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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负气之下的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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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太阳高悬于蔚蓝的天空,强烈的日光投射下来,异常刺眼,我心灰意冷的回到家用被子盖住头,想用睡眠来化解冲动过后的忏悔。

比起远走高飞,睡觉是最省钱的逃避方式,特别是在冬天,一张能躺下的床加上一条抵御严寒的被,便足以构成治愈的逃避现实场所。

紧闭双眼,漆黑的视线中慢慢渗透进一缕光,照射出一条弧线撕扯着惴惴不安的神经,这辈子都没感到过如此强烈的不安。

老爸打来的电话惊出我一身冷汗,他说新闻报道有两名歹徒流窜多地,入室抢劫好多户人家,叮嘱我千万多加小心,为了能让老人家心里踏实,我拿出铝箔纸袋快速揉捏,模仿出键盘被敲的声音,告诉他自己除了上班就在家待着,哪都不会去。

从床头柜的抽屉最深处找出布满灰尘的药罐,瓶身上印着醒目的三个大字:安乐片。

当然,这事还没大到要用自杀谢罪的方式来挽救,我只是想先睡一觉,转瞬间的紧张令我身心俱疲,一想到订单是因我搞砸,幻想出同事们冷眼相看的场景,不由得脑袋三圈大。

倒在手中两粒安乐片,心想反正明天是周末能自愿上班,争取一觉睡到转天中午,至于工资卡,还是等到睡醒以后再想办法联系逢春,此刻她对我的讨厌程度不亚于仇人。

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些无厘头的想法无端冒出:如果逢春的性格能与长相接近,必将会是个和善且热情的人,然而老天却不尽人意,给了她一副无可挑剔的身材和五官,却赐予她让人猜不透的性格。

不知过了多久,我徐徐踏进梦乡,再次梦到林萱,她和以前没太大变化,岁月在她着装方面留下痕迹,却只在她身上走了个过场。

剧烈的砸门声将我吵醒,我头痛欲裂,用枕头压住脑袋企图减小噪音,片刻后门口处便传来类似于钥匙插进锁芯的“咔咔”声。

房东本人的习性我了解,每次都赶林萱不在的时候过来催房租,我闷声不说话,她就装模作样的哭穷,说自己的资金周转不过来,催我也是万不得已......因此我断定外面的人不是房东。

又是一连串砸门声,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难不成坏事都得赶在一天发生,老爸口中的两名歹徒偏巧盯上我这个一穷二白的年轻人了吗?

门外的家伙见敲了半天没反应,认为屋内没人,便失去耐心,拿出携带工具开始撬门。

是谁吃了豹子胆,光天化日竟敢入室抢劫?碰到我算你俩倒霉,今天说什么也得拿这俩人发泄一下憋屈。

我强忍震痛捂住后脑勺,环视四周都没找到趁手的工具,只好拿起林萱留下的吹风机埋伏于门口位置,待会儿只要他一开门,我就直接砸!

一滴汗珠顺着太阳穴流过颧骨,滴落在右肩膀,锁孔传出一声闷响,像是内部被破坏,防盗门就在眼皮底下被推开。

几道人影汇聚成一片乌云,在阳光照射下率先进入出租屋,我有些惶恐,这种情况下一对二有把握能赢,但眼前哪还是老爸口中所说的两个,从影子面积上来看,至少有五个成年人!

我躲在门后不敢有太大动作,听见他们当中有人嘀咕:“怎么看样子真不在家,回去吧!”

我趁他们没集中精神,一跃而起反握最硬的电动机砸过去,那人被我吓得出现应激反应,吹风机歪打正着在他后背上......

田欣的尖叫把我吓得缓过神来,仔细看向蹲在地下捂着后背的人,心中一阵仿徨,难以置信地盯着工作服都没换的同事们。

......

晚风调皮地躲进狭小但别具一格的出租房内,我强撑出一抹苦笑给同事们倒水。

“不好意思,平常没有喝茶的习惯,凑合一下吧。”说完将手中的一次性纸杯递给田欣和旁边几位营业部的同事。

差点被我开瓢的人,恐惧地看向我,半晌才在田欣示意下接过水。

众人围坐在平时用在吃饭的桌旁,因为我的影响,每个人脸上似乎都不痛快。

我试探性问田欣:“合同签了吗?”

