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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太子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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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群雄逐鹿的年代,魏国首都大梁。

魏襄王十九年(公元前300年)的某一天。

两年前,襄王总感自己年老体衰,处理朝政力不从心,起了让太子姬遫处理朝政的念头。于是他下旨,让姬遫兼任魏国相国,处理朝政,自己退到幕后。

姬遫平时纨绔不羁让,常常穿梭于柳街花巷。让襄王惊喜的是,姬遫竟然一改以往的秉性,对国事非常上心,在各诸侯中游刃有余,把父王韬光养晦、见风使舵的策略运用到了极致,非但稳住魏国颓废下滑的趋势,也获得了喘息机会。襄王惊喜之下,干脆不再理政,把朝政交都扔给了姬遫,任何决策都依着姬遫的意志去定。

所以,魏国名义上是襄王当政,实际上都是姬遫在处理朝政,这已经成了魏国公开的秘密。他的所作所为也让各诸侯刮目相看,却也让他们对魏国起了戒意,针对魏国的细作活动又活跃起来。

可是,姬遫没有察觉对这些变化,依然我行我素,忙完国事就会醉心于柳街花巷,乐此不疲。

那天,他出宫勾栏听曲。宦官鹫烈禀报:“内史曹晏求见。”

曹晏与姬遫关系不错,时有往来。姬遫也不在意,两人见礼后在蒲团上相对跪坐。姬遫笑道:“曹大夫一向繁忙,往常都是晚上与孤一起勾栏听曲,怎么今天白天跑来了?”

“今日早朝以后,我去街里食铺吃早餐,路过古玩铺时,正碰上朱掌柜与一个人客人谈价格。”曹晏笑道:“这个人要出手的是一把越国留下来的宝剑。但是,要价不菲。朱掌柜没有办法留下来,与那人说好,筹措到银子再交易。我与太子殿下投缘,亲如兄弟一般,素闻太子喜欢舞枪弄棒,对这把剑一定有兴趣。所以特来告知。”

“哦,曹大夫有心了,谢谢。”姬遫开心地躬腰作揖,道:“曹大夫可以让朱掌柜将剑带来东宫,让孤过过眼,只要是真品,银子不是问题。”

“不行啊。”曹晏摇头:“那个人十分谨小慎微,攥着剑不肯撒手,只是与朱掌柜约定了下午申时在古玩铺见,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在一旁陪坐着的东宫门客石颇大声地咳嗽了一声。

石颇是义渠人,曾任义渠愚君的护卫,后来护卫愚君来魏国皮氏城见魏襄王时,结识了襄王护卫单颖,两人相谈甚欢,拜把子结为了兄弟,不久便在单颖的介绍下投到太子门下,成了姬遫的门客。

后来在太子的提携下,襄王给了他一个御林军左将军头衔,穿上了御林军的长袍。他时常呆在东宫,与宫里的宦官们厮混在一起,相互切磋武艺讨论兵法。

见太子犹豫是否去古玩铺,他担心姬遫的安全,急忙出声提醒。

“这么麻烦啊?”姬遫明白石颇的意思,不可以轻易入市井。于是,他朝曹晏皱起了眉头:“要不就算了吧,那古玩铺我知道,在王宫前面的瓦街那一带,车水马龙、鱼龙混杂,乱哄哄的,孤讨厌去那种地方。”

“哦,那就可惜了。”曹晏失望地点点头头,却有不甘地道:“那把剑实在是罕见,除了寒气逼人、锋利无比,剑身上的黑色菱形格子花纹及黑色剑格一点都没有锈蚀,纹饰依然清晰精美。在近剑格处有两个鸟篆铭文‘鸠浅’。鸠浅是当年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的名字。所以,肯定王者之剑哦……”

“是吗?这样,孤就随你一起去看一看。”姬遫对宝剑的渴望被曹晏的描述挑起来了,心里痒痒的禁不住跃跃欲试。

“殿下……”石颇还想提醒,姬遫却没有理会他。

“嗯?”曹晏瞅着姬遫嘴角有了笑意,道:“你不是讨厌那乱哄哄的地方么?”

“孤去古玩铺瞧一瞧宝剑,随后立刻离开。”姬遫尬笑道:“曹大夫将这把剑说得天花乱坠,我不去看一眼也太对不住曹大夫的一片美意了。”

曹晏很兴奋,起身道:“那我们就走?”

