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杀出了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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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婵拔下了腰刀,横放在地板上,用被子盖住。
毕氏从车厢帘子处收回目光,翟婵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嫣然一笑。
她放心了,瘫软在坐在车厢板上。
马车踏踏的,跑得很顺畅。
三来里路过去,歇了一阵,翟婵和毕氏都缓过了神,开始了第二步行动。
毕氏撩开了车厢门帘,道:“他哥,后面那个兄弟一直没有跟上来,我们慢一点等等他吧?”
“好嘞。”马夫拉了一把缰绳,放缓了速度。
这个速度是信马由缰地走,非常缓慢。
终于,前面探路的莫发耐不住了,策马往回奔来。
远远地看到了飞奔而来的马,毕氏道:“哎呀,人家大兄弟回来了,我们问问情况再赶路吧。”
马夫喝停了马车:“吁……”
马车停了下来。
莫发勒住马,在马车后面调了个头,四处张望了一番,疑惑李虎怎么没有跟在马车后面?他警觉地握住了马刀,双眼盯住了马夫。
可是,没等他开口,毕氏已经掀起马车门帘,抱着无忌探出了身体,朝他招手道:“这位爷,你们那位爷可是有一会没有跟上来了。你到后面去看看吧,别出什么事了。”
“哦。”莫发应了一声,又调转马头……翟婵箭已上弦,躲在车厢后窗旁窥看着外面的动静,见莫发和马越过了马车,立刻挺身到窗口朝莫发射出了一箭。
这一箭射在他后背心脏的部位。只是莫发在马背上坐得很稳,中箭以后并没有摔下马来,垂伏在马背上再无声息。
毕氏又一次看着翟婵。翟婵笑了,点点头。
她朝马夫叫道:“大兄弟,我们赶紧走啦!”
马夫催马继续赶起路来。
毕氏将车厢门布帘撩开了一条缝看了一下马夫的情况。他坐在马车车辕上,依然没有察觉马车后面的动静,马儿跑得挺欢畅。
很快马车就跑远了,将莫发的马甩得没了影子。
总算除掉了威胁,翟婵心情大位放松,她把腰刀、弓箭重新包裹在棉被中,扎好棉被子,然后舒适地倚在棉被子上,招呼毕氏道:“娘,我抱一会无忌吧?”
“不用啦,”毕氏见翟婵不露声色地除掉了两个虎视眈眈的军士,危险解除,她的心情也变得大好。她嬉笑地摇头道:“我抱着挺好。你歇会吧,我照看着他,喂奶的时候我叫你。”
“行,那我眯会。有事叫我。”翟婵精神也放松了很多,困倦难抑,答应着眯眼睡了。
这一气就赶了四十多里地。天黑的时候,她们在一个道边的客栈住了一晚。
由于白天射杀了两人,翟婵和毕氏恐惧的一晚都没有睡好,起来的很晚,上路的时候,都快晌午了,头依然昏昏沉沉的。
一路无语,晚上还是住客栈。马夫也没了喝酒的兴致。
第二天一早,继续赶路。
但是,走了十多里路后,马夫勒住了马,回头叫道:“妹子,这地方叫上疙瘩村,到这儿就赶了一半的路啦,是不是歇一下呀?”
翟婵刚给无忌喂了奶,听了马夫的话,她把无忌交给毕氏,掀起了车厢门帘看了一下道,露出了笑意,道:“好啊,就歇一会吧。”
她下马车绕着马车转了一圈,在马夫身边站定,问道:“哥啊,这是个三岔口哎,哪条道去樊城的啊?”
马夫专注地看着毕氏抱着无忌出车厢,都没有看路,道:“往北的到樊城,往东的到柏树村。”
“柏树村?”翟婵兴奋地笑了:“哎呀,那是我婆家的村哎。哎,哥,去柏树村比去樊城远多少里地啊?”
“远多少里地?”马夫歪头想了一下,道:“跑一个半樊城吧。”
“珏儿,孩子你抱一下,我去一下茅厕。”毕氏道。
“我也要去,”翟婵笑吟吟地看了马夫一眼道:“哥,等我们一会啊。”
“没事,去吧,村头那家人家屋后就有茅厕。”他笑道:“不过这儿地处高山,很冷的,小心寒风吹肚子拉稀。”
翟婵笑笑,和毕氏往村头走去。
“娘,一会我们改道去柏树村,就说那儿是我婆家,我先看看公婆去。”看着已经走远,翟婵边走边悄声对毕氏道。
“不去樊城了?”毕氏疑惑地问道:“不会走迷路了啊?”
“大的方向是往东,不会错的。现在关键是那两个禁卫军死了,很快就会有人报官的。”翟婵解释道:“他们是在凤城盯住我们的,客栈的人,包括小二都可以证明。特别的,他们还和马夫一起喝了酒,我们要去樊城,很多人都听见了。所以,衙役一定会往樊城追我们。我们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再往樊城走就是死路了,必须另辟蹊径。”
“到了柏树村……怎么办呢?”毕氏一脸的无奈和困惑。
“见机行事。”翟婵也不知道怎么,只是顺嘴说道。
“我不懂这个,主意你自己拿。”毕氏叹了口气:“我只求你和无忌平安无事。”
“你放心,一定没事的。”翟婵很有信心。
毕氏还是非常忐忑不安。
茅厕的气味很大,令人作恶。她们轮着进去速速完事,赶紧逃离了。一阵山风吹过,很冷,忍不住打颤。但是,相比在茅厕,呼吸顺畅多了。
见她们回来,马夫咧嘴笑了,道:“怎么样,气都透不过来吧?没办法,这里水源奇缺,除了吃喝,衣服都不怎么洗。”
她们笑了一下,赶紧钻进了马车厢。翟婵吩咐道:“走吧,哥,送我们去柏树村。”
“柏树村?”马夫楞了一下,问道:“不去樊城啦?”