她哀怨地看了我一眼,抿了一口凉白开,刚点完头又快速摇晃几下。

她确定又否定的态度令我特别心急,追问:“到底签了还是没签呐!?”

“向洋你就别难为欣姐了......”一旁的男同事打断我,垂头丧气道:“确实不知该怎么下结论,客户拿走备份合同说好好考虑一下,无论同意与否都会给通知。”

“那就说明还有希望?”

他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地注视手中的杯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道:“实在不行,就由咱们几个单独联系客户,反正接触客户所需一切费用都能申请报销。”

我个人闯祸怎么能让别人替我负责,当即反驳道:“人家上百万的订单都犹豫,还能在乎你这点糖衣炮弹的洗礼吗?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遇事需成熟稳重一点。”

他拿着水杯愤愤往桌上一摔,气冲冲说道:“就差这一步!奋斗一个多月付出那么多心血跟这个订单,三跪九叩只差这一哆嗦!尤其欣姐,因为这个订单几乎茶饭不思,消瘦不少呢!”

田欣等人也附和着叹气,我察觉出端倪,向他眨眼邪笑道:“你是不是对欣姐有意思?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在你眼里就好像就光她一个人累呢?”

“身为我的主管,自然要比我承担的责任重。”

我不屑地说:“那可不见得!你看我的主管,天天就围绕在几个大领导之间,甚至有些数据和程序还不如我了解得透彻。”

“人和人能一样吗?”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尖,转移话题道:“再说去会议室签合同又不是陈忠丽跟着进去的,不是你和郭姐陪着吗?”

我绷紧五官,眯着眼问道:“合着你上我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面对我的质疑他竟然没否认,冷冷说道:“向洋,你从会议室里到底干了些什么,惹得一向好脾气的郭姐都抱怨,你清楚这个订单对大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清楚,只要订单成功签下,连我这个位居公司最底层的统计员都可以拿1000块奖金,更何况他们这些专门负责订单的人。

我本就排斥这个决定,迎接客户这件事上不叫营业部的人接,反倒让生产科的统计员接待,这简直是请厨师来修空调!

我的沉默不仅没让他适可而止,反倒一再指责:“你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客户带着不满离开?”

现在将在会议室的情况如实说出免不了被群起攻之,一番思索后我决定用死不承认的方法换来安静,等他们走后再想办法解释。

我装作无辜又愤恨的表情,将水杯重重摔在桌上,溅出的水花落在旁边二人得手腕上,我深吸一口气,说道:“客户不满意合同与我何干?在会议室里我又是拿饮料又是点头哈腰,把男人该有的尊严全部抛下,像个孙子是的伺候他们!到最后合同没谈成就过来找我兴师问罪,你问得着吗?你行你上!好好的营业部员工到了关键时刻叫我去扛雷,背不住这就是有人故意给我挖好坑,他知道客户肯定签不了合同,才叫我这个门外汉接待,以便保住你们这些精英!”

他生气的将头扭向一边,嘟囔着:“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以为我们不愿意上吗?这么好的机会被你抢走,哪个人不眼热?”

我瞄了一眼桌上的吹风机,咬牙怒言:“真后悔刚才那下不果断,被你躲开了......”

田欣见我要发火,出言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内讧!留给我们的希望太渺茫,抓紧时间想想还有什么策略可以力挽狂澜!”

田欣虽说相貌平平,却有一双不怒自威的三白眼,而且是那种严肃时带有震慑力的下三白。碍于她是异性,身为男人理应谦让,于是我不再争论那些没有事实证据的是非,一边滑动打火机一边思考策略。

为了进一步确认客户的态度,我询问道:“对方拿走备份合同时,有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看了一眼旁边几人,用只有我能听清的声音附在耳边说:“其中有位女客户,就是伊势尼公司的部长逢春,她临走时特地建议郭姐,说是让咱公司老总考虑一下关心员工的问题,说是有的员工在公司表现得很好,下班后便难以控制的肆意挥霍。”

她说完这几句话后才离开我耳边,接着说道:“郭姐只说了这些,其他一概没提......”