“好,孤让他们备车。”他扭头吩咐一旁的宦官道:“告诉鹫烈备车,我们去瓦街古玩铺。”

石颇也只得起身站了起来。

很快,马车就准备好了,鹫烈、屴默各赶一辆马车,姬遫单独一辆马车,石颇与马夫挤坐在车辕上担任护卫,塚丘、鹫烈与曹晏在另外一辆马车上紧随在后面。

很快,马车就到了古玩铺门前,屴默守在门前,石颇、塚丘等随姬遫和曹晏进了铺子。

古玩铺很大,靠墙全是矮桌子,上面放着格式的青铜器和玉器。屋子中间的一张矮条案前坐着朱掌柜和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青年人。

朱掌柜见进门的是曹晏,朝他作揖道:“曹大夫,您来啦?请坐吧。”

曹晏赶紧介绍姬遫道:“哦,这位是季大夫,他对剑很有兴趣,我特意把他请来看看。”

“哦,季大夫。”朱掌柜闻言朝姬遫作揖,道:“两位请坐。”

曹晏跪坐在了那个年轻人边上的蒲团上。石颇随着姬遫上前,来到矮桌对面朱掌柜旁边,姬遫已经跪坐在了蒲团上。

剑已经搁在矮桌上,姬遫的眼睛盯上了它,伸手想去拿剑。但是,那个年轻人先一步摁住了剑鞘,双目阴森森地盯住了他,道:“总有个先来后到,我与朱掌柜正在谈价格,请不要打扰。”

“嘿嘿。”姬遫微笑,道:“我就是看看,你们谈你们的。”

“可是,我不想你碰我的剑……”说着,年轻人把手摁在了剑柄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石颇立刻出手想摁住了他的手,却已经迟了。年轻人已经飞快地拔出了剑,速度非常非常的快。寒光乍现,石颇刹那间感到一阵刺疼,手掌已经被出鞘中的剑刃碰破了,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顾不上查看伤口,他立刻反手抓住了剑客握剑的手腕。但时,剑客的反应也很快,左手也飞快地紧握住了握住剑柄的右手,根本就不在乎石颇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双手合力将剑朝姬遫刺去。

姬遫猝不及防,眼看着剑尖冲自己而来……好在石颇拼力阻挡了一下刺客蛮劲,滞缓了一挺剑的速度,他立刻一个后仰倒在地上,翻滚着躲到了一旁。

石颇没有一丝的犹豫,立即拳挥向剑客面部砸去。剑客挨了重拳,却没有还手,眼睛依旧盯着姬遫,欲跃起继续击杀姬遫。

石颇趁势别转剑客的胳膊肘将剑朝他的头抵过去。他猝不及防,虽然歪头避开了剑锋,脸却被划了一个口子。

剑客很惊愕地顿了一下,石颇立刻又冲他头猛击了一拳。随后紧攥住剑客握剑的右手腕想继续重击,却发现他已经松开了握剑的手,左手痛苦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似乎透不过气来的样子,缓缓地瘫软在了地板上。

石颇很懵逼,定睛细看,年轻人已经闭上眼睛没了气息。

他捡起了地板上的宝剑。

此时,姬遫已经从地板上起身,随即起身一个飞腿把追着自己的朱掌柜踢倒。

朱掌柜被踢晕了,四仰八叉地倒在地板上,手里的匕首也脱手摔在了一旁。

见事不妙的鹫烈和塚丘立刻挥刀将铺子里外的人全部砍倒了。随后,鹫烈冲到朱掌柜身边,将刀扎进了他胸口。

“不干我事!不干我事啊……”曹晏吓得浑身打颤,连连作揖,额头上全是汗珠,语无轮次。

姬遫制止了欲挥刀要砍杀曹晏的鹫烈,细看了一下倒在地板上的那个剑客人。他的脸色发青,已经死得翘翘的了。

“奇怪,这么就流了这点血?”他奇怪地问石颇道。

石颇摇摇头,看着手上的剑一脸的懵逼。

鹫烈道:“这剑尖上一定涂抹了剪刀树的树汁,见血封喉,所以出血少吧?”

