
三人缓缓走入洁净的走廊。
秦空领着二人在几乎毫无差别的走廊里兜兜转转。
安惟思双手插在口袋里，思索着秦空给出的最后一个提示。
时管局为什么要叫时管局？
嗯……时间管理局，普通人听到这个词应该认为它是管理时间的机构吧。额，这话怎么跟废话一样……但实际上时管局主要负责的是有关觉醒者和恶魔的事务……
以常理来看，既然这个名字和时管局成立的目的无关，那它就应该和他们处理事务的手段有关……用时间方面的手段管理觉醒者和恶魔。嗯，这种可能性感觉不大啊，帝国的科技怎么可能做到那种神迹……那这样的话，总不能因为那几位局长是时间旅客，所以时管局才叫时管局吧……算了，信息不够，想不出来哪种可能才是对的。
秦空突然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前停下脚步，他靠着墙转过身来，“尊敬的两位客人，在下的服务范围就到此为止了。请您继续向前移步，负责下一段路程的工作人员现在正在走廊尽头等待为您献上服务。”
秦空走到二人身后，向着两人弯腰鞠了一躬，“祝您在时管局的参观之旅愉快，请恕在下先行告退。”
秦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安惟思轻松的吹了声口哨，“那么……”
葵跟着安惟思一起吹了声口哨，“向前走喽！”
安惟思带着轻松的笑容和葵一起向没有尽头的走廊走了过去。
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安惟思明显感觉到附近的气氛与之前不一样了……就好像，他们已经不在春申分局，而是突然到了其他的一个什么地方……也就是，我们现在已经在总局了吗……
明明走廊里的灯光相比之前没有半点变化，但安惟思总感觉那长条的灯光中散发出的不是洁白的光芒，而是淡黄中带着丝丝红色的诡异光芒。在这样的错觉下，在两人前进路上毫无变化的墙壁仿佛也已泛黄。
若隐若无的错觉最让人讨厌了……安惟思抽了抽鼻子。
空气中带着似有似无的尘土气息，而在已经难以辨认出的尘土味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消毒水味。两人踢踏到底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层层叠叠的回声散乱且不刺耳，让安惟思错乱的认为走廊里好像不止有他们两个人在行走。
明明一切都处在灯光的照耀之下，但向前无穷无尽的走廊与向后同样无边无际的走廊让一切仿佛又笼罩在重重黑影中，显得矛盾又诡异。
安惟思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葵，你有感觉到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葵双手兜在口袋里，她迈着小步轻松的向前走着，“没有啊，感觉这附近跟刚才没什么区别啊。”
“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吗？”
“嗯……我的脚比刚才更累了一点，这个算吗？”
安惟思笑着摊了摊手，“好像是我有点太紧张了，哈哈，有点没出息了……”
面对同样的场景，我和葵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截然不同……如果她看到的是真实的话，那我的眼睛可真是花得离谱啊。不，不一定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也可能是直接在认知中诞生的幻觉……如果她看到的才是幻觉……嗯，以常理论，这种可能性不高……
但不管到底谁看见的才是真实，都有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我感觉的敏锐程度要远高于葵，这是我的源罪所决定的我的特点，这是不会改变的。
好，那么就从这里开始，整理一下思路……
“队长！”葵的声音让安惟思一下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吗？”安惟思抬起头，一个壮如门板的巨汉正在站在安惟思鼻尖前不远处，安惟思的一只脚甚至已经踩在了他的鞋尖上。
“啊，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安惟思向后退了一步，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又高又壮的大汉一遍。和熊一个体型的家伙，看上去力量就不小啊……
熊先生瓮声瓮气的说道：“行走在虚实边缘的轻浮之人。哼，像你这样轻浮的家伙，在这行混不长。”
他一开口，那雄浑的嗓音就让安惟思感觉到了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和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冷漠。
“在下名叫安惟思，这位是我的队员葵，今天受邀来参观时管局总局，您是？”安惟思恭敬的问到。
“比你们在这一行不知道多混了多少年的人。小子，以这里的规矩，你们要叫我前辈。”熊先生的语气好像冰凉的利刃。
“哦哦哦，原来是前辈啊，失敬失敬。”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安惟思带着恭维的口气说到。
葵偷着向安惟思撇了撇嘴。
熊先生没有看他们两个的小动作，转过身就向走廊深处继续前进，“不过是玩世不恭的毛头小子，装得那副样子不知道有多可笑。如果你们真把这里当过家家的话，我劝你们早点滚蛋，我们可没空给你们收尸。”
安惟思快步跟上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真是无礼的家伙。不认真对待生命的人，生命也不会认真对待你。”熊先生冷笑一声，“连死人都没见过的菜鸟，还是赶紧回家找妈妈去吧！”
葵脸上游刃有余的笑容和安惟思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都消失了。
“我杀过三个人，就三个。”安惟思手上反射出水蓝色的光芒，“相比您的话，我确实不怎么知道死亡的味道，呵。”
“七十二个。”葵淡淡的念到，“我不介意哪天多一个。”
熊先生停下了脚步，“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真是丑陋啊……”
“你们真以为，你们那点本事，算得上什么吗？”熊先生向着二人踏出一步，“死在轻浮自大上的家伙，我见得太多了。希望在你们墓碑上贴着的照片里，你们也能笑得这么开心。”
空气在源质的撞击下荡漾出圈圈波纹。
安惟思轻松的向前踏了一步，他带着嘲讽的笑容，“啧啧啧，前辈。我们笑不笑，你可管不了啊。”
熊先生冷哼一声，向后收了一步。
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自以为是的小子，你会后悔的。”
安惟思偷着甩了甩在刚才的对碰中骨头有点开裂的手，“前辈，能笑的话，为什么要哭丧着脸呢？”
熊先生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向前走去。
托着步伐向前走去，熊先生迈过没有门的门框，“过此门之后，禁言。”
重叠的脚步声回荡在无穷无尽的走廊中，杂乱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只有一人在行走。
灯光已经不足以照亮走廊的全部，在墙角的阴影中，细碎之物在悉悉索索的蠕动，仔细看去，更多难辨形态的不可名状之物游腾在阴影之中，诡异无比。
气温降低了几度，让安惟思的思维敏捷了几分，但他眼前的丛生的错觉却也变得更难分辨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