我既感激又愧疚,尽管她并不是在维护我,却也没把会议室内得详细情况公之于众,这样一来那些盼望看我笑话的人就没有攻击我的手段,只能独自在角落中恨得牙根痒痒。

沉默使得气氛一度尴尬,片刻后还是田欣先开口,她疲惫的揉了两下太阳穴,说:“就目前情况看来,客户没有当场表明拒绝的意思,那么这件事仍有挽回余地,未来几天我们会重点跟进这笔订单,尽量把客户讨好。”

我听着“讨好”这个刺耳的词,我本能的冷哼一声,不料田欣没反应,一旁的男同事倒听不惯,冷着脸问我:“都是为了工作,瞧不起谁呢?”

出了公司大门我哪能被他吓唬,站起来怒道:“这是我家!你最好别找不痛快!”

“我可不像你做事总爱冲动,好好想想怎么把这笔掉在深海里的订单捞上来吧!”

被彻底激怒的我索性放出狠话:“让客户签合同是吧?小事一桩!但我要和你打个赌。”

他狐疑的看着我,好似没兴趣和我贫嘴,却不知道我已经拟定好战略,就等着他上钩。

沉默半晌,他终于说道:“可以啊,赌什么?”

“当然是这笔不可能完成的合同。”我坐下后翘起二郎腿,继续道:“这笔订单能成的情况下,要是你们争取来的,我自掏腰包请办公室所有人吃一个月海底捞。”

他见我下血本,轻蔑的笑容瞬间变得认真起来,问道:“没问题,反之呢?”

我瞥了一眼犯愁的田欣,对他说道:“要不是你们争取来的,你给我找来车队,穿上红蜻蜓西装,大张旗鼓地来向田欣表白怎么样?”

话音刚落,田欣面红耳赤的站起,怒吼道:“向洋你在胡闹些什么啊!凭什么要把我当作赌资?”

我连忙按着她的肩膀请其坐下,解释道:“你误解了,赌资是用来交换赌约的筹码,我的赌资是让他请车队、买西装、搞排面,至于向谁表白不重要,实在不行咱换个人,就选风韵犹存的陈忠丽怎么样?”

我说着,向一脸呆傻的男同事挑了下眉毛,他毫不犹豫的拒绝道:“陈姐就算了,我怕她揍我......”

“那就田欣,怎么样?”

他很难为情地看了看田欣,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觉得他是个好演员,明明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了,却一直低着头不让田欣看出内心的喜悦,这小子叫田镇,比我早来公司一年,入职起就在田欣手底下工作,私底下经常能看到他向田欣献殷勤,假装递文件包,实则里面除了几张废纸以外,还有一杯低脂奶茶。

无论打赌输赢,田镇都不吃亏,也算是我为连累大伙做出的一丝贡献,一个月的海底捞需要我干多长时间兼职才能赚回!

我心里在滴血,对于负气之下的打赌一点信心都没有,抱着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的心理,向田欣伸出手,勾了勾手指说道:“主管,我手机欠费了,借你的打个电话。”

“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田欣握着手机往前一递,我接过她的手机退出微信聊天界面,按照自己手机上通话记录,给逢春打过去。

避开众人来到屋外,刺眼的夕照令我背过身面壁思过,想起逢春那张不苟言笑的俊脸,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电话“嘟......嘟......”响了十多秒才被接通,逢春似乎很劳累,语气不似上午那样气场十足,柔和的问道:“你好,哪位?”

“是我。”

她愣了几秒,没听出来我是谁,警惕地问:“你是谁?”

我硬着头皮回道:“向洋。”

令我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没因为上午的事一气之下挂断电话,仅仅是语气带有一丝排斥,话也变得少了:“有事?”

我十分清楚她对我的印象,避开重要的订单,说道:“我不小心把工资卡装进你钱包里了,里面没有多少钱,所以对你来说意义不大,能赶在有空的时间还给我吗?”

她平静的说:“过来拿。”

我不想与她见面,那样只会尬上加尬,借口道:“我有点累......”

电话那头传来鼠标点击声,我看了一眼屏幕并没挂断,便对沉默的逢春说道:“要不这样,我把地址给你,找个代取送来,费用我来报销如何?”

“没时间,要卡的话自己来拿......”

“那你把地址给发过来,我让代取员找你。”

“不要。”

反复拉扯中我失去耐心,生气的问:“拿着我的卡还端架子,你爸妈没教过你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吗!?早知道我就该把钱包里的卡掰折,让你也尝尝失去储蓄卡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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