“可是,石将军的手被划破了,怎么就没有事呢?”姬遫楞了一下,随后醒悟:“哦,一定是靠剑格的地方没有涂抹……可惜,死了,找不出背后的主谋了。”

“殿下,太危险了哦。”石颇长吐了一口气,禁不住心惊胆颤地道。

“把剑带上,我们离开这儿,后面的事情让曹大夫处理就是了。”姬遫吩咐道。

石颇把剑在刺客的身上擦了擦,插进鞘中,随后盯着曹晏大声喝道:“曹大夫,一会郡衙的人来了,让他们画下这个杀手的画像,还有这个朱掌柜的,我们东宫要追根寻源,挖出谁是幕后指使人。”

姬遫很赞同石颇的话,拧眉道:“孤会让人通知矶锐、单颖来勘查现场。你告诉他们,在大梁发生这样性质恶劣的事,孤很失望,让他们务必要找出元凶,给孤一个交代。”

“是是,本官一定转达。”曹晏连连作揖,道:“殿下请放心。”

“还有一点,”姬遫欲出门前,又扭头补充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必须严格保密,不准任何人透露出去。告诉单颖,调查一定要悄悄的进行。”

曹晏楞了一下,作揖道:“诺。臣什么都不对郡衙说,就向单将军单独介绍情况。”

姬遫点点头,转身出了铺子门,鹫烈、塚丘等人护着他离开了古玩铺,上了马车。石颇紧跟着出了门,迅速登上了后面的马车,回王宫去了。

一行人回到了东宫,虽然有惊无险,众人还是非常忐忑不安。

姬遫却跪坐在蒲团上,兴致勃勃地查看着宝剑。

宝剑上乳白色树汁已经被清洗掉了,寒光闪闪。

它静静地躺在矮桌上,黑色菱形格子花纹清晰精美,近剑格处“鸠浅”两个嵌金鸟篆铭文闪着金光,剑刃泛着凶气,阴阳交错。

“好剑啊。”姬遫忍不住赞叹道。

“主子,通过这把剑能找到那个剑客幕后的那家伙么?”鹫烈问道。他想以物找人,忍不住问道。

“很难。”姬遫继续打量着宝剑,嘴里解释道:“这把剑是把名剑,应该是某人收藏的,不容易找……”

“但是,这个人知道殿下喜欢宝剑。”石颇谈了自己的见解,道:“竟然不惜用这么一把宝剑来诱惑殿下赴约,说明他非常了解殿下。这人应该非常熟悉殿下的人。殿下,务必必须请吾王在朝廷里好好查一查……”

“不不,这事绝不能让吾王知道。”姬遫挥手:“今天的遇刺,孤分析有两个目的:一是刺杀孤,搞乱魏国的宫廷,让姬家老的老,小的小,朝廷不能正常运转;二是中断魏国重新崛起的救赎之路,让魏国在与诸国抗争中无法继续纵横捭阖。可见,魏国宫廷保持稳定是首要的大事。所以,我们接下来就装聋作哑,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反过来,这个家伙见我们东宫风平浪静,一定会跳出来四处打探消息。我们就看是谁跳出来吧。”

“这样也行?”石颇一脸的疑窦。

“肯定行。否则,一旦惊动大王,宫廷里就会人心惶惶,孤以后出宫就麻烦了。”说着,姬遫笑了起来,道:“反之,古玩铺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那幕后主子一点消息也得不到,那他会怎么着?一定是六神无主,就怕自己暴露了。”

“可是,他们既然想斩草除根,那应该早就想好了退路。”石颇很忐忑地道。

姬遫思索了一会,抬头道:“沉住气,这件事关系重大,可以说是关系魏国生死存亡。所以这场刺杀,一定是来自某国的阴谋。他们布下这么一个局,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矶锐来了么?”

“还没有到。”一旁的太监回禀道。

惠王在王宫外设了一个机构,称为立候府,名义上属于司冠管辖,实际上是听命与魏王、应对诸侯间细作活动的机构。现任的立候矶锐是个宦官,是姬遫的亲信。他去勘查现场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但是,刺杀事件发生后,姬遫警觉了许多,再也不敢擅自外出了,即使是过年也是窝在东宫与自娱自乐。

初春的一天,天空中飘着霏霏细雨,柔曼寂静,屋顶和地上全都湿漉漉的;内城的红墙被水雾笼罩,看上去像蒙上了一层雾纱,朦朦胧胧的;王宫城门前的阙楼也没了往常雄姿,无精打采的像是听着乐声在瞌睡。

编钟和磬敲打出来的悠扬、空灵的乐声正从王宫太庙不断传出,那是魏襄王姬嗣正在祭祀中。

在悠悠的祭祀乐声中,王宫也正悄悄地流传着一个蜚语:魏国太子姬遫宠幸有加、迷恋得须臾不离半步的美人翟婵,进宫前就已经怀孕了。她曾是义渠国商人楼庳的小妾,是楼庳把翟婵献给姬遫的。

犹如晴天霹雳,王宫上下全部被惊到了:翟婵都这样了还敢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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