“我们先去我婆家看看。嫁给夫婿以后,我还没有去过婆家呐……我加你银子就是了。”翟婵解释道。
“可是……”犹豫了一下,马夫担忧地道:“我们是不是等一下卫戍军两位爷啊?这两天都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了,他们可是不好惹的人……”
“你傻啊,知道人家是卫戍军还等?一般人躲都躲不开呐!走吧,别等了。”翟婵道。
“好吧,我们走。”他下了决心,坐上马车板子上,挥鞭喝道:“得儿……”
翟婵翻出包袱里的毛巾擦了一下手,拿出了早晨从客栈带出了的馅饼,递了两个给马夫道:“哥,给你馅饼。车跑慢点,我们边吃边走。”
“好嘞。”他乐呵地接过馅饼,从车辕箱格里取出她们早上给他买的酒,咬着馅饼喝起了酒。
这一路尽是崇山峻岭,一晃三天过去了。
她们都累了。
那天,翟婵用长袍袄将无忌裹了一层后放进篮子里,也咬起了馅饼,对闭眼休息的毕氏道:“娘,先吃点馅饼吧,垫垫饥,饿着不容易睡着……”
毕氏摇摇头,身体没有动弹,她很疲惫,没有了胃口。
马车颠簸着一路向西,晃晃悠悠的,山高路险,道上几乎不见人影。马夫很小心地控制着马的速度,不急不慢地走着。
没过多久两人都有了睡意,都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
一觉睡醒,翟婵掀起车厢门帘一角朝外看了一眼,车速不快,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像是催眠曲。回头见毕氏也醒了,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她心疼地道:“娘,再睡一会吧,路还远着呐。”
“我刚才睡着过了。你老是给孩子喂奶,睡得不踏实,再睡会吧。无忌我照看着。”毕氏笑着看了一眼篮子里的无忌。
“那我再睡一会。”翟婵说着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她睡的很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搂着无忌继续睡了一觉,是无忌扭动和呀呀的叫唤惊醒了她。给无忌换了尿布后给他喂了奶、嚼了半个苹果喂他。
毕氏也醒了,瞧着无忌露出了欣慰的笑。
无忌弄醒翟婵的目的是想提醒她关注马夫这个潜在的危险。死了两个冒牌的卫戍军,义渠一定会认定他们是秦国的细作,是要一查到底的。显然,通过马夫追查到她们的下落是必然的,这就意味着她们又将暴露踪迹。他分析了目前的状况,要想平安脱身,除掉崔马夫是必须的。但是,怎么除掉他呢?他认为,只要翟婵意识到这个威胁,自然有法子搞掂。
翟婵撩开车厢门帘看了一下外面,右边依然是高山峻岭、左边仍然是深沟暗壑。他朝马夫喊道:“哥,哥!”
马夫回头看了她一眼:“妹子,有事啊?”
“到柏家嘴村还有多远啊?”
“噢,还有二十多里地吧。”马夫答道。随口问了她道:“怎么啦?”
“歇一会吧。”翟婵故作羞涩地补充道:“尿急……”
“哦,那就歇会。吁……”他拉住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娘,我去方便一下。你去吗?”翟婵问道。
“我不下车了,你去吧。”
“好。”翟婵答应着钻出了车厢门。
马夫殷勤地道:“往后面走,路边有个块大石块,躲在后面谁也看不见……”
“谢谢哥。”翟婵咧嘴笑了一下,往马车来路走去。
太阳已经下山,道上早已经不见行人,道边的沟壑深不见底。
日落的余晖照在山崖顶上,红红的如血色一般,看上去暖洋洋,这边感觉也不像上疙瘩村那般寒冷。
忽然,她感觉到了煞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马夫是个懦弱的人,是个怕官府的人,落到禁卫军手里,就是她头上悬着的一把刀。
观察了一番道上的情况,翟婵回到马车车厢里,从篮子里默默抱起无忌给他喂奶。
无忌很欣慰,翟婵的表情告诉他,显然她已经拿定了主意,母子果然心有灵犀啊,这么快就领会了他的暗示。
马夫挥起了马鞭,马车重新起步了。
沉默地走了一会,马夫又扯起嗓子唱起了小调:“出口外割莜麦,镰刀不快,到如今没办法,讨吃(指要饭)回来.....”依然是苍凉、悲苦、绝望的味。
他憋了几天了,终于耐不住无奈和寂寞,开始发泄心中的酸楚与郁闷,小调凄凉的颤音,让翟婵感觉有一种哭丧的味道。
翟婵不想杀他。但是,他不死,禁卫军就一定会盯上他。如此,她和儿子的性命就堪忧了。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附在毕氏的耳边道:“天黑下来以后,我们杀了他。”
毕氏惊愕地看了她一眼,悄声地道:“这……非要杀?”
“忘了石颇为什么杀人了么?要抹掉我们的踪迹,只能杀,斩草除根!”翟婵斩金截铁地道。而后补充了一句:“不然死的是我们。”
“那就杀吧。可惜,石颇不在……”毕氏心悸了一下,眼神也露出了杀机。
翟婵贴着毕氏的耳朵如此这般地细细吩咐起她。
马儿“得嘞得嘞”地跑着,月亮渐渐挂在山坳间,地面很亮。翟婵掀开车厢门帘,喊道:“哥,天已经黑啦,还要走多久啊?”
“嗯……还有五里地吧……”马夫扭身朝她道。
无忌知道翟婵要采取行动了。他很欣慰,为母则刚,女人为摆脱危局发起狠来是不